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姚若溪懷疑是貓咪吃的,可貓咪平常都是出去自己在山上覓食,偶爾在家裡吃也不會像貓一樣偷腥兒。這次看着被吃乾淨的砂鍋,姚若溪幾個把家裡翻找了一遍,沒找到任何線索,夜裡睡覺頓時警惕起來。
睡覺前,姚若溪把銀針藏在枕頭下,火摺子也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這才吹了燈睡下。
不睡覺等着太不現實了,姚若溪先前還精神奕奕的警惕着院子裡的動靜,下半夜就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一個黑影飛閃幾次,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姚若溪屋裡,伸手摸走了姚若溪的火摺子,又去枕頭下面摸她藏的銀針。
姚若溪一個激靈醒過來,猛地伸手一抓,對方竟然沒有躲開,讓她抓住了胳膊,“你是誰?”
蕭恆墨看着被他打開的窗戶,明明皎白的月光照進來,姚若溪卻一點看不見,臉對着的方向都不對,不僅嘖了一聲,“姓畢的那小老頭還真收了個睜眼瞎當徒弟!”
“蕭恆墨!”姚若溪冷冷的叫出對方的名字。她不止一次聽師父提及這個蕭恆墨,叫他蕭變態。
月色中,蕭恆墨眸光微轉,“如果你一直拉着我,是往炕上拉的話,只要說一聲,不用拉。”
“火摺子拿來。”姚若溪準確的找對他說話的地方,鬆開他的胳膊,伸出手。
蕭恆墨拿着銀針湊近辨認了下,皺起眉頭。真的是畢溫良的銀針!
“鼎鼎大名的蕭恆墨,竟然也如此對待救命恩人!”姚若溪眼前一片漆黑,炕上放的兩個火摺子都摸不到,不由更是憤然。
蕭恆墨動作一頓,一掌揮出去,開着的窗戶頓時關上,下一刻吹亮了火摺子。
燭光亮起來,頓時也照亮了蕭恆墨雌雄莫辯,勾魂攝魄的俊臉,幽深的桃花眼流轉着打量姚若溪。
姚若溪只穿了中衣,見他毫不避諱的打量,漠然的拿了被子上蓋着的皮襖穿起來。
蕭恆墨微微挑眉,就算才只十歲也是個姑娘家,竟然不驚不叫,還大模大樣的在他面前穿衣裳?目光掃過她素白純淨的小臉,鳳眸微斂,只看到燭光映射下長長卷翹的睫毛灑下一圈暗影,柔順的髮絲有些蓬鬆的披在肩上。想到她用嘴吹氣的奇特救人方法,他眼中閃過一抹幽光。要是他把畢溫良那老頭子的徒弟殺了……
想法剛剛閃過,隨即細碎的銀光在眼前飛閃而來,他兩眼微眯,修長素白的手指已經夾住姚若溪襲過來的兩根銀針,一個轉身坐到炕邊,伸手點住了姚若溪的穴道,“小小年紀就學會發暗器,真是一點不乖。”
姚若溪大模大樣穿衣裳,就因爲她皮襖上面藏有銀針,突然被點住穴道,全身動不了,頓時冷眼瞪向蕭恆墨,“你半夜三更闖進救命恩人家裡,就是爲了羞辱恩人,然後殺人滅口?”
蕭恆墨眸光微沉,勾起嘴角,“如果我真是來殺人滅口你早死無數次了。你想要什麼?”
“報恩有你這樣的嗎?先是偷我家的肉,現在又脅迫我!”姚若溪冷眼看着這個俊美的不像話的人,怪不得師父叫他變態,還有強迫症。欠別人救命之恩渾身難受吧!
“不光如此,我還偷了你的圖紙。”蕭恆墨說着把一個麻袋拎到近前,打開給姚若溪。
姚若溪一驚,看着那堆東西,更是臉色發黑。
“這個是什麼東西?”蕭恆墨拿着個零件回頭問姚若溪。他是早就到了,本想一掌劈了這個小丫頭,卻發現她桌上畫的奇奇怪怪的圖紙。就拿了圖紙讓人去打了東西出來。之後又發現這小丫頭手藝不錯,菜做的很夠味兒獨特,那個啤酒竟然也是她們家釀的。還有屋裡的快弩,竟然可以三連發。
“壓麪條機。”姚若溪冷眼瞧着,抿緊了嘴。正月末她過生辰,王玉花擀麪條說是太累,她就畫了壓麪條機的圖紙,想着抽時間去打一個出來試試。沒想到竟然被盜用了。
“用來看看。”蕭恆墨眉頭微蹙。
姚若溪冷冷撇他一眼,沒吭聲。誰大半夜不睡覺去壓麪條去!?
“身上還有銀針?”蕭恆墨放下東西過來,要給她解開穴道。
姚若溪小臉更黑,師父傳給她的銀針是有很多根,可常用的只有三根,她也不會把銀針都帶在身上,她又沒病!
蕭恆墨伸手給她解開穴道,“你家其餘的人都已經睡過去,不會醒來。包括你家那隻雲豹,和那兩隻狗。先給我試試這個壓麪條機吧!”
“你……”姚若溪目光冷冽,這是想拿全家人的性命脅迫她!?
“本公子脾氣不太好。”蕭恆墨說着拉了大迎枕靠在背後,桃花眼眯着笑看着姚若溪。
姚若溪暗自咬牙,“知道。”快速的穿好衣裳。拿了柺杖,提着燈出門。到廚房拿了水和麪粉過來。那麼大的動靜,果然院子裡靜悄悄的,連兩隻狗都沒動靜,不由更是氣噎。
蕭恆墨拿着壓麪條機的零件自己拼湊着。
姚若溪看了過去不用拿圖紙,見他連活口扳子和鉗子起子都打出來,小臉更黑,直接麻利的組合了壓麪條機,扔了塊抹布給他,“擦乾淨。”
蕭恆墨見她真的洗手和了面絮子,倒是聽話把壓麪條機擦了兩遍。
姚若溪端着面絮子,鋪在壓麪條機上,搖着轉輪。
蕭恆墨一直在一旁看着,見她把面絮子壓成面片,漸漸的光滑,形成一個圈,最後上了切刀,再出來的果然是麪條,還分寬窄。看姚若溪的目光漸漸的幽深起來。看了那三連發的快弩他還以爲這個是什麼兵器,沒想到竟然真的只是壓麪條機。
“要吃嗎?給你煮一碗。”姚若溪黑着臉擡眼看他。
“那就煮一碗吧!把燉的肉塊多加點。”蕭恆墨身子一歪靠在炕上,蹺起腿。
姚若溪磨了磨牙,當初住在村外面爲了避免麻煩,現在她就是大叫一聲也來不及。估計還沒等她叫喊完,小命就沒了。鬱卒的拿着壓好的麪條到廚房生了火,煮了面。放上調料舀出來。
蕭恆墨已經過來,自己洗了兩遍手,嫌棄的看了眼擺在廚房裡的小桌,皺着眉坐下。
姚若溪把燉的牛肉舀了一勺給他加上,見他盯着自己看,抿嘴也給自己舀了一碗,坐在旁邊吃。
見她也自己吃起來,蕭恆墨這才湊近,吃了起來。
姚若溪看他動作優雅卻速度不慢,撇了眼鍋裡剩下的。
“再盛一碗。”蕭恆墨現在一點也不小瞧姚若溪了。能當畢溫良的徒弟,沒兩下子,那個小老頭也看不上眼。不可能因爲讓他間接欠個救命之恩就會隨便收徒的。
姚若溪又給他舀了一碗,看他連吃了兩大碗,又拾掇了碗筷去刷洗了。她倒是有藥,想給他下點。可惜在箱籠裡放着,她也沒有機會拿出來。
蕭恆墨看着她拾掇好,擡頭看看天色不早,在過一個時辰就要天亮了,又跟着姚若溪回屋,直接扔給她一張紙,一塊墨玉佩,“救命之恩下次再報。這個壓麪條機我就拿走了,還有你家的弓弩。”
姚若溪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一黑就睡了過去。
點了昏睡穴的蕭恆墨也沒把她扔地上,還給她扔會炕上,蓋上被褥,這才拎着蒐羅的東西閃身離開。
等姚若溪醒來,已經日頭高升了。
姚滿屯和王玉花幾個也都打着哈欠起來,說是睡的好沉,竟然天亮都不知道。
姚若溪面無表情的洗漱了,在院子裡鍛鍊。
“咋了?一大早起來就臉色沉沉的。”姚若霞急忙忙的做好飯,出來見她還是一樣的臉色,不由納悶。三妹沒有起牀氣啊!
“做噩夢了。”姚若溪淡淡的回她一句,坐好端了碗,拿了筷子,開始吃飯。
見她不像玩笑,姚若霞就真的以爲她做惡夢了,讓她夜裡睡覺不要把衣裳蓋在身上了。
姚若溪應聲,吃了飯,等丁顯聰過來,到前院佈置了課業,又回屋看自己的棋盤。想到那張一萬兩銀票,雖然很多,她一直慢悠悠的,或許五年或許十年都掙不到,可想到蕭恆墨的作爲,連着兩天心情都不爽。簡直就是強盜!
王玉花問了一遍沒問出來,皺眉看着姚若溪所有所思。做了啥樣的噩夢,連着幾天都面沉如水的?看來她要去廟裡一趟,順便燒香,再給閨女求個平安符壓枕頭。
姚若溪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姚文昌趕考回來,看了他默回來的答題,這才轉好。
一天天暖起來,風吹草綠,報喜的衙差再次上門,姚文昌毫無疑問的考中了秀才功名,前十的成績,考了廩生。不僅免一百畝的稅收,每年還有定量的廩米拿。
苗氏歡喜的不行,把一家人都叫到一塊吃飯慶賀。
之前有意說親吊着的幾家也都央人過來說願意結親。
姚文昌已經十七,苗氏一直在等姚文昌高中,得到消息,立馬就張羅讓媒人挑縣裡的大戶人家小姐說媒提親。
這時候姚文昌突然暴出消息,他的婚事已經定下了。
苗氏驚的呆住,急忙看向姚正中。
這事兒姚正中只聽姚文昌之前提了一句,也很是驚詫,“真定了?啥時候的事兒?”
苗氏見他不是質問,顯然之前是知道風聲,而她一點不知道,臉色頓時陰了下來。
“爹,娘!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夫子之前跟我說的親事,我…我沒法拒絕,已經答應下來了。不過爹孃放心,夫子說的是他至交好友家的小姐,家住新安縣裡。盧夫子因考了同進士,沒有入仕爲官,在長青書院教書。家裡的…境況也很不錯。”姚文昌知道要是對方家境不好,就算他答應,家裡也會找機會拒絕了。
聽是進士家的小姐,住新安縣的,又是書院教書的夫子,姚正中滿意的點點頭。姚文昌的夫子他見過,很隨和有禮的人,說的親事怕也是極爲靠譜的。就扭頭對苗氏說,“那就準備着,兩家見個面,商量商量婚事吧!”
“還沒見着面,啥情況都不瞭解,就同意了?”苗氏聽境況不錯,依舊很是不悅。竟然決定之後才支會她。之前眼看着她奔波了那麼多趟,現在一個都不一個。
“文昌那個夫子爲人很是不錯,這門婚事既然是他擔保,那就錯不了的。”姚正中沒有挑的,對女方家的情況很是滿意。不管境況好不好的,就憑小兒子那夫子的爲人,對方又是考中進士,在書院教書,能同意把閨女嫁給他兒子就是幸事了。
“娘!那盧小姐我見過一次,人挺溫婉的。長得也好看。”姚文昌看苗氏面色不好,知道她肯定心涼不好受,可他的婚姻大事,過一輩子的妻子,他不想讓家裡人給他亂搞。更不會願意大嫂三嫂說的啥孃家表妹的。拉着苗氏的胳膊搖了搖。
苗氏臉色緩和,看他模樣像是先看中了那家小姐,又渴求拉着自己的胳膊,心裡發軟,瞪了他一眼,“這麼大的人了,都要娶媳婦了,還朝娘撒嬌!”
這是同意了!姚文昌鬆了口氣,理所當然的擡着下巴道,“就算我七老八十也是孃的兒子啊!”
苗氏頓時笑了起來。
毛氏開始就知道婆婆怕是不會同意自己孃家表妹,看不上眼,看姚文昌定了縣裡的小姐,心裡還是有些不太舒坦。
許氏更是擺在了臉上,撇着嘴表達不悅,“娶個小姐進門還要供着,說不定連針都不會拿,飯都不會做,還要人伺候呢!”
姚正中卻很是重視,特意換了新団紋褂子,叫上姚滿屯一塊去撐場子,帶着姚文昌和苗氏,跟盧家見了面商談婚事。
盧夫子聽姚滿屯快而立之年還唸書考中了秀才功名,對姚正中更是多了一分讚賞,對這門不太滿意的婚事也多了分滿意。
沒有見到盧小姐,苗氏很是不滿,從新安縣回來就一直拉着姚文昌打聽盧小姐到底長得咋樣,脾氣秉性咋樣。別家裡不錯,長得不咋樣,娶回家不是丟人嗎?
姚文昌的確見過盧小姐,長得不是太美,但人很是爽利,是他喜歡的性格,就跟苗氏誇了幾遍。
很快姚正中和苗氏準備好彩禮,姚滿屯別的沒送,送了一桶五十斤的啤酒作爲彩禮拿到了盧家。
於家賣啤酒的地方在京都,也只有縣衙裡見過,長青酒樓見過,收到一大桶啤酒的盧家很是高興,尤其苗氏給小兒子定親準備的彩禮也很豐厚。龍鳳鐲還是赤金的。
訂了親,盧家提了要求,成親分家單過。
苗氏最疼的就是小兒子,盧家提這個要求頓時在她不大多的熱情上澆了一桶水,頓時笑的泛冷,“還沒進門就要分家,是看不上我們家,不想結這門親是嗎?”
“兄弟幾個本來就是要分家的,文昌分出去也是應當的。既然人家要求了,選塊宅基地蓋房子吧!”姚正中見小兒子眼神看過來,沉着臉站起來。
苗氏氣的肋下疼,幾乎渾身發抖,“文昌!?”
“娘!要不我就出去住算了。你要是想跟着我,就可以住我那去啊!”姚文昌一臉無辜,又湊過去小聲道,“我真的挺喜歡那盧小姐的,娘就可憐可憐兒子吧!”
“還沒進門就鬧着要分家,不是嫌棄我這鄉下老婆子邋遢,娘還哪還敢跟你住一塊!”苗氏雖然氣惱,不過卻還是忍住了。再者老宅這院子雖然挺大,可房屋都破舊了,她和老頭子都還沒嚥氣,就算嚥氣,正房也輪不到小兒子兩口子住。人家要求先分家也無可厚非。
毛氏本想姚文昌娶了媳婦,有人幫她分擔分擔,也跟四房套好近乎,以後有事兒一家人好說話。沒想到剛定親就要求另蓋房子分家,她臉色難看,就拿着手巾哭了起來,“娘!是不是都嫌棄我們家,還沒見着人就不願意往一塊住?”
“幾房都分了家,總不能讓四房和大房還擠在一塊,也不像樣子。”姚正中挪步出門,叫了姚文昌,讓他選宅基地。
姚文昌之前就看好了,在姚若溪家附近,離的不近,但絕對不遠。
姚滿屯就是里正,很方便的買了宅基地。正趕上啤酒廠還沒改建完,立馬買了磚瓦回來。順便一塊蓋了。
有於家找的工匠,房子起來的速度很快。院子是比照着姚若溪家蓋的,也是兩進,不過內院是三間正房帶一間二房,左右兩間廂房。前院同樣三間正房,左右各兩間廂房,沒有花園。
姚富貴看着,一家人又搬回了老宅住,把自家的房子扒了,趁着於家找的工匠一塊蓋。
姚若溪讓姚滿屯不要插手,一旦插手,怕是就被姚富貴賴上工錢了。買磚瓦不要多少銀錢,蓋一幢院子的工錢卻要幾十兩銀子的。於家找的工匠活計好,蓋的房屋也精細,工錢也比鄉下瓦工要高出一截。
姚滿屯聽了,就藉口啤酒廠太忙,讓姚富貴自己去找人交涉。
對方是先付一半工錢纔開工的,姚富貴三番兩次過來,想拉姚滿屯一塊,都被姚滿屯躲掉了。見姚文昌直接付工錢開工的,咬咬牙只有自己掏銀子,讓把屋子蓋起來。
不過蓋起來的院子就不是前後院了。四間正房,左右各兩間廂房。把後面和左面的宅基地都買了,帶個了後院種菜。
房子蓋好,盧家的人過來看了,很是滿意。定了八月初九的好兒,量了房子裡的尺寸回去打傢俱。
毛氏和許氏卻不滿意了,她們成親的時候都擠在老宅裡,分家也才只分了點銀子,外加私房也沒多少。給四房的蓋的房子就還前後院,花了上百兩銀子。許氏幾次套話,想讓苗氏和姚正中也給三房分攤一點蓋房子的銀錢,苗氏個人精,直接把話給她繞開了。
最不滿的就是毛氏,雖然分家的時候長房佔了大份兒,可現在家裡都富裕起來,之前分家的那點東西就不夠看了。不過一個破舊的老院子,還要自己花銀錢翻蓋,還要他們給兩個老不死的養老送終。
毛氏看着苗氏手裡的銀錢流水似的花出去,臉上的笑也一天比一天冷。姚滿倉更是嚷嚷,也要翻蓋新房子,但他目的是讓苗氏和姚正中出些私房老本兒把新房子翻蓋起來。
苗氏雖然疼大兒子,不過已經分了家,大房這兩年也實在攢下不少銀錢,都由毛氏自己存着,沒說不同意,就拿姚文昌成親的事兒做藉口,一直往後拖。
王金花家忍不住也翻蓋了新房子,準備給趙書豪先娶親。
趙書豪卻對姚文昌也記恨上了。只因倆人同在鎮上學堂裡唸書,是同一個夫子。雖然趙書豪考中秀才功名之後進了縣裡官學,可跟夫子還偶爾聯繫。更是跟着夫子一塊見過盧夫子,對盧夫子的學問也很仰慕,聽盧夫子有個小女兒還雲英未嫁,起先沒有想法,可看到姚文昌跟盧小姐定了親,還是夫子牽的線就覺得沒法忍受了。
他比姚文昌先兩年考中秀才功名,學問比他好,個子比他高,家裡的境況自認也不比姚文昌差了,對夫子一向恭敬的很,可夫子卻不把盧小姐說給他,卻說給了姚文昌。
趙書豪不知道,盧夫子是暗中考察過兩人,不僅他們兩個,還有別的青年才俊,老友極力促成,他也挺滿意姚文昌。覺得趙書豪太過正經,一板一眼的,以後女兒過日子肯定少不少樂趣。不像姚文昌,才學有,但人未失靈氣。
趙書豪不知道,卻也只能心裡慪火。
整個春天都在緊迫的忙碌中過去,收了麥子,啤酒廠的第一批大批量釀造的啤酒也出來了。
天冬和地生過來,帶着於家商行的人,一次性拉走了兩千斤。
新安縣和昌州府也賣掉了近千斤,都奔着於家,奔着啤酒奇特,奔着於晉然是國醫聖手的徒弟買的。
到了炎夏,啤酒廠暫時關門,姚滿屯算了賬目,發完工錢,因有一千三百兩銀子,不算器具,除掉本錢八百多兩銀子,槐樹村一百戶出頭的人家,每家都分了七百多文錢。
全村都高興的不行,啤酒廠改建的時候,每家收了二兩銀子,實在拿不出的困難戶也暫時寫了借據,雖然這次沒分到,可下一次,再下一次就能分的越來越多,不想參與了還能把這個二兩銀子本錢退出來。像存錢一樣還越存分的次數越多,得到的分紅也多。這麼划算的事兒,大家夥兒的熱情一下子就被點燃了。
姚滿屯和王玉花還是自己一家人忙活着做酸豆角,有要來幫忙也都不用。
西院裡,除了養兔子的棚子屋,放酸豆角的倉庫,曬豆瓣醬的地方,其餘的地都零星的種了菜,然後就是各種杜鵑花,蘭花,梅花,山茶花,野玫瑰,牆壁上更是滿牆的薔薇。因爲是挪過來的,花開的不多,卻很明豔。還有些不知名的野花,看着很漂亮,姚若溪就撒了種子,種成格擋一樣,把幾個地方區分成一塊一塊的。
整個花園熱鬧異常。姚若溪坐在簡易的小亭子裡,頂上爬滿了藤蔓,朵朵的分紅薔薇綻放着。桌上擺着棋盤,小四和丁顯聰在一旁練字。
姚若霞端了井水冰鎮過的西瓜來,“你們自己吃,我去地裡看看。”
家裡種了五畝多地的大麥,要比小麥晚熟好些日子,地裡玉米都種上出苗了,姚若溪家的大麥才熟。姚滿屯和王玉花今兒個就下地割麥去了。
“我跟你一起去。”姚若溪三下五下吃了一牙西瓜,洗了手,也站起來一塊去。
丁顯聰就拾掇了筆墨,和小四挪到前院廊下,不再待花園裡。
姐妹倆一走出門,頓時引來不少目光,姚若溪如今還沒張開,又想來穿着素雅,姚若霞馬上就要及笄,穿戴不那麼素,蔥綠色輕紗裙,走動間像流動的碧波一般,清爽怡人。
到了地裡,幾個幫忙的人看着姐妹過來,拎着個大籃子,都是眼神一亮。
姚若霞把綠豆糕和肉末餅拿出來,招呼姚滿屯幾人過來吃。
有人啃着肉末餅跟姚滿屯開玩笑,“你家大閨女這麼出彩,咱十里八村都找不到這樣的了,你還真準備留在家裡招贅啊?”
事實上,姚若霞招贅也是有不少人願意上門的,只是姚滿屯說招贅本就是推脫之話,當然不會答應,也只是在暗中尋摸人家。
姚滿屯笑笑沒有接話。
王玉花卻是看着三閨女拄着的柺杖,皺皺眉,都快一年了,竟然還沒好徹底。又看大閨女秀美的模樣,又爲這親事發愁。割了大半天麥子,又曬了那麼久,王玉花肉末餅沒吃完,覺得越想頭越昏,還膩的犯惡心,本想站起來,去洗把臉,誰知剛站起來頭就昏的往下栽。
“娘?!”姚若溪離她近,急忙伸手扶住她。
“咋了?是不是中暑了?”姚滿屯也急忙過來。
“中暑了吧!頭昏。”王玉花扶着姚滿屯坐下,吸了口氣。
姚若霞忙端了碗涼茶過來給她喝了。
幾人就勸王玉花回家歇歇,這段日子忙壞了。
王玉花也覺得實在有些撐不住,歇息了會,覺得緩過來了,就沒強撐,和姚若溪姐妹一塊回了家。
姚若溪見她臉色不好的咽口水,又似是反胃的胃氣上衝,心下一動,攙王玉花的時候,摸了摸她的脈象,只是她醫書背的滾瓜爛熟,但實踐還是不行,尤其是脈息,這是需要真人實驗鍛鍊的,摸不出來,扭頭叫丁顯聰,讓他幫着去請張三叔過來一趟。
小四也跟着出去,不大會張三叔過來,給王玉花把了脈,驚詫的看着王玉花,“你都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又胎位不穩,竟然還大熱天下地割麥子!?”
呼隆一聲——
王玉花覺得自己聽錯了,抓着張三叔的胳膊,“你說啥?我有身孕了?真的還是假的?”
“這種事兒還有假的!一個月的不好確認,不過你這兩個多月,已經十分明顯,我給人把了大半輩子脈象,這點還是不會弄錯的!”張三叔也喜好喝點啤酒,啤酒廠清出來剩餘的啤酒,姚滿屯也給他送了幾斤,畢竟兩個村子挨着,只有這一個郎中。笑着讓王玉花又確認了兩遍,叮囑她不可大喜大悲,情緒過度,還是不放心的開了安胎藥。
“等會讓人去我那拿藥。吃個兩副,胎兒穩定下來就不要吃了。是藥三分毒,藥補不如食補!”
姚若霞狂點頭,滿臉的驚喜,笑的無比燦爛。
“娘要生弟弟了嗎?”小四也高興的撲過來,拉着王玉花追問。
王玉花高興的眼淚都出來了,聽小四喊着弟弟,更是心裡歡喜。
丁顯聰也鬆了口氣,忙看向姚若溪。見她面上也是滿是笑容,雖然不像姚若霞那麼興奮,卻是從眉眼間都溢出來的笑,讓他看的有些晃神,也跟着笑。若溪終於要有弟弟了!
“安胎藥就不用吃了,還請張爺爺不要泄露消息。孩子頭三月精貴的,我娘也盼了很久,好不容易纔懷上。”姚若溪眸光一轉,對張三叔笑道。
張三叔皺着眉頭想了下,慢慢的點了頭,“那也行。你娘這身子已經調養過來,不用藥,平常多注意些就是了。”
送走了張三叔,姚若溪又叮囑不要往外說。只讓王玉花悄悄告訴姚滿屯就行了。
只是想瞞住這消息還是有點難度的,王玉花好不容易再懷上,那種興奮激動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等出去玩的姚若萍回來,一下子就看出了,疑惑的追問,“家裡有啥好事了嗎?”
“我的腿快好了,剛纔放掉柺杖走了幾步。娘高興。”姚若溪制止了王玉花的話,微微笑道。
“你腿好了?啥時候的事兒?”姚若萍頓時跳了起來,急急道。
“還沒完全好,但走幾步了。”姚若溪面上微笑不變,眸光卻有些冷。她的腿好了,姚若萍不是欣喜,反而着急?!
“你走幾步我看看!”姚若萍忙伸手奪她的柺杖,讓她走給自己看。
姚若溪腳下一動,胳膊一轉,就躲開她的手。
“你是不是真的會走了?騙人的吧!”姚若萍着急,要是這賤丫頭的腿好了,元榮哥還不立馬就來提親要娶這賤丫頭!?
“你這死丫頭!你妹妹的腿好了你不高興!?”王玉花上來拍了她一巴掌。
姚若萍一驚,忙訕笑道,“不是不是!我是太驚喜,不敢相信而已。”
“天都晚了,還不趕緊去做飯!”王玉花哼了一聲,拉着臉使喚她。
“大姐都不去,就讓我去?”姚若萍不滿的撅着嘴。
“你做飯,我炒菜。”姚若霞皺皺眉,拿了圍裙繫上,進了廚屋。
“我要吃拌黃瓜,還有薄荷醬沒?”姚若萍說着也跟去廚屋。
姚若溪和王玉花對視一眼,看她眼中的疑惑,抿嘴道,“二姐嘴巴不夠嚴。”別人一點小恩小惠就能把自家消息出賣的人,早已經不值得她相信了。
王玉花點點頭,二閨女的確有點不靠譜。
“我嘴巴嚴!”小四笑眯眯的抓着姚若溪的手指頭。
姚若溪捏捏她的小臉。
晚上姚若霞一高興,多做了幾個菜。姚滿屯看着擺桌上的菜,不僅有些吃驚,“家裡有啥好事兒嗎?”王玉花一向節儉,除非逢年過節,是不會做一桌子菜的。尤其現在又是大熱天的,菜做出來,一頓不吃完就壞掉了。
“三丫頭今兒個能放了柺杖走幾步路了,多加幾個菜吃!先吃菜,把菜吃完再吃別的。”王玉花笑着給姚滿屯夾了滿滿一筷子肉絲。
姚若溪的腿,幾乎每隔幾天姚滿屯都要問一問,能不能走了,是不是要力弱,聽姚若溪能放掉柺杖走幾步,也頓時驚喜。
姚若萍不以爲然的撇撇嘴。會走了也是個坡腳,就算元榮哥再喜歡,杜嬸也不會讓這賤丫頭進門的!
吃了飯,在院子裡乘涼歇了會,就洗了澡各自回屋睡覺。王玉花這才悄悄的告訴姚滿屯她又懷孕了。
姚滿屯驚喜摟着王玉花想大叫,王玉花急忙拿枕頭蓋他臉上,“三丫頭說了,別聲張!”
姚滿屯狂點頭,看着她有些消瘦的臉,想到這半年幾乎忙的不成樣子,還讓她懷着身孕大熱天下地割麥子,一陣後怕升起,頓時愧疚難當,“玉花!都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
“幸好沒事兒。我底子好!”王玉花頗爲自豪道。她就是天天干活不停歇的,身體練出來了。
姚滿屯摟緊她,眼眶有些發酸。
“大熱天別摟摟抱抱的,出一身汗還睡不睡了!”王玉花嗔怪的推開他。
“我不嫌熱!”姚滿屯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笑道。
“去去去!我嫌熱!”王玉花蹬了他一腳。
“我給打扇子。”姚滿屯忙摸了把蒲扇,輕輕的給她扇起來。
倆人低聲說着話,清風拂面,王玉花很快入睡,嘴角還噙着幸福的笑。
姚滿屯大手輕輕的放在她腹上,想到王玉花爲了兒子的事兒受的苦,抱着他痛哭痛喊想要生兒子,心下暗暗祈禱。老天爺這次一定要保佑是個兒子。就算他不太在意了,玉花也吃了太多苦頭,寄予太多太多的渴望。
次一天王玉花中暑,村裡幾個婦女藉機來看她,坐着說了會兒話。
王玉花笑容滿面的陪坐着說話,“……這半年來着實太忙太累,連着曬了幾天纔有點受不住,沒啥大事兒,還麻煩你們來看我。以後可不興拿東西來了,來說話兒的我隨時歡迎。”
對村裡的這些奉承話,王玉花已經應付自如了,就是說話先,都要先想一想對方是啥意思,她該接啥樣的話。
王金花也拎了一籃子王玉花家沒有的菜過來,見她實在不像中暑的樣子,那眉眼間都是喜色,不僅心下暗暗猜測,小聲打聽,“看你這一臉笑,有了啥好事兒,還不跟大姐說說,讓我也高興高興!”
“是三丫頭的腿,已經大大見好了!”王玉花猶豫了下,沒有說出來,又把姚若溪的藉口拿出來說了一遍。
仔細觀察了下,見她說起姚若溪就目光閃亮,不像假的。王金花撇了眼姚若萍,沒多待,就回家去了。
王金花的院子也翻蓋了新的磚瓦房,四間正房,因爲家裡兒子多,就加蓋了左右各三間的東西廂房。
趙書豪自詡清高讀書人,知禮懂禮重規矩,沒同意住正房,讓王金花和趙大江兩口子住正房,趙老爹也住在了正房西間。又素來不喜人打擾,就自己佔了東廂房的兩間。而另一間是廚屋。
趙書健和趙書陽,趙豔玲兄妹三個把西廂房分住了。
王金花回到家先是開了後院的門鎖,到後院看了下曬的豆瓣醬,扯了菜出來,又把後院門鎖上,才又到廚屋裡掀開面盆看了下發面都起來了,就係上圍裙準備蒸饃饃。
突然隔壁傳來硯臺砸地的聲音,王金花忙跑出來,“書豪!?”
“沒事兒,娘!”趙書豪冷冷的回了一句,他娘給他看的那些人家他開始不在意,現在卻全都不滿意。非要娶一個比那盧小姐好的,讓姚文昌仰望他,嫉妒他。可他的同窗好友說的給他幫忙,卻淨是出些餿主意。還說他挑中那幾家的小姐,每一個願意嫁給他的。
“今日你們對我不屑一顧,他日我定叫你們高攀不起!”趙書豪氣惱的摔了硯臺,咬牙起誓。
王金花走的慢,在窗外聽見這話,心裡一陣惱恨。她原以爲兒子考取了功名,那些小姐們該願意下嫁,結果一個比一個難說,難聽的還罵窮酸秀才。低的他們又看不上,高的攀不了,不上不下的拖到現在。
大門響了兩聲,姚若萍摸了進來。
王金花看見她,忙招手,把裝糖的荷包拿給她,又從廚屋拿了個雞腿給她。
姚若溪不太喜歡吃雞肉,家裡很少殺雞,偏姚若萍很是喜歡吃雞腿,歡喜的笑着啃了,一邊回王金花問的話,“請了張三叔來看診,又沒抓藥。”
王金花皺眉沉思。說是中暑,那樣子根本不像,請了張三叔沒抓藥還高高興興的,她一怔。老三又懷孕了!一定是又懷孕了!不然好好的,根本沒中暑,看了郎中還高興,卻待在家裡不動彈了,一定是懷孕了!
肯定下心裡的想法,王金花眼神陰鶩起來,讓姚若萍出去,自己就在廚屋裡踱步。老三懷孕,很有可能會生個兒子了。那若霞就不會再留家招贅了。
想到姚滿屯拒絕跟他們結親,王金花陰險的勾起嘴角。她有辦法讓姚滿屯拒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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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朕與你的協議想必你很清楚,你要陪朕,吃飯、睡覺、生太子。”
“陛下,臣妾手中的白紙黑字也很清楚,你不得威逼、協迫、耍流氓。”
【一入東宮深似海,從此節操是路人。這是一個算計與反算計的故事,一場撲倒與反撲倒的較量。】
顏如舜華,美若謫仙,風度翩翩,令人垂涎——這是她對他第一印象。
笑裡藏刀,狡黠如狐,口蜜腹劍,舉止瘋癲——這是他對她第一印象。
而終有一日,她看破那集萬千優點於一身的男子隱匿的尖酸刻薄惡魔本性,她惱恨自己識人不清,打算從此遠離,那人卻不同意,在她披荊斬棘的道路之上,一路緊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