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爹爲啥要賣地？”
女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馮氏如夢驚醒，這才意識到女兒還在，當下收了眼淚。
藍遇不是一個好父親，馮氏卻是個好母親，不管在這個家，她頂了多大的壓力，從來不會將這些負面情緒帶給幾個孩子。
“沒什麼，你爹和朋友做生意，一時需要錢週轉，這纔要買地換銀子。”馮氏擦了擦眼淚，擡起猩紅的眼，拍拍藍玖的肩膀：“玖兒，剛纔你爹的話，你也別往心裡去，是我沒用，沒能給你生個弟弟，你爹心裡難受，一氣之下，才說的那些話。”
纔不是呢！
玖兒想反駁，可看着母親可憐的模樣，又不忍傷了母親的心。
她今年十五了，早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丫頭，這些年，藍家有多重男輕女，她是知道的。
許是今晚她爹的話，勾起了她的心底事，她看着面前的母親，一咬牙，道：“娘，其實我也可以學醫術，我保證會比男兒學的更好，你——”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就看到了母親面上露出的驚恐。
“玖兒，這些話，你切莫在你爹面前說，你爹會打斷你的腿。你該知道，藍家向來傳男不傳女，若是你學醫術，傳了出去，你爹定然會被人恥笑！”
“你一個女孩子家，我這個當孃的怎能忍心讓你拋頭露面，去摸那些男人的手，這事情絕不可能，再說了，就算我同意，你爹也絕對不會同意。”
“可是娘，我沒覺得女兒家行醫有啥不好，我聽老人說，宮裡也有女子當大夫的，爲啥我就不能？”
“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玖兒不甘心。
怎麼不一樣？
馮氏有些恍惚，她也說不上來。
她望着面前的女兒，這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這些年來，一直很懂事，從來不讓她操心，不僅如此，還幫着她照顧幾個妹妹，她當然想將女兒嬌養長大，然後找戶好人家，清清白白嫁了，若是行醫——
馮氏的臉色冷了下來：“玖兒，你老實告訴娘，你是不是又偷看醫書了？”
知女莫若母。
玖兒抱着這樣的心思定然不是一日兩日了。
玖兒一愣，支支吾吾沒有回答。
馮氏見此情形，又哭了起來：“現在連你都要欺負娘嗎？”
見馮氏哭，玖兒徹底慌了：“娘，你別哭，玖兒說，玖兒什麼都說，玖兒是偷看了醫書，玖兒是真的喜歡，而且玖兒覺得，女兒家併不併男兒差，若是我能證明自己，爹就不會怪罪娘沒能給他生個兒子了，奶那裡也不會總是找孃的麻煩！”
最主要的是，她有了本事，就能帶娘和幾個妹妹離開，也不用留在這個家裡，一直受氣。
只是這話，她卻沒跟她娘說，這是她的小心思。
馮氏聽了這話，悲從中來，一把將玖兒摟在懷中：“玖兒，孃的好孩子，是娘對不住你們，如若我能生個兒子出來，你們姐妹幾個也不用受這些閒氣！”
玖兒抱着她娘大哭，心中越發篤定要學好醫術的念頭，只是她沒有想到，老天卻不給她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