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神奇的空間裡,四周廣闊無垠,放眼望去天地一片蒼茫,那如雪一樣潔白的霧,就像一層輕紗飄舞在藍天與大地之間。
光華閃爍間,一團絢麗多彩的霞光忽地出現在高空之上,透過雪霧的折射,發出赤、黃、綠、青、藍、紫六色光芒,又經過雲層的映射,形成了一道美麗的六色彩虹,高高的掛在雲端。
天光之下,鵲鳥飛舞,仙鶴啼鳴,仙風縹緲,雲氣沖霄,光影如幻,萬物隱現,給人一種置身虛無仙界之感。
自從打通了陰陽脈海之後,林淞便一直昏睡着,儘管他身體的各個器官都處於半休眠狀態中,但他的腦域深處卻十分活躍,尤其是那團虛幻的光雲不時快速旋轉着,將他的意識帶到了這個神奇的空間裡。
站在彩虹之上,林淞跟隨着時間的腳步,俯瞰着天地間滄海桑田般的鉅變,他看着芸芸衆生從出生到死亡的過程,目睹了一個又一個王朝的興起與覆滅,心中不覺感慨萬千。
仰望天宇,林淞雙眼閃耀着淡淡的金光,他透過那厚厚的雲層,看見無數星辰在毀滅與誕生中綻放出璀璨的光芒,猶如一條星河橫亙在無盡的夜空中,熠熠爍爍。
就在林淞感悟造物之神奇時,一道全身被九色光華籠罩的身影出現在虹橋之上,雙眼金光流動,淡淡的道:“少年,你看了這麼久,有何感想啊?”
林淞猛地轉身看向那身影,神色震驚的道:“閣下是何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那身影負手而立,望着蒼茫的星空,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從中悟出什麼來,這對你往後的人生與修煉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
林淞一聽這話,頓時陷入到沉默中,過了好一會兒,語氣略帶悲傷的道:“我看見萬物生靈卑微無助的活着,又悲慘哀痛的死去,就算是天外的那些日月星辰,終有一日也免不了消亡的命運。難道生命誕生的意義,僅僅就是走向死亡?”
“在大地之下,有一種羣居性的昆蟲,它們當中有的負責繁衍後代,有的負責蒐集食物,還有的承擔保衛族羣的責任。這種昆蟲的壽命不長,像那些負責搜尋食物的,它們的壽命或許只有半個月那麼長,但就在這有限的生命裡,它們卻爲族羣的發展與壯大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你能說這些昆蟲來這世間,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嗎?”那身影並沒有正面回答林淞的疑問,反而舉了一個例子反問他。
林淞聞言怔了一下,仔細的想了想後,感慨道:“一個羣體唯有不斷地發展與壯大,才能在惡劣的環境中存活下來,那些昆蟲誕生的意義,就是讓它所屬的族羣得以繼續繁衍生息……它們即便是朝生暮死,但此生也如流星一樣絢爛多彩!”
那身影淡淡的道:“這世間萬物本來就是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就拿人類發展的歷史來說,正是因爲有那些平凡之人日出而作,默默耕耘,努力打拼,纔將人類的文明發展到今日的水準。說完了人類,孩子,我們再來談談那些妖獸與異類,如果單從人類的主觀角度來看,它們的確兇殘成性,嗜血無度,詭異陰毒,但它們的所作所又爲何嘗不是像那些昆蟲一樣,也是爲了族羣的延續與發展?”
聽到這裡,林淞腦中不禁想起了海伯的話,盯着那身影又看了一會兒,語氣古怪的道:“閣下您和我說了這麼多,到底想暗示什麼?”
那身影回頭凝望了林淞片刻,又遠眺向遠處茫茫的霧海,語氣平靜的道:“孩子,你這一生的成就註定頗爲不凡,當你達到一定的高度時,我希望你還記得今日看待萬物生靈的感觸……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前方還有不少因緣際會在等着你,我希望你能夠好好的把握!”
話落,那身影周身光華暴漲,頓時整個人便化爲無數光粒,並迅速生成了一團虛幻的螺旋狀的九色光雲漂浮在空中,迎着星光發出萬丈光芒。
受到強光的刺激,林淞趕忙轉身低頭閉眼,並用胳膊擋在眼前,片刻之後當他睜開雙眼時,發現自己正躺在水月別院的房間裡。
一旁,柳馨見林淞醒了過來,急忙喚來了林力,夫妻二人圍在兒子身邊一番噓寒問暖,眼中滿是關懷之色。
看着身邊淳樸的雙親,林淞眼中也噙滿了淚水,一把便抱住了母親,這一年多以來,他數次徘徊在生死之間,儘管他的心志已磨鍊的較爲堅韌,但在面對人間至真至愛之情時,依舊爲之動容。
這溫馨而感人的一幕,也深深感染了門外的水凌菲,她擦了擦眼角的淚花,調整了一下情緒,輕輕乾咳了兩聲,便走進了房間。
看見水凌菲走了過來,林力和柳馨趕忙起身相迎,而林淞也緩緩的從牀上爬起來,向這位啓蒙他精神力修煉的恩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
水凌菲拉起林松,拍拍他的手,滿臉笑意的道:“孩子,你能闖過這一關,我是真的高興啊,你現在感覺如何,還有哪裡不舒服的?”
林淞閉上雙眼,仔細檢查了一下身體,片刻後睜開眼,道:“回太師叔祖話,弟子感覺現在整個人神清氣爽,五感似乎都比之前靈敏了許多,甚至能聽到別院外路旁花朵上昆蟲翅膀的拍打聲。”
聽到這話,水凌菲微微點頭,含笑着看向對面的林力與柳馨,道:“兩位,看樣子林淞不但已完全恢復了,還順利地完成了這次異變,他現在可是和小浠一樣,是器靈煉三修者了,你們可以放心了。”
林力和柳馨對視了一眼,連忙走到水凌菲身前,向她恭敬的一禮,異口同聲的道:“水月閣對淞兒的栽培之恩,我們沒齒難忘,他日即便我們做牛做馬,也要報答諸位的大恩大德!”
水凌菲示意林淞扶起林力和柳馨,道:“二位,林淞乃我水月閣弟子,你們這麼說可就太見外了。哦,我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和你們商議一下,林淞他剛剛纔成爲鍊師,精神力的收放可能還不太熟悉,我想讓他先隨我去望舒宮修煉一陣子吧,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柳馨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之色,但林力卻走近林淞,眼中露出一絲鼓勵,拍了拍他的肩,道:“孩子,你就隨太師叔祖去修煉吧,記得好好努力,我和你娘都全力支持你。”
林淞看着林力堅毅的眼神,重重的點了點頭,接着又走到柳馨跟前,給了母親一個深擁,道:“爹、娘,你們放心吧,我一定會努力修煉的。”
話落,林淞又跪在地上,朝林力和柳馨磕了三個頭,這才隨水凌菲離開了水月別院。
庭院中,林力遙望着林淞的背影,臉上帶着一絲笑意的道:“記得當年恩公將淞兒交給我們撫養時,他身形瘦弱,體質也不好,還認生……沒想到時至今日他竟能成爲器靈煉三修者,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柳馨靜靜的看着林力,眼角泛起了一絲淚花,道:“淞兒從小就聰明絕頂,什麼東西一學就會,可惜那些年噩夢纏身,惶惶不可終日……我不奢望他能有多大的成就,只希望他這一生能夠平安,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微風輕拂,陣陣花香瀰漫在空氣中,帶着二人的期望與祝福,化爲一股無形的心念,陪伴着林淞快步走向遠方。
一路上,水凌菲心情顯得迫切而興奮,在走進那片冰冷的區域後,她並未帶林淞前往望舒宮,而是將他領向不遠處的玄凝冰泉。
等林淞走近一看,他這才發現那冒着絲絲寒氣的水潭旁站着二人,正是水靖芸和水秋怡。
林淞趕忙走向前去,正欲向二女行禮,卻被水靖芸拉了起來,只見她指着身旁的水秋怡,輕聲道:“淞兒,這位是你秋怡太師叔祖,你昏迷不醒時,她也出了不少力,你還不快些見禮。”
林淞聞言,趕忙走到水秋怡面前,跪在地上行禮道:“弟子林淞拜見太師叔祖。”
水秋怡含笑着拉起林淞,示意他無須多禮,又看了水靖芸一眼,道:“師姐,這件事還是由你來說吧。”
水靖芸微微點頭,拉着林淞的手,道:“淞兒,說起來還真有些不好意思,你纔剛剛醒過來,按照道理來說,我們應當讓你多休息一段時間再請你幫忙,可是眼下是萬急時刻,碧水文鰩前輩的情況很不好,我擔心再這麼拖下去,她的情況會越來越糟糕。”
看着水靖芸擔憂的眼神,林淞道:“太師祖,您放心,我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您有什麼事,請儘管吩咐。”
水靖芸輕嘆一聲,隨後便向林淞大致講述了一下水月閣的過往,這當中包括冰嵐山瓊華峰的敗退,以及水月閣的兩大守護靈獸的事蹟。
聽完水靖芸的講述,林淞愣在那裡,久久不能回過神來,他未曾想到水月閣竟會有如此光輝的過去,而其後遭受的打擊與劫難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後來碧水文鰩前輩不幸被魔教炎魔尊所傷……”看了林淞一會兒,水靖芸繼續講述着碧水文鰩魚的經歷。
等水靖芸把話說完,水凌菲走近林淞,道:“那日你來望舒宮,碧水文鰩前輩感應到你身上有海域的氣息,應該攜帶着什麼與海域相關的物件,這對她恢復肉身或許有幫助……我們本來打算過段時間再請你幫忙,但碧水文鰩前輩這幾日狀況每況愈下,我們不得不這麼着急把你找來。”
林淞微微沉思了一會兒,從貼身的搜靈袋中取出三物,道:“三位太師祖,我想碧水文鰩前輩感應到的海域氣息應當是它們發出的。”
轉瞬間,三股磅礴的氣息便籠罩四周,尤其是林淞右手中那顆藍色的光珠,發散出令人頭暈目眩的光華,就連水靖芸似乎都有些站不穩的跡象。
在緩了好一陣子之後,三女才逐漸適應過來,水靖芸看着林淞手中兩黑一藍的光珠,神色震驚的道:“好強的氣息啊,這些到底是何物?”
“孩子,那兩顆黑珠乃玄牝境不滅期的黑煞陰厲鮫的鮫靈珠,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寶物,你是如何得到的?還有那顆藍光珠,蘊藏着無窮無盡的海蘊之力,給人以變幻莫測的變化之力,這、這到底是何物?”還未及林淞開口說話,一道虛弱的聲音從玄凝冰泉中傳出,只見平靜如鏡的潭面緩緩升起了一股水柱,碧水文鰩略顯虛幻的身影出現在四人面前。
看見這一幕,水靖芸等三人趕忙行禮作揖,林淞也隨三女而禮,之後便向碧水文鰩魚講述了碧海棲庭裡發生的事,卻隱去了海伯已將藍晶幻靈鮫與青冥霄熠之血相融的事,畢竟這關乎整個海域勢力的大洗牌。
得知了林淞的奇異經歷後,碧水文鰩藍橙橙的眼睛充滿了驚異之色,驚呼道:“沒想到你這麼年輕,便經歷過了這麼多事情,那黑煞陰厲鮫在整個海域都是出了名的兇殘與惡毒,你遇見它們不僅能全身而退,還能得到其鮫靈珠,真是不可思議……”
豈料話還未說完,碧水文鰩魚虛幻的身影忽地劇烈一顫,那藍橙橙的眼睛瞬間變得光華暗淡,顯然事情已到了間不容髮的地步。
看着水靖芸三人投來急切的眼光,林淞沉吟了片刻,道:“三位太師祖,想要幫碧水文鰩前輩恢復肉身,只憑我個人之力,那是遠遠不夠的,我需要你們三位幫忙。”
水靖芸聞言,抓着林淞雙肩,臉色急切的道:“淞兒,你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出來,我們三個一定全力配合你。”
林淞看了一眼手中的三物,道:“想要讓碧水文鰩前輩完全恢復過來,我們不但要爲它創造出新的血肉之身,還要創造出與之匹配的骨骼以及神經系統,因此我需要太師祖利用這幻靈珠與玄凝冰泉的泉水創造出碧水文鰩魚的真身,然後請秋怡太師叔祖和凌菲太師叔祖分別煉化這兩顆鮫靈珠,以提取其中的海蘊之力,爲碧水文鰩魚創造出骨骼與神經脈絡,並將三者融合在一起,最後合你們三人之力幫碧水文鰩前輩的靈魂進入新的身體中,這樣才能大功告成。”
說完,林淞便將兩顆鮫靈珠分別遞給了水秋怡和水凌菲,又把幻靈珠交給了水靖芸,並告訴她使用的方法。
這邊,水秋怡和水凌菲迅速召出各自的煉爐,便開始煉化鮫靈珠,而不遠處的水靖芸也在林淞的指導下,逐漸熟練地掌握了幻靈珠的使用方法。
就在這時,一道虛弱的聲音縈繞在林淞耳邊:“孩子,那兩顆玄牝境的鮫靈珠可謂十分難得的寶物,你就這麼給了我,你不後悔嗎?”
林淞知曉這是碧水文鰩魚的聲音,擡頭看向玄凝冰泉,用心語與之交流:“前輩,越是珍貴的寶物越要用得其所,您守護了水月閣那麼多年,可謂勞苦功高,值此危難之際,身爲晚輩的我,理當竭盡全力地幫您恢復,又何來後悔之意?”
聽林淞這麼一說,碧水文鰩感慨道:“水月閣有你這樣明事理又機緣不斷的弟子,當屬興盛之兆……孩子,你這麼幫我,我無以回報,我這裡有一段法訣,叫碧水海心訣,就傳授給你。”
林淞聞言,眼中閃耀着奇異的光芒,道:“碧水海心訣,聽這個名稱難道它和玄凇玉心訣有關聯?”
碧水文鰩道:“玄凇玉心訣乃水藍楹閣主根據寒晶銀翎一族的特性所創,用於修心、驅邪避祟以及強化肉身的防禦之力,而碧水海心訣則是我海域重水界不傳之秘,修煉以後不但也能強化肉身的防禦之力,令身軀能承受海水數以萬鈞的衝擊力,還能極大的提高身體的靈活性與平衡性,即便身處驚濤駭浪,甚至置身在海底大漩渦中,也能夠如履平地,十分神奇。”
聽到這裡,林淞臉上露出了興奮之色,其實他常常在想以後等自己的修爲變強了,一定要去尋找海伯,而一旦修煉成了這碧水海心訣,那日後即便進入那碧波萬頃的海水中,也能夠像在陸地上一樣不受任何拘束。
“孩子,你現在平心靜氣,我將碧水海心訣映入你腦海中,想修煉之時,它自會浮現出來。”說話間,一道碧藍色的光束瞬間籠罩在林淞頭頂,轉眼就被他吸收了進去。
又過了好一陣子,水靖芸已經利用幻靈珠和玄凝冰泉創造出了碧水文鰩魚的肉身,只見寒潭的上空漂浮着一尊栩栩如生的魚身,全身佈滿了蒼藍色的花紋,閃耀着奪目的光輝。
不遠處,水秋怡和水凌菲業以煉化完鮫靈珠,二女正全力用精神力將提煉出的海蘊塑形,以分別創造出與碧水文鰩魚肉身相匹配的骨骼與神經脈絡。
經過水靖芸等三女不懈的努力,碧水文鰩魚的真身、骨骼、神經脈絡皆已全部準備就緒,眼下只要將三者融爲一體,再幫碧水文鰩魚的靈魂進入新的身體,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玄凝冰泉旁,三女互相對視了一眼後,只見水靖芸雙手掌心發出兩股寒氣,將碧水文鰩魚真身固定在空中,而水秋怡和水凌菲則分別發出兩股強勁的精神力,分別推動骨骼與神經脈絡進入真身。
在一番艱辛的嘗試之後,三女終於創造出了一具完美的碧水文鰩魚真身,空中頓時狂風驟起,雲層翻滾,無數碧藍色的水霧宛如洶涌的海浪一樣,以玄凝冰泉爲中心,朝四周瘋狂涌去。
冰潭中,碧水文鰩魚虛幻的身影緩緩浮了上來,看見漂浮在空中的真身,暗淡的眼神中流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道:“這具肉身比我以前的身體要強得太多了,你們也已經盡力了,接下來若想完美的融入這具身體,得靠我自己的力量了。靖芸,我需要你親自爲我護法,在我的靈肉沒有完全融合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這玄凝冰泉。好了,事不宜遲,我現在就要嘗試融入到這具真身裡,你們快離開這裡。”
話落,碧水文鰩魚仰天輕嘯了兩聲,整個身體逐漸化爲一團藍色光團,朝飄浮在空中的那具真身緩緩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