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金帥來到花園市之後,孫海波從不過問市政府的事情,但這並不代表他不關心,特別是對集資案的處理情況,他是尤爲重視。
嚴成在任的時候,孫海波還可以通過安插在市政府的人,及時掌握一下那邊的動態,可是金帥來了之後,他安插的人不要說是和他彙報市政府的情況了,就是電話也很少給他打。
孫海波很清楚這種情況是怎麼來的,現在他本人是待罪之身,能不能保住市委書記這個位置還不一定,自然是沒有人會再去巴結他了。除此之外是因爲金帥的強勢,特別是蔣振國在常委會上和他對着幹,惹怒了金帥之後,讓他拋出了董強的交代材料,把蔣振國搞得灰溜溜的,這樣一來誰還敢再泄露金帥的秘密呢?
雖然董良訓把蔣振國泄密的問題反映到省委去,至今省委還沒有一個明確的態度,但誰都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一旦集資案的問題解決了,那就是算總賬的時候了,蔣振國的下場也絕對不會好到哪裡去。
目前孫海波也很其他的幹部一樣,只能通過一些傳言瞭解一下市政府那邊的動靜,這也不是說他不想知道,關鍵是金帥對市委這邊進行了消息封鎖,究其原因就是孫海波沒有在上次的常委會上態度含糊,觸怒了金帥。
雖然市委書記是一把手,但是和市長之間還是有明確分工的,市委管幹部,市政府抓行政,金帥有權處置花園市的行政工作,人家就是不和他彙報,孫海波又有什麼辦法呢?再說了,金帥是帶着總理尚方寶劍來的,又有那麼大的背景,人家就是不把孫海波放在眼裡,他也只能承認這個現實。
市委書記和市長都是平級幹部,就像一個槽上栓了兩條叫驢一樣,很少能夠和睦相處的,這是因爲人與人之間認知不同,從而持政理念就存在着差異,所以也難免在工作中產生分歧。
在一些大事情上,必須要經過常委會的集體研究,這是因爲市長在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又爲了避免一個人承擔責任,才採取的辦法,畢竟經過集體研究通過的決議一旦出了問題,那就要集體負責了,而所謂的集體負責那就是誰都沒有責任。
而金帥之所以不把解決集資案的方案提交常委會上討論,因爲人家有足夠的信心能夠圓滿的解決這個問題,既然是一件正確的事情,又有着充分的把握,人家何苦拿到常委會上讓那些外行們評頭論足呢?要知道孫海波這個市委着一個非常尷尬的局面。
如果他堅持執行這個方案,那就是不服從市委的領導,如果按照市委的意見放棄這個方案,還確實是沒有更好的辦法。總理把金帥派到花園市來,就是看準了他在金融方面的能力,一旦集資案的問題解決不好,總理必定對金帥失望,在這種情況下,集資案解決得好不好、能不能得到解決,其他的常委沒有任何責任,而金帥卻要承擔着巨大的風險。
在這種形勢下,金帥自然是不會沒事找事了,手裡有了足夠的權力,該強勢的時候就要強勢,改獨裁的時候就要獨裁,完成任務纔是終極目標,又何必顧及別人說三道四呢,一個偉人曾經說過,勝利者是不會受到譴責的,而金帥是深諳這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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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沉了很久的蔣振國最近兩天就好像打了雞血似的,一改往日的頹廢,又變得活躍了起來,雖然大家嘴上不說,但也能夠猜得出來,可能上邊又有人給他打氣了。
“孫書記,市政府那邊最近可是很熱鬧啊。”
“呵呵,振國同志又得到什麼新消息了?”
蔣振國大咧咧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咱們的金市長就能搞出一些新花樣來,先是派常務副市長祝哲逸去向陽市,以高出原土地出讓價百分之十爲代價,換取了對華陽地產的資產處置權,隨後又召開了新聞發佈會自爆家醜,把我們花園市的臉丟到了全國。”
孫海波放下了手裡的文件,離開辦公桌在蔣振國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新聞發佈會的實況錄像我已經看過了,我認爲金市長沒有講什麼過頭話,而是實事求是的講了集資案發生的經過。”
蔣振國坐直了身子,看着孫海波嘿嘿的笑了:“你真是這樣認爲的?你的心胸可夠了寬的,集資案並不是一件好事,捂還捂不住呢,還要大張旗鼓的宣傳,這不是在給我們市委臉上抹黑又是什麼?他的目的就是藉此打壓市委,擡高自己,爲下一步主政花園市做準備。”
孫海波苦笑了一下:“即便是人家有這種目的,但是做的事情卻很有章法,我們也無法提出不同的意見來。”
蔣振國沒有吱聲,心裡在暗暗的鄙視着孫海波,這傢伙就是個軟麪糊捏的,在任何問題上都搖擺不定。他是否以爲不過問市政府的工作就可以討好金帥了?你討好人家,人家卻並不會領你的情,到時候該把你頂下去是毫不含糊的。
本來想給孫海波拱一把火,看到他不上當,蔣振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聽說今天市政府要召開招投標大會,這麼大的事情金帥沒有和你打個招呼?”
孫海波搖了搖頭,就聽蔣振國又說道:“金帥這個人太強勢了,根本就沒有把市委放在眼裡,現在連最起碼的禮貌都不講了,不向市委打招呼也就罷了,可總應該請你這個市委書記去主持一下吧。”
在官場裡誰也不是傻瓜,孫海波很清楚蔣振國來講這些話的目的,看來這傢伙還是沒有接受上次的教訓,又想搞出點事來,可他就沒有好好想一想,金帥是個一般的人物嗎?
孫海波覺得不能再含糊下去了,必須要給蔣振國一個明確的信息,他不想摻雜到他和金帥的紛爭當中,更不想和蔣振國這些當地派聯合起來和金帥對着幹。雖然當地派系在常委中是大多數,可是人再多又有什麼用,只要是上面下了決心,想拆散這個小團伙還不容易得很。
“你怎麼想是你的事,但我卻有自己的考慮,如果市政府今天召開的這個招投標大會順利的話,估計我在花園市的時間也不會久了,現在我都準備好了,經過這一次的教訓,我已經沒有什麼雄心壯志了,去一個清閒衙門待上幾年,然後就等着退休了。”
蔣振國仔細的看了看孫海波,發現他不是像說假話的樣子,哀莫大於心死,一個人只要能夠看透這一點,或者說鑽了牛角尖,別人是怎麼說也沒有用的。
蔣振國暗暗的嘆了一口氣,他知道要想拱起孫海波的火來是不可能的了。上一次蔣振國攛掇金山林去找金帥,蔣振國就利用這個機會提前給金帥通風報信,雖然當時金帥沒有明確的答覆,但蔣振國認爲總算是緩和了一下兩個人之間的緊張關係,這一段省委沒有追究蔣振國向董強通風報信的事情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嚐到了甜頭的蔣振國,又想把孫海波攛掇起來和金帥幹上一場,然後他再舊計重施,出面裝好人,甚至不惜與孫海波撕破臉皮支持金帥,這樣一來金帥肯定會感激蔣振國的,而蔣振國改善了與金帥的關係之後,就可以保住頭上的烏紗帽,他這個計謀不可謂不高明,只不過算盤打得太如意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