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他們怎麼了?”
凌月看到那些人像是被割的稻草一樣,齊刷刷倒下,驚呆地問道。
“死了。”藥王淡淡地道。
死了!
凌月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一擡手就叫這麼多人死了?這是什麼樣的能力?
不,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師父怎麼輕易地殺了這麼多人?
“師父?”凌月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看着藥王。
藥王卻看着皇上道。
“皇上可滿意?”
皇上似乎也沒想到藥王如此乾淨利落。
不過他倒是很快就穩住了心神。
“原來大周的藥王就是如此的,醫者仁心!”
“藥王是醫者,不是我說的。至於仁心,也是世人的期望而已,與我又有什麼關係?”藥王淡淡地道,“皇上,你是什麼知道的?”
藥王再次問道。
皇上望望天空,陰沉的天空像是隨時都會壓下來,不時落下幾片細碎的雪花,還沒落地就消融在空中。
寒風凜冽,吹得人們衣衫獵獵飛舞。
祭天台上除了風聲,衣服聲音,好像什麼聲音都消失了。
臺上的人們在臺下的人倒下的時候,就自動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像那些倒下的人們一樣。
天地寂靜的落針可聞。
在這寂靜中皇上的聲音,不多時清晰地傳了出來。
“其實我什麼也不知道,如果不是知道了她身上的彼岸花……”
彼岸花!
凌月驚醒了,看向皇上,又看向藥王,卻很是迷茫,彼岸花,這和她身上的彼岸花有什麼關係?
納蘭聞言也愣了下,當初在祭天台上,皇上問他,聽過彼岸花的故事嗎?他說沒有,可皇上卻什麼也沒說。
彼岸花,他知道的,開在墳頭上的花,很不吉利,這又有什麼說法嗎?
藥王沒有意外,只是點點頭。
“原來你聽過彼岸花的故事,只是不知道這是誰告訴你的,該不會是你的父親吧?”
皇上搖頭。
“我不是他指定的繼位者,又怎麼會告訴我這些?是一個女子告訴我的。”說到這。皇上露出奇怪的笑意,“說起這個女子,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藥王輕輕舒了口氣。
“是啊,她的名字叫阿紅吧?”
阿紅這個名字出來,激起了衆多人的心神!
阿紅!
那個女子,年紀稍長、命稍長的人都知道,十八年前的宮變,就是因爲這個叫阿紅的女子。
不知道當年宮變的,也知道這是他們皇后的名字。
死後追封皇后,擋住了衆多女子入宮的腳步,是皇上最真心愛的人,是所有宮中嬪妃無法替代的人!
阿紅,那個在當年,不知道斷送了多少人性命的女子,在在場的這些大人們心目中,曾一度談其色變。
因爲這個女子,先皇死了,前太子和兩位皇子也死了,朝中上下不知道牽連了多少!
此後,沒人再敢提起這個名字,也不願提起這個名字。
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在這裡,還是被這樣的人提到,他們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是的,他們實在沒法把這個人,和心中藥王聯想到一起。
藥王,大周國的神醫招牌,應該是慈眉善目白鬍子老頭,可是看看這個,年輕的不像話,俊美的不像話,關鍵是還狠毒的不像話!
一擡手,就殺了那麼多人,那可是無辜的百姓啊!
奉藥王爲神明的百姓,如今就這樣叫神明殺死了,這是多悲哀的事情!
他怎麼可以是藥王呢!
而現在,他還提到了死去的皇后,連想當年的事,只覺得一個驚天的陰謀撲面而來。
凌月想起皇宮裡的那個石碑上的字,沁園春雪,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句子。
還有石樓中刻着的那些公式,無一不說明,那個人和她來自同一個地方。
怎麼師父也知道她,聽起來好像還關係不淺?
更震驚的是林飛晨,他沒想到藥王會知道阿紅,聽起來還是認識的,這叫他幾乎衝動地想出來問一問,但最終理智地止住了腳步。
“看來她告訴了你很多。”藥王輕聲道,語氣聽不出什麼意思來。
“不,不是很多,不然,我也不會這樣狼狽。”皇上嘆了口氣,“死了這麼多人,才做成這個局。甚至我都不知道她和你的關係。”
“她是我的弟子。”藥王直接回答道。
此言一出,大家更是一呆。
阿紅是藥王的徒弟?
怎麼沒聽過?
藥王目前兩個弟子,子墨和小明。兩個徒弟,大楚的阿君,大周的凌月。
要說還有一個,那也是林飛舞,不過幾年前已被逐出師門。
大家都注意到,藥王說阿紅是弟子,不是徒弟。
弟子可是比徒弟關係還要親近!
“可惜她沒有按照我說的去做,早早地消香玉損。好在皇上至今還惦念着她,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皇上表情終於有了變化。
“是你害了她?”
藥王搖頭。
“她自己選的,和我無關。”
“那麼你敢說,當年的事和你沒關嗎?”皇上聲音帶着幾分憤怒,“藥王,你到底是何人!”
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皇上的話叫所有人震驚了一下,難道當年的宮變真的和藥王有關?
天,還真是有陰謀!
林飛晨聽的很清楚,也是一愣,怎麼當年宮變藥王也參與了?
“我到底是何人?”藥王神情帶着種傷痛,“不過一個本該死的卻還活着的人罷了。”
凌月望着藥王,她明顯感到藥王身上散發出濃濃的哀傷,這樣的哀傷叫她有種想哭的衝動。
本該死的卻還活着的人,說的不也是她嗎?
她也是該死的,卻還活着的人。
不不,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些和她沒關係!
“凌月。”
正胡思亂想着,聽到藥王在叫她。
“師父?”凌月看着師父。
“這裡沒有你的事了,離開這裡吧。”藥王摸摸她的頭,聲音帶着嘆息。
“師父,你要我去哪裡?”
“你不說要去走走嗎?那就去走走吧。你是太子妃,沒人會攔你。”
“那些人才不管我是太子妃呢,都要燒死我了。”凌月下意識地接着話。
藥王呵呵笑了。
“爲師不是把他們都解決了嗎?誰敢攔你,那就永遠留在這裡。反正皇上也需要更多的死人。爲師答應過你,就算你捅破天,只要爲師在,就不許任何人傷害你。”
“凌月,你走吧。”納蘭出聲道,“這裡已經沒有你的事了。”
一直沉默的納蘭道。
他看出來了,皇上和藥王不是簡單的恩怨,凌月待下去必定會受連累的。
“凌月,你還不快跟着本太子離開這裡?”小太子也開了口。
凌月看看他們,忍不住撇撇嘴。
“你們一個個都什麼意思啊,難道我沒有了內力,就這樣輕視我嗎!”說着看向藥王,“師父,我不走!這時候我怎麼能離開你,就算我幫不上忙,我也要在這裡……他們人太多了,我走了就剩下你一個人,我留下,我們就是兩個人,就讓我湊這個數吧。”
凌月說的極爲誠懇。
藥王看看她。
“你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嗎?”
凌月對他翻個白眼。
“師父,我是很笨,可我不是白癡啊!再說了,我也想弄個明白,師父,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在溫泉谷的時候,你們不是很好嗎,怎麼突然就變了,還弄得撲朔迷離的,作爲當事人,我也有權留下聽個明白。”
“如果你聽了更痛苦你也要聽?”
“要聽。”
“其實爲師是利用你的,這一點想必納蘭王爺也跟你說過。”
凌月看了眼納蘭,點點頭。
“說過,但我更相信師父。即使師父利用了我,我也相信師父不會害我。”
這是凌月心裡話。
她不相信藥王會害她,至於利用,她也願意被利用。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沒有價值纔是最可怕的,有價值被利用也很正常。
藥王沒想到凌月會這麼說,怔了下,笑了。
“這麼說,你要捨棄他們選擇我了?”點了點納蘭和小太子。
凌月發囧,看師父說的這是什麼話!
“沒有辦法,誰叫我是你的徒弟呢。”語氣很是勉強。
藥王忽然大笑起來,笑聲由暢快到悲傷,最後慢慢收起,朗聲說道。
“你說的沒錯,世上總有女子不會看重兒女之情的,如今我終於見到了……凌月,你要想好,選擇爲師,以後的日子過的不會太好。”
凌月認真地道。
“師父,就算以後的日子再差,那也是我的命。這從我拜您爲師那天起,就已經註定了,既然註定,我就該尊重。”
當年拜藥王爲師,是爲了跟着青衣學劍,並沒有想那麼多,可後來她才明白,她和藥王纔是真正的師徒,與青衣恰恰相反。
師徒如父子,她又怎麼能捨棄父親?
何況,藥王盡到了師父的職責,那麼,她也該盡到徒弟的義務。
所以無論藥王做了什麼、要做什麼,她都要站在藥王這邊。
“不錯,你沒有叫我失望。”藥王看着凌月滿意地點頭,卻又說了一句,“可惜的是天分太差了,都把自己弄成廢物了。”
凌月一頭黑線。
“師父,本來我很想當你後面的話沒說,可是我不想當廢物,還請師父幫幫忙。”
“自己想辦法。”
凌月一噎。
藥王已經轉過頭去對皇上道。
“這個故事太長了,長到追溯到大周建國之初,甚至比這更久……凌月,還記得我跟你講過的藥門歷史嗎?”
凌月愣了一下道。
“記得。”
“好,講給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