近海縣政府辦公室主任殷士銳,一上班就接到了市政府的電話,市長賀懷德明天將去近海縣調研。
放下電話後,殷士銳一路小跑來到了許飛的辦公室:“縣長,市政府辦公室來電話了,賀市長明天要來我們這裡調研。”
“賀市長要來調研?市政府辦公室說過是哪方面的內容嗎?”
“沒有說,只是說賀市長要來看一看。”
許飛的腦子急速的運轉着,他在猜測着賀市長來調研的目的,如果說是因爲羣衆上訪的問題,那是市委的事情,根本就用不着市長來,難道是爲了縣城美化工程來的?
許飛想了一會又認爲這是不可能的,美化工程完工後,賀懷德曾經來看過,這次過去沒有幾個月,不會因爲這件事情再跑一趟的。
以前許飛就聽說過,賀懷德對金帥的看法並不是很好,這次羣衆去市政府上訪,賀市長肯定知道了金帥大出風頭,這次來調研有可能就是藉着這個機會殺一殺金帥的威風。
想到這裡,許飛高興了:“市長到我們縣裡來調研是一件大事,要搞好接待,另外再馬上組織幹部整理衛生,做好迎接市長的準備。”
許飛想了一下,打通了金帥辦公室的電話:“金縣長,請你到我的辦公室來一下。”
金帥知道,許飛找他過去肯定要談昨天羣衆去市政府上訪的問題,本來想把這件事情壓下去,雙方都不提就算了,既然他要想翻騰,那就亮出底來看一看吧。
“金縣長,今天請你過來是有些問題需要和你溝通一下。”
“呵呵,我也正好有些事情想和你聊一聊,看來這件事情我們兩個人又想到一起去了。”
許飛按下了召喚鈴,過了好一會王銀芝才走了進來,許飛感到臉上掛不住了,也想在金帥面前耍耍威風:“王銀芝同志,怎麼過了這麼久纔來啊?”
王銀芝看了看許飛,很不屑的撇了撇嘴巴:“我是縣政府的打字員,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幹,什麼時候規定讓我給你當服務員了?不就是泡杯茶嗎?你自己就不能動手了?”
許飛目瞪口呆的看着王銀芝,威風沒有擺成卻在金帥面前丟了大面子:“王銀芝同志,縣政府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就是爲縣領導服務的,這是你的工作。”
“你少拿工作的大帽子來壓我,我還真是不怕。許飛,你最好不要招惹我,否則的話,今天咱們就當着金縣長的面好好理論理論。”
到這個時候,金帥再待在這裡就不合適了。急忙站了起來:“縣長,我正好還有點事情,等一會我再聽你的電話。”
金帥剛一出門,就聽到身後的門砰的一聲關上了,隨即就爆發出了一陣激烈的爭吵,金帥早就知道了這一對狗男女之間的事情了,也實在不屑於用功力聽他們講什麼了。
一直到了下班時間,許飛也沒有給金帥電話,就好像忘了要找金帥溝通似的,金帥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有意思,許飛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哪,現在還真的不好給他定位。
如果說許飛是個顯貴公子,但他的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惟一依靠的就是他那當國務委員的二叔公,可是這麼一層關係,無論如何也與公子兩個字聯繫不上。
如果說他是一個聰明人呢?但又傻得可愛,欺上瞞下糊弄領導,利用自己的一些小聰明混跡於官場,早晚是沒有好下場的。
如果說他是一個花花公子,就憑他長的那副尊容,也確實是給花花公子這四個字抹黑。可要說他是個正派人呢,那也更不是,兔子還知道不吃窩邊草,可他不僅吃了,而且吃的還不少,包括王銀芝在內,縣裡有幾個女幹部都和他保持着不清不楚的關係。
最後金帥給許飛定位是個混賬,也許這兩個字才符合許飛的身份,一個打着二叔公的旗號,憑着一點小聰明,眼高於頂,滿嘴謊話,又喜歡玩弄女色,這種人不是混賬又是什麼?
任何事情都不是以人的意志爲轉移的,許飛想得倒挺美,可是當他見到賀懷德的時候,卻發現遠不是他想的那樣,如果不是礙於身份的話,賀懷德面對縣政府衆多歡迎他的官員時,都不想第一個和他握手。
在縣城裡隨意轉了轉之後,賀懷德的調研就算是結束了,在隨後的彙報會上,賀懷德毫不客氣的打斷了許飛的長篇大論:“許飛同志,你們的縣城美化工程確實搞得不錯,可我問問你,我們現在的工作重心是什麼?”
許飛的話脫口而出:“現在的工作重心就是發展經濟。”
“很好,你還能記得這一點,你們縣在發展經濟方面搞得怎麼樣?”
“根據不完全統計,我們縣上半年GDP增長率達到了十點零一。”
賀懷德的手在桌子上一拍:“你在那糊弄鬼呢?你的這個十點零一是怎麼來的?你以爲市政府的人都是好糊弄的?我這個市長是個弱智?”
金帥也沒有想到賀懷德發起脾氣來還是蠻嚇人的,一般的情況下,市長是不會這麼嚴肅的批評一個縣長,即便是他的工作搞得不好,也只是在私底下把他訓一頓,很少有當着這麼多的人面訓人的。
姜書坡一副很得意的樣子,朝金帥擠了擠眼,意思是說,看看吧,我們這個草包縣長終於挨批了。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搞小動作,一旦被人看到了,影響是很壞的,金帥也沒有理姜書坡,裝出了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專心致志的聽着市長的講話。
“中央三令五申要求各級政府保證統計數據的準確性,可是,你們都幹了些什麼呢?根據市政府掌握的材料來看,你們弄虛作假的現象非常嚴重,現在都被人家告到省裡去了,你許飛怎麼解釋這件事情?”
幾個副縣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把目光都集中到了許飛的身上,只見這位平日裡耀武揚威的縣長,一聲也不敢吭的聽着賀懷德的訓斥。
“你們的縣財政已經非常困難了,而你們的統計報表顯示,上半年全縣財政收入比去年竟然增長了百分之九,既然你們這麼有錢,爲什麼還要向羣衆伸手呢?非要把他們得去市政府上訪就滿意了?我告訴你們,省裡的有關領導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對你們的做法很不滿意。”
賀懷德說到這裡,端起茶杯來,還沒有來得及喝上一口,就又放下了:“弄虛作假、欺騙羣衆、糊弄領導,你許飛究竟想幹什麼?你還有臉拿出縣城美化工程臭顯擺,我都替你臉紅,飯都吃不上了,還搞這些花架子幹什麼?”
賀懷德的目光在這些副縣長的臉上掃了一遍:“還有你們這些副縣長,難道你們就沒有看到這些情況嗎?就任由個別的人胡搞嗎?如果不是市委和市政府及時發現了你們的問題,你們還想瞞多久?”
“市長,我想說幾句。”
賀懷德的臉色馬上變得很和藹:“金帥同志,你有什麼事情要講?”
“市長,您批評得對,我們的工作確實是出了一些問題,我這個常務副縣長也是有責任的,沒有當好縣長的助手。”
賀懷德擺了擺手:“該是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你纔來了不到三個月嘛,他們沒讓你管這些事情,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不過你這次組織羣衆成立了個旅遊公司,這是打了一張好牌,沒向上面要一分錢,發動羣衆入股,發展經濟,給我們創出了一條新路子,你不僅沒有責任,而且還有功勞。”
金帥驚訝的看着賀懷德,他也沒想到這個一貫對自己看法不是太好的市長,今天竟然會如此講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不過這種表揚可不是一件好事,這不是把自己架起來放到火上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