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霞看着幾人眼含震驚,抿緊了嘴,“奉勸敏兒表妹一句。大戶人家也是講規矩的。於家是杏林世家,又跟皇宮做着生意,更講究規矩。於公子已經跟太醫家的小姐定親,有規矩的大戶人家在正妻進門生下長子之前,是不會安排侍妾通房的。即使擡姨娘進門也多是家世清白的小戶小姐。你的荷包還是自己收好,別隨處亂給男子。”
“…你…你敢教訓我!?”朱敏兒氣惱的眼都瞪紅了。
“說教你也是作爲你表姐的份兒。大伯不就是常常用大哥的名頭說教我爹?”姚若霞深吸一口氣,冷眼撇了姚滿倉一眼,看向姚正中,“爺爺!孫女知道你不問事兒,但底下小輩兒也關乎整個姚家的以後,還請爺爺多多教導的好。”說着,行個福禮,轉身離開。
留下一家人臉色都難看的不行。尤其姚滿倉,他竟然被一個丫頭片子給教訓了。
苗氏陰着臉,目光陰狠,閃着幽光,緊緊的抿着嘴。
姚正中心裡的震撼還沒緩過來,就見姚滿倉大怒的站起來,要出去追姚若霞,他冷喝一聲,“老大你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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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一個丫頭片子都敢指着我的鼻子罵,我這個老大還有沒有一點臉面了?!”姚滿倉惱火的很。在他看來姚滿屯是他弟弟,就得聽他這個大哥的。
“若霞說的有錯嗎?你拿着大哥的身份教訓底下的弟弟,若霞作爲姐姐又憑啥不能教訓底下的弟妹?!你再給我闖禍惹事兒,就分家自己過去!”姚正中嘭的一聲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姚滿倉猛地一愣,震驚的看着姚正中。
毛氏和苗氏也都震了下。
姚文昌面色微沉,“大哥!你做事說話以後三思而後行吧!”
姚正中站起來,目光嚴厲,“把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都給我斷了!是個莊稼人,就老老實實做個莊稼人!誰要是癡心妄想,出了事兒,自己受着!”
苗氏的臉色一瞬間更是陰沉難看了。
姚文昌看着衆人的臉色,搖了搖頭。他現在也突然有了分出去過的想法。
朱敏兒咧嘴就哭了起來,轉頭去抱苗氏,“姥姥——”
姚春燕臉色白的嚇人,嘴脣哆嗦。不切實際!癡心妄想!她是連一點點念想都沒有了嗎?
“於公子雖然祖籍新安縣,參加鄉試也不過幾天時間在昌州府參加了。整個於家都在京都,於公子又拜師學醫,尋常是不會再來新安縣了!你們都斷了不切實際的想法,安穩過日子吧!”姚文昌嘆口氣,也轉身出了門。
姚春燕跑回屋裡大哭了一場。
朱敏兒要鬧,被苗氏壓制了。毛氏覺得自己閨女好,苗氏想法還是很透徹的,話說出來難聽,她外孫女夠不上。可閨女不在了,她是不能看着外孫女走歪路,毀了自己。
姚正中卻是踱步來了,姚若溪家裡,姚滿屯正劈柴,家裡的木炭不夠用到年後的,他正想再悶些。
王玉花坐在廊下鉤披肩,姚若溪正教丁顯聰和小四唸書,姚若萍在一旁練字,姚若霞守着幾個人做針線,練針黹。看到姚正中過來,姚若霞心下一緊,難道是來扳回一局?
姚滿屯放下斧子,王玉花抿了下嘴,姚若霞已經去倒了一碗蜂蜜茶過來給姚正中。
姚正中接了茶碗,打量這個孫女,素白的鵝蛋臉,杏眼桃腮,眉目溫婉,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他點點頭,又看了看姚若溪幾個,跟姚滿屯道,“你這幾個閨女教的好啊!”
姚滿屯神色有些不安,這話說的是‘好’還是好?
姚正中喝了熱茶,蜂蜜入喉很是甜潤,他伸手招小四過來。
“爺爺!”小四乖巧的叫人,站在幾步開外。
姚正中拉着她,笑道,“跟爺爺說說,小四都學了哪些書了?”
“《三字經》和《成語故事》,還有《論語》。”小四看了眼姚若溪,仰着頭回話。
《成語故事》姚正中不太清楚,可《三字經》和《論語》姚正中卻是很清楚,家裡的幾個孫子唸書都是七八歲八九歲纔去啓蒙,沒想到老二最小的閨女都學了這麼多,翻過年才四歲吧?然後就讓小四背給自己聽聽。
小四學了這麼多,卻記不全,《三字經》還像模像樣,到《論語》就東一句西一句,裡面還夾雜着《孟子》和《大學》的內容。
“小四真乖!”姚正中摸摸她的頭,笑着誇讚。
平常誇自己的都是自家爹孃姐姐,小四聽姚正中誇讚很是高興,又拿了自己的畫過來給姚正中看,“爺爺!這是我畫的!”
畫上幾個圓的像月餅,斜上角的一輪是明月,旁邊點了很多白點當星星,月餅的周圍畫了一家六口人,雖然扭七八歪不像,姚正中還是笑着誇了幾個好。
“爺爺晌午在這邊吃飯吧!早上剛買的豆腐,再殺只雞。”姚若溪能感覺到,姚正中還是挺正派的人,可能是苗氏一直太強勢,導致了姚正中習慣了不管事兒,不當家。
姚正中想了下,就點頭應了聲。
姚若霞就喊了姚若萍一塊去準備,王玉花基本沒伸手,倆人就把飯菜都做好了。
一個滾燙的白菜燉豆腐,鮮嫩鮮嫩的,一個炒土豆,不是土豆絲而是薄薄的土豆片,炒的很是香辣醇香,爆炒雞塊沒有放別的東西,只加了些泡發的樹菇,和洋蔥塊,最後又端上來個蒜黃炒肉,讓人聞之食慾大開。
姚正中看着就想到了大房和三房家的樣子,別說孩子,就連毛氏和許氏做飯都沒那麼精細講究,味道更是比不上。他一邊吃,一邊若有所思。
老二家沒有兒子,就盡力教導好閨女。這幾個丫頭都教的很不錯。今兒個的若霞不怯不弱,換一身衣裳,怕是就能跟縣裡的小姐們一樣了。
這邊剛吃上,姚文昌過來了,一看已經吃上了,嚷嚷叫,“好啊!你們躲着做好吃的,都不喊我一聲!”也不客氣的洗手,直接進屋。
姚若霞已經拿了筷子過來,小四跑去搬來方凳。
姚文昌接了筷子吃幾口就道,“今兒個這菜是若霞做的!”
“你嫂子做的沒有若霞做的好吃。”姚滿屯看氣氛溫緩,也笑道。
“做的不好吃你還不是吃了十幾年。現在纔來挑。”王玉花輕笑一聲,嗔了他一眼。
姚正中發現小兒子在這邊比在自家還輕鬆肆意,不由的眼神微動。
等回到家,再看哭的眼睛紅腫的姚春燕和一臉不忿的朱敏兒,心裡下意識的就做了比較。長得不醜,氣質啥的卻都差了好大一截。他不得不承認,姚若溪姐妹幾個很出色,而且是越來越出色。
姚若溪卻在第二天,拿着畫的一沓厚厚的圖紙,一包袱樣品,帶着姚若霞和王玉花出門,進新安縣。
王玉花趕車的技巧不好,走的很慢,又到三王嶺叫上王桂香,幾個人快晌午了才走到新安縣,到了芙蓉繡坊找到青娘。
姚若溪是來買鉤針方子的,家裡以後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做這個,已經讓王鐵花她們掙了一筆,她準備趁着機會賣給青娘,回一點本兒。
“要把鉤衣裳的方法都賣給我!?”青娘很是驚訝,不知道姚若溪家鉤的好好地,爲啥不幹了。
“我們家跟於家幹釀酒作坊,實在抽不出空閒做這個。就教給你們,也讓你們節省幾道,本錢更低,賺的也更多些。”王玉花忐忑的跟青娘說話。看這青孃的氣勢和架勢,她就覺得自己短了一截氣。
青娘想了下,雖然姚若溪家做會多了一道麻煩,可手工錢低,而且現在已經有別的人也開始賣了,定然是跟姚若溪家學會,然後自己單幹的。
“好!不過我的人你們要保證教會才行!價錢好說。”青娘這兩年靠這個也着實賺了一筆的。
姚若溪把自己能記得的樣式都畫了簡易的圖紙拿過來,“這是所有花樣子,我和我娘,大姐這幾天會天天過來,教你們,少了五百兩我們不賣給你。”
不是不賣,而是不賣給她。青年眼裡閃過精光,心裡很快的算了一筆賬,還是有些猶豫。
“如果合作愉快,我們還有別的東西,也能讓老闆娘大賺一筆。”姚若溪微微勾起嘴角。
“是什麼東西?”青娘忙問。
姚若溪只笑不說話,淡淡的看着她。
青娘也笑起來,“我青娘是最好說話的人了!咱們也合作了這麼長時間,就衝你們家的品行,我也答應你了!”說着取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過來。
王玉花沒想到三閨女獅子大開口,這個老闆娘竟然同意了。
其實她忘了,去年一年家裡就靠鉤衣裳帽子掙了有五百兩銀子,姚若溪這算是賤賣了。
當下說定,青娘叫來幾個手巧的繡娘過來,王玉花和姚若霞開始教幾個人鉤帽子,鉤花樣,鉤衣裳。從簡單到複雜。
王桂香大氣都不敢出,跟着姚若溪看她遞給自己一副木針,忙嚥了下口水,也跟着在一旁學。
一連幾天,娘幾個都早上吃了飯出門,傍晚之前回家來,晌午留在繡坊吃飯。王玉花膽子也越來越大,跟青娘還能偶爾說笑,驢車也越趕越順手。
村裡人都不知道王玉花娘幾個出去幹啥,姚若萍也連連打聽,王玉花都不耐煩的打發了她。姚若霞更是嘴巴緊,一句沒有吐。
村裡人奇怪,沒問出來,也不好一直打聽人家的私事兒。因王玉花還吃着藥,就有人猜測王玉花是看大夫去了。
如此過了半個月的時間,芙蓉繡坊的繡娘每個人都學會了幾個花樣子,算是把姚若溪畫的花樣子都學完了。
回到家娘幾個都鬆了口氣,以後誰家再鉤衣裳啥的就不管她們家的事兒了。
姚若溪讓姚滿屯用質地輕便的木塊做了幾個高鞋底的鞋底兒,用納過的薄鞋底黏在下面,厚鞋墊黏在上面,用剩下的線團鉤了雙拖鞋出來,“等天暖了,在屋裡就可以穿拖鞋。”
王玉花試穿了下,“哎呦!這鞋底太高了,都站不穩的。”
“真厲害!娘一下子高出幾寸。”姚若霞轉了一圈,高興道。
“真的嗎?”王玉花小心的往姚滿屯跟前一站,“哎呀!都到耳朵上面,還真高了一截呢!”
“穿習慣了就好了。”姚若溪看着微微笑。這個鞋底只有五公分的樣子,又是坡跟,前後幾乎一樣,穿着不算費勁兒的。
姚若霞立馬拿了線團跟姚若溪學,“給家裡的人都鉤一雙穿。”
王玉花想了想,道,“快過年了,多鉤幾雙出來。給你爺奶,姥爺姥姥也都鉤一雙穿。若萍的自己學着鉤!”
姚若萍不滿的撇撇嘴,還是跟着學。
姚若溪則轉頭拉着姚滿屯做了幾把快弩出來。
等幾把快弩做好,姚若溪又把箭頭浸泡了迷藥。
姚滿屯一說要去打獵,村裡一片響應聲,都喊着要一塊去。他就把幾把快弩分了,讓人帶上乾糧和水,揹着姚若溪帶着貓咪,一行七八個人上山了。
走了將近一天的時間,找到一個水源的地方,埋伏在樹上,靜靜的等着。
另外幾個人都很是興奮,八里鎮這邊的村子雖然靠着山,不過獵戶卻很少,最多下下套子夾子,或者挖個陷阱。這種一走幾天的打獵,幾人還是沒有過,夜裡都不敢睡,也興奮的睡不着。
直到下半夜的時候,一羣野豬過來喝水,衆人頓時警惕起來,紛紛拿了快弩出來。
“集中一頭射,不然射中也會跑掉的。”姚若溪看不見,只能提醒。
姚滿屯已經一箭射出去,直接射在了一頭野豬肚子上。
衆人也都不知道咋應對,場面一下亂了起來,好幾箭射出去都射在地上,水裡。野豬嚎叫着,四散開來,飛快飛奔跑走。
“我射中了一頭!我射中了!快追!”姚滿倉興奮的下了樹叫喊。
有幾個人也急忙下了樹。
姚滿屯喝了一聲,“回來!大半夜的在山林裡追野豬,都不要命了!”
衆人一聽,這才冷靜下來。是啊!這可是山林,他們走了一天才到的地方,不知道幾十里路了,要是碰上狼羣啥的,小命肯定要丟在這了。
“我明明就射中那頭野豬了。”姚滿倉不悅的瞪眼。
“我也射中了一頭,可它們還是跑了,沒有獵狗,只靠人力,不能盲目的去追。”姚滿屯提醒了一聲,讓衆人依舊上了樹。
幾個人都愧疚的訕笑,要不是他們看見一羣野豬太興奮又夾雜着緊張害怕,沒聽姚滿屯的集中一頭射箭,也不會啥都沒打到了。
姚滿倉沒辦法,他自己是絕對不敢的,又爬上了樹。
動物本能的會感到危險,直到天亮,水源旁邊都沒有再見到獵物。
一行人換了個方向繼續找,卻走了不到幾里路,地上竟然長着青綠的草木,頓時都奇怪了。
“有溫泉。”姚若溪迎着絲絲的暖風走上前。
又走了小二里路,一個小水池冒着熱氣,時不時翻個泡,而周圍一片的草木地都溼浸浸的,明顯是受溫泉滋養的。
“在這守着,肯定會有大傢伙過來。”姚若溪看了下週圍,隱隱有些高興。
姚富貴湊過來取經,“啥樣的大傢伙?你看到啥腳印了?”
“應該是野牛。如果遇到一定要集中一頭射箭,否則還是一場空,啥也撈不到。”姚若溪沒隱瞞,牛蹄子的腳印纔是最好辨認的。
衆人更是興奮激動,如果能獵到一頭野牛,那他們就賺大了。把野兔子拾掇了,生火烤了,到晚上就守在樹上。
果不其然,不光野牛,還有還有幾頭鹿過來。
姚富貴眼神精亮,“射死一頭鹿,比野牛更值錢!”
姚滿屯卻瞄準了其中一頭野種,幾個人都招呼過,齊齊發箭,沒射中頭的也射在了野牛身上。
哞——哞——
一陣牛叫聲,姚滿屯讓點起火把,又射出第二箭。
野牛目標大,離得又近,從上往下,射箭的幾人都射中了。
只見那野牛瘋狂蹦跳,慘厲的叫了幾聲,沒根本同伴一塊跑走,而是走出沒多遠,一頭栽下去,掙扎着站起來,又栽下去,就站不起來,只能鼻子噴氣的無力掙扎。
幾人都激動的嗷嗷叫着衝過去。
姚富貴射了一頭鹿,卻只射中了腿,還是讓那鹿跑掉了。不由氣惱,也跟着跑過來。
姚滿屯拿着火把照着,讓姚若溪小心的下來,揹着她上去,“趕緊殺了。這野牛還沒死透,等會緩過勁兒,咱們就弄不走了。”
有兩個拿砍刀的忙上去,對着野牛脖子連着幾刀子下去,給野牛放了血。
姚滿屯放下姚若溪,把野牛身上插的箭都拔掉收了起來。
看看天還有兩個時辰才亮,姚滿屯讓幾人把野牛周圍堆了柴火,點上了火,然後都到樹上去。
“這麼重的血腥味兒,怕是等會招來狼呢!”
幾人不敢大意,都照做了,又爬回樹上躲着。
一直熬到天明,沒見狼羣過來,這才都鬆了口氣。留四個人守着,姚滿屯揹着姚若溪認路,急忙忙的趕回村裡,召集了村裡壯勞力,拿着繩子等傢伙浩浩蕩蕩的又返回。
一頭野牛大的有兩千多斤,他們獵到的這一頭也上兩千斤的樣子。
幾十個人都興奮激動的不行,把整頭牛卸開,分塊運回了村裡。
卻是走到半路,一堆血跡,還有些骨頭,爛肉讓衆人驚了下。
“是之前射中的野豬,昏這裡被狼吃了。”姚若溪看着掉落旁邊的一支箭,皺起眉毛,“快走!天馬上要下雪了。”
衆人不敢耽誤,就算他們人多,那也厲害不過狼的,都急衝衝的一口氣趕到村子裡。
“這野牛有我射的箭,我就要這一塊了。”肉剛擺到村裡,姚滿倉就急忙挑了一個後腿要拿回家。
姚若溪沒攔着,看他的眼神帶了嘲諷。
不用姚滿屯說話,其餘的人頓時表示了不滿,“這也是我們射到的,憑啥你一個獨佔一條後腿,我們就沒份兒嗎?”
“就是!應該大家一塊分!這是大家一起獵到的!”
姚滿倉臉色陰沉下來,這些人竟然都不服他!?
“爲了公平的分?好肉都拾掇乾淨了賣掉,直接分銀子。至於這些牛雜,和牛骨和一些雜肉,就按斤分了自家過年吃吧!”姚滿屯看馬上要吵起來,忙站出來道。
衆人一聽,都覺得很滿意,當即就忙了起來。
姚富貴沒去射野牛,而是射了一頭鹿還跑了,所以沒敢多說話。就等着分肉。
村裡稱糧食的大稱拿出來,把四個牛腿和牛脊背上的肉都切了,稱重有一千多斤,剩下的牛雜和牛肉和牛骨頭也都稱重分了。
姚滿倉又想要牛頭,幾個一塊打獵的人都喊着牛頭該給姚滿屯家,“要不是里正帶着咱們打獵,別說野牛,咱們連個野兔子都吃不上吶!這牛頭最該給里正家了!”
牛頭上供是最好的,而多數殺豬的人家也都會用豬頭上供。王玉花歡喜的忙應收下,撇了眼姚滿倉,讓人幫忙把牛頭搬回了家。
因爲肉不多,又放了血,村裡只要來的人家都分了一塊肉,連張河裡溝的張里正過來瞧熱鬧都得了二斤肉。
“牛雜處理好再分吧!誰家要牛雜的,就少要點牛肉。”姚若溪招了王玉花。
王玉花心情很好,應了聲,去跟人說了,拿了鹼和醋出來,招呼了幾個婦女洗牛雜,最後又用鹽洗了一遍,直接乾乾淨淨。二十多戶人家把牛雜分分了。
姚滿屯趕着車,和幾個一塊打獵的漢子去了新安縣,長青酒樓。
驢車上還搬了一桶啤酒,姚若溪裝了一張菜方子。啤酒燉牛肉。
範掌櫃正愁冬天生意不好,看到那麼些牛肉和啤酒燉牛肉方子,頓時笑開了眼。
因爲野牛死了兩三天才被送過來,買了將近二百兩銀子。倒是一桶啤酒就賣了二十兩,而姚若溪的菜方子也拿了五十兩銀子。
姚滿屯把賣牛肉的銀子都換成了碎銀子,回到村裡,八個人分,一人二十兩,剩下的不到四十兩銀子都分給了幫着擡牛肉回來的衆人。
還沒有上次一頭鹿分的多,姚滿倉很是不悅,拿着銀子哼了一聲就回家了。
到家姚若霞已經燉好了滿滿一砂鍋的牛肉,連胡蘿蔔都軟爛香醇的入口即化。
“辛苦一場,就二十兩銀子。分了一個牛頭,兩斤肉。”王玉花不滿的抱怨。
另外幾斤肉都給三王嶺送去了,家裡剩下的牛肉一頓就吃光了。
“不是還有牛雜,放着燉牛雜湯吧!”姚滿屯剛當了里正,總要爲村裡做些事兒,才讓那些人更加信服,敬服,不找麻煩。
“我把牛舌頭煮了,凍着過年能調一個菜呢!”王玉花點點頭,催着姚若溪趕緊吃完去睡覺。
姚若溪洗了個熱水澡,直接鑽進被窩,睡了一天一夜纔算歇過來。
村裡家家戶戶都高興的不行,因爲沒去的也分到了一小塊牛肉,不管多還是少,有份兒就讓人歡喜的。滿村子都飄着牛肉香,讓張河裡溝的人聞着口水直流又鬱卒的不行。怨念爲啥張河裡溝沒有姚滿屯這樣的里正,不帶着他們發家,帶着他們打獵弄些肉吃也是好的啊!
正給趙書豪籌備定親的王金花想了幾天,就打上了姚若霞的注意。雖然姚若溪那賤丫頭看着陰的很,可姚若霞性子溫暖,家務讀書一把抓,人又能幹又賢惠,長的也過得去。就算她也不得不承認,姚若霞在村裡比她大兒子都打眼。也是姚滿屯放出留姚若霞招贅的話,沒人敢觸這個黴頭而已。
在跟趙大江商量過後,又去問趙書豪的意見。
趙書豪自視甚高,可是秋闈卻是落榜了,鄉試沒過,他更加發奮用功苦讀,外面的事兒一概不問。聽王金花的話,他腦中閃過姚若霞溫和的模樣,皺了皺眉,“她娘就連生了幾個丫頭片子,她要是連個兒子也不生,我還不被人笑話死!”
王金花聽他這麼說,知道他對姚若霞本人還是沒有反對意見,想了下就上前勸他,“那也不一定的!娘還不是先生了你!?孩子隨你,肯定少不了小子。我是看若霞人嫺熟能幹,再則咱跟你三姨家關係好,親上加親也好。”還有一點的是,她讓鐵花去那些鎮上地主秀才和舉人老爺家打聽了,那些人家的小姐卻都不往村裡嫁。都想着攀高枝兒呢。憑她跟老三的關係,去求娶也好說話。
趙大江知道大兒子不好說話,也湊過來勸他,“要是娶個小姐回來,還得供着她。你這脾氣還是那若霞溫婉些,又能幹,到時候家裡的事兒也不用你操心。”不說能帶來一筆豐厚的嫁妝,那姚若霞掙錢也是能手,打理家事也沒問題。
“你們看着辦吧!我還要念書,快出去吧!”趙書豪想了想,算是應下來,攆了王金花和趙大江出去。
王金花琢磨了下,就先過來探王玉花的口風,她不是王銀花,老三本來就說了不願意,還一頭栽進來,難看的還是自己。
王玉花見她在家裡坐了半下午,也沒說啥事兒,倒是連誇了姚若霞幾次,又說汪小軍要成親了,趙書豪還沒定親,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探究的看着王金花。這是來探她的口風,要把大閨女說給書豪!?
趙書豪少年秀才,長得雖然有些單薄,但人還不錯。婆婆又是自家親姨,大閨女嫁過去以後也不會受惡婆婆的欺負。只是想到先前因爲親事鬧的不愉快,她雖然心動,卻沒有立馬應下。
王金花看她分明已經知道自己的意思,就又問了一句,“你家若霞也翻過年也十五了,總不能真打算留在家裡招贅吧?不趕緊的說一門親事,先定下來?”
“這麼大的事兒,還得跟當家的商量。孩子的親事我是不會亂做主的。”王玉花笑着只說商量。
王金花點點頭,“那你跟妹夫商量商量,也給我回個話兒。”
王玉花應下,晚上跟姚滿屯商量,“我是看着書豪那孩子挺好,不玩耍,也不混,唸書用功又刻苦,大姐家好像明年也要翻蓋新房子,你覺得咋樣?”
“兩家已經是親戚了,不合適再結親。再說之前鬧出那事兒,真要跟大姐家結親也不好。”姚滿屯雖然覺得趙書豪不錯,但做自己女婿,他還是不滿意的。汪正嚷嚷着結了親也給她們家毀了,他直覺的找一門汪正不敢得罪的親家,而汪小軍又成了親,自然就沒事兒了。
王玉花聽他不同意,心裡也有些介意之前的事兒,也就不再提,“那我趕明兒回一聲。”
次一天王金花又過來,王玉花直接說了‘當家的說大閨女要在家招贅’。王金花就知道這是不同意,還記仇之前的事兒,心裡煩恨不行。
剛入臘月,汪正一家三口來請親,跟姚若溪家只打了個照面,晌午留在王金花家吃的飯。
趙大江知道王玉花家不同意結親,心裡有氣,跟汪正喝了兩盅酒,“說啥親上加親的,先悄悄定下,以後成親也方便。我想到兄弟你,想也沒想,一口就回絕了他家!”
汪正聽的又氣恨又解氣,哼了一聲,“我倒是要看看她們家閨女多不要臉,想攀你家高枝兒,還恬不知恥!”
王銀花看了眼兒子,汪小軍垂着頭,看不清表情臉色,她嘆了口氣。縱然心裡不滿,可親事是她爹定下的,連婚期都定下了,家裡也準備起來了,再不滿又能咋樣?
別人成親是大喜事,都高高興興的,汪正一肚子怨恨,王銀花也有些怨氣,心裡不滿。汪小軍更是幾天都沒一句話說,更加沉默寡言。
王金花看着眸光閃了下,“若霞那丫頭出落的越發水靈了,前些天還跑到老宅去,把表妹說教了一通。聽說活像大戶人家的管家娘子呢!”
她話裡帶着幾分酸氣,只是王銀花滿腹不悅,沒有聽出來。反而心裡更加堵塞。再好又能咋樣?人家根本看不上他們家,不願意結親!
“以爲當個里正就能牛氣起來了!”汪正陰測測的嗤笑,極盡不屑和鄙夷。
“誰讓咱們沒出息,也只能當個莊稼漢了!”趙大江哈哈笑,又給汪正倒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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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晌汪正一家離開的時候,姚若溪在門口看見,汪正望着自家方向的眼神,陰鶩又透着怨毒。不由的皺緊了眉頭,回到家道,“二十七那天,大姐就不要去了。”她怕會有啥不好的事兒發生,就算沒有,聽些難聽的話也不好看。以防萬一。
“那好。我不去。”姚若霞點點頭,她如今心境慢慢的發生變化,對汪小軍只剩下兄妹間的那點憐憫。憐憫他有汪正那樣的爹不幸。
過了臘八,日子很快到了小年,村裡處處體現了過年的熱鬧氣象。就連被嚇唬幾次,不再往姚若溪家跑的姚春桃和姚春杏也換上新衣裳過來玩。
因爲姚若溪家年年蒸的過年饃饃和棗花都是彩色的很是漂亮。
一大早起來,姚若溪就讓姚滿屯打掃小磨盤,磨了胡蘿蔔汁和菠菜汁和莧菜汁。胡蘿蔔汁和麪整出來的是橙黃色,玉米麪整出來是金黃色,菠菜汁整出來是青綠色,莧菜汁則是漂亮的紫色。
姚若溪也不怕麻煩,用幾種顏色的發麪做小兔子,小狗小雞小貓各種卡通的面玩具。連上供的棗山都是彩色的。
花饃蒸出鍋,姚春桃就和姚春杏姐妹上來挑之前看中了。
姚若霞忙把一人一個花饃打發走她們。
等老宅的姚忠舉和姚成材幾個也過來,另村裡幾個小孩來,都一人拿走一個小麪人,丁顯聰就過去把大門閂了起來。
林老婆子本叫丁顯聰到自家一塊過年的,姚若溪也喊了他,丁顯聰到趙氏家轉了一圈,一會叫他架柴火一會讓他燒鍋幹活,而趙氏一雙兒女都在玩,他再過來,就直接沒有走。
王玉花看他和以前一樣聽話懂事兒,雖然心裡還是有些記恨林鳳娥算計謀害她們,不過也算沒給丁顯聰臉子看。
忙活一天,家裡的花饃饃和棗山蒸出來,全家都洗了澡,熱熱乎乎的睡一覺,隔天起來就是二十斤。因爲離的遠,兩家本就鬧的有些不舒服,姚滿屯想着早點去,別去的晚了,讓人閒話。到時候汪正一家臉上也不好看。
王玉花穿了新作的秋香色通袖襖,襖子領口和下襬都由姚若霞繡的粉紅色纏枝百合,因爲襖子是有些長,更顯的王玉花腰線修美。頭上還帶了一支銀鎏金步搖,一把鑲碎玉的小銀梳子,臉上擦了點點粉。
姚滿屯看了眼神發亮,王玉花不喜歡塗脂抹粉的,他都看習慣了,這麼稍稍打扮一下,倒是顯得年輕了幾歲,更凸顯風韻美。
姚若萍也打扮好,是一件粉紅繡折枝梅花出風毛的綢布坎肩。裡面穿了小襖,下面穿了羊皮裙。
姚若溪也換上了一身淡紫色撒花皮襖,頭髮只用一個玉蝴蝶挽着,剩餘的垂在身後,鬆鬆的用個小絹花紮在一起。
小四直接一身大紅繡花兒皮襖,粉嘟嘟像年娃娃一樣。
姚滿屯趕着驢車出來。正碰上王金花一家也過來了。
王金花打量了下王玉花娘幾個的裝扮,再看自己,雖然也是新做的綢布襖子,卻沒有王玉花頭上戴的那支步搖,遜色不少。姚滿屯趕的是驢車,自家的只是牛車。呵呵笑了兩聲,“玉花今年倒是置辦不少首飾衣裳吧!這金步搖帶着還真是好看。”
“哪是金的,不過銀鎏金。金步搖也買不起的。”王玉花平時不咋靠譜,但過日子很節省,基本不往衣裳首飾上亂花錢,還總管着姚若萍不讓亂買。
“你閨女大了,也都該打扮起來了。若霞不去嗎?”王金花沒瞅見姚若霞,眸光閃爍了下。
“若霞昨兒個蒸饃饃累的太狠,洗澡風寒了,在家歇着呢!怕去了衝了喜氣。”王玉花笑笑。
王金花就不再多說。
趙豔玲搖王金花,“娘!我想要那個玉蝴蝶。”她早就看上姚若溪頭上戴的玉蝴蝶,只見她八月十五戴過一次,她沒要來。
王金花一看那玉蝴蝶在姚若溪頭上戴着,忙拉了她,哄着說過了年也給她買一個戴。
趙豔玲扭着身子不願意,眼見姚若溪淡冷冷的看過來,心裡一寒,嚇的不敢再鬧。
等一行人到了地方,王三全和程氏帶着王祖生已經早到了。不大會,王鐵花兩口子也到了。
程氏看見王鐵花,忙讓她去一邊歇着,“還沒三個月穩下來,趕緊去歇着。”
王鐵花也不客氣,她孩子剛上身才兩個月,好不容易懷上的,平常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王玉花看着心裡不是滋味兒,她比王鐵花調養的時間還久,都還沒再懷上,王鐵花倒是先懷上了。
王銀花卻是看着王玉花娘幾個心裡不是滋味兒,尤其見姚若霞沒有來。
不過場面一片熱鬧,王銀花忙的很,也就沒空多想。
汪小軍穿着一身大紅的喜服,頭上都紮了大紅色,看着很是喜氣。王三全拉着他叮囑了幾句啥話,他點點頭。朝姚若溪這邊望了一眼,抿嘴笑起來。
王三全滿意的拍拍他,又去忙活別的。
汪正就他一個,堂兄弟倒是不少,雖然王銀花娘家這邊的親戚也不多,不過趕在過年,吹吹打打的也很熱鬧。
王玉花是客人,不用幫忙幹活,總算能坐着好好看着別人忙活。期間不少人跟王玉花搭話說起來,看着姚若溪姐妹,拉着王玉花跟她打聽姚若萍多大了。又誇姚若溪和小四長的好。
王玉花一琢磨,就知道這些人是嫌她三閨女腿瘸,面上笑着,心裡很是不滿。等三丫頭明年腿治好,憑着三閨女的才情和本事,到時候縣太爺家來求親她也不同意!
王三全看人都到齊了,因爲汪正爹孃早已經去了,他就出面幫着籌辦的。看了下時辰,“該去馬莊迎親了。小軍呢?”
王銀花忙去找汪小軍,可是找了一圈屋裡屋外都沒見着人,“有沒有人看見?小軍上哪去了?”
想到姚若霞一個人留在家,姚若溪眸光一凜,猛的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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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的俺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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