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兵跑到中央沙盤的地方,商量了一會兒,才又跑回來,手上拿着幾個紙做小火苗一樣的東西,放到了王易面前的沙盤上。
“王大人,裁判團請您做出解釋,您這個營還剩多少人?爲什麼?”傳令兵向王易問道。
王易前面的沙盤着火點就是十四個,現代表他隊伍的模型周圍出現幾個火苗模型,他看的就清楚了。
聽傳令兵問,回答:“我自己點的火,我難道不會找個好地方躲着?沙盤是直觀的模型,但我們武舉用的地形是按軍事地圖來的,軍事地圖中這裡有山洞,就是這裡,你讓裁判團看地圖。”
王易說話的時候把自己的地圖拽過來,讓傳令兵看,並道:“我們大部分人都躲山洞裡了,焚山之前已做好的部署,至於裁判團如何判定死亡人數,那是他們的事情,地圖上顯示,不僅有山洞,還有水潭。”
傳令兵又點點頭,再次跑出去。
王易坐位置上,手代表火焰的模型上摸摸,自語道:“誰要是能告訴我一下外面的情況就好了,真想有個電臺,我營還活的人會配合主力部隊打出華麗的戰鬥。
好,鵑鵑小娘子說過,厲害的指揮官可以電子絕對靜默的情況下,打出屬於戰士的絕唱。”
“傳我命令,隱蔽前進,趟火海,朝杭州港進發。”王易不清楚雙方軍隊運動的情況下,咬牙下了命令。
王鵑也看着沙盤,此時她的中軍模型已經到了黃山附近,她輕皺眉頭,一動不動地想事情。
李隆基一行人還她的屋子中呆着,來了之後,李隆基就不想走了,有幾個公文送過來,全部交給高力士來批覆。
按他的話說就是‘小事情用不到朕,大事情力士你找你兒子和兒媳婦商量’。
張小寶也不再去管妹妹的事情,那種涉及到一個部門體系的問題,不可能隨便拿出來解決辦法。
至於弟弟妹妹們先老柳樹村施行計劃,那便讓他們做,做的好了,總結下經驗,看看能不能別的地方也照着搬。
做的不好,無非損失一部分錢財,這點小錢,弟弟妹妹平時少吃一隻鮑魚,少吃一碗魚翅就夠了。
此刻張小寶的眼睛盯江南東道,富陽縣這個地方,這是個好地方,羣山環繞,山不高卻相連,水不多又潺潺,發展旅遊業不錯。
但此刻這個地方已經少了那一絲絲的安逸,多了說不出道不明的詭異,它正好處林火的外緣,今天刮的又是西風,所以火還沒燒過來。
這一點張小寶認爲正常,富陽理論上也不能刮那麼多次北風,屬於沿海地區,總吹北風,那豈不是成了四川、陝西、、東北一片地方的氣候了麼。
大色子也必須遵循大概率,現的季節,打色子要說打一個雹子出來,第一個該被收拾的是裁判團,當是貴州呢?
張小寶看這裡,是因爲他的後勤部隊,按照理論來說,有一個團的人應該到達了此地,這個團的武器差一點,但安排到這個位置,絕對不是爲了給前鋒提供後勤,而是把其作爲了一個幼兒。
後勤團打出來的旗幟是,主力部隊的獨立團,朝過了正常團的數量,達到了兩千人。
張小寶猜測張守珪的前鋒究竟是把主力放到了南面,還是把佯攻部隊放到了南面。
理論上來講,喜歡冒險的張守珪,應該把部隊放北面,那裡運送火炮和補給費勁,喜歡冒險、投機的張守珪,很可能出其不意。
但又擔心其下屬勸阻,一旦改變,自己安排過去的一個團,就容易被全殲,如果他張守珪做不到,那自己不用跟着王鵑進行武舉了,先去張守珪的屋子中把其拉出來打一頓。
媽的,給你那麼好的武器和輔助配置,你前鋒主力軍團收拾不了一個使用冷兵器的後勤團?去死,活着浪費糧食。
張小寶現就等待,按照一比四的時間,對方應該有人過來了,軍隊行進不是旅遊,明明知道這裡山多,還不快點過來搶佔有利位置?
張小寶想要看到沙盤上是否被傳令兵突然放上一個代表煙火信號的模型,如果放上了,證明自己的後勤團遇到了敵人的主力部隊,同樣是點菸火傳遞消息。
“傳令,我族之人,運送乾糧草五千擔,向昌江附近的昌縣位置日夜兼程遞送。”張小寶對傳令兵下達一個命令。
傳令兵出去了,沒過多長時間又轉回來:“小公子,裁判團問您,您的後勤部隊五萬人都忙着呢,從哪調人手運送乾糧草?”
“我族都死絕了?從我族中抽調,十歲以上的男孩子全部給我運送糧草,真要是不讓我運,你問裁判團,大唐將軍的隊伍,需要不需要從那邊的本土運送炮彈和補給?
我他孃的都快亡國了,我還管誰是後勤部隊?你問陛下,如有敵人打到我京城外圍,我京城中能拿武器的人,是拿起武器拼命,還是老實地呆家中等敵人衝進來搶掠?
你讓裁判團芙蓉園外面隨便抓一百個人問,如果真是那樣,他們如何選擇?去問。”
張小寶扭頭看着傳令兵說道。
李隆基這個時候不沉思了,擡起頭來:“真如此,朕就站朱雀大街之上,陪我長安百姓一同作戰到底。”
“陛下,可使不得,真那樣您就坐熱氣球飛,飛到河北道北部的時候,您就安穩了,那裡是小寶和鵑鵑的地方,防禦不會差。”
高力士連忙勸阻。
李隆基這一刻沒有出聲堅持,因爲他自己也想不到,真到了那樣的時候,他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是跟着人城,還是遠走他鄉,事情沒有發生,他無法考驗自己的人性。
遂,他問張小寶:“小寶,那時你和鵑鵑會如何決定?”
“先打,發現打不過就跑,如果我們沒有別的地方重組織軍隊了,我和鵑鵑就只好殉國,如果河北道北部沒被佔,我和鵑鵑,自然會帶着您一起走。
到不是說我和鵑鵑是懦夫,我們不怕死,從來就沒有怕過,需要我死的時候,爲了一個孩子我可以去死,需要她死的時候,爲了一份職責,她也可以隻身赴死。
但我們絕對不學項羽,我們會走,因爲從我們現的地位來講,我們的性命並不完全屬於我們自己。”
張小寶回答的時候,沒看李隆基,而是看王鵑,王鵑甜甜地笑着點點頭,她認同張小寶的話,因爲他們已經有過一次了,並且無怨無悔。
李隆基一時無言以對,覺得張小寶和王鵑很矛盾,既然要跑,又何必說不怕死呢?
但他還是對傳令兵點點頭,示意張小寶剛纔的話沒錯,讓其去找裁判團。
裁判團聽到了這個事情,也較真了,真的派人到外面去找一個百個京城中的百姓。
“你等一下。”裁判團派出去的人來到芙蓉園外面,先看到了一個挑擔子給人捏泥人的,伸手去攔。
這人很詫異地看着攔住他的人,滿臉不解之色。
“你好,我是芙蓉園中負責評判的一員,那裡正……。”
“正給鵑鵑考試,我知道,幹啥?”捏泥人的不等對方說完,搶着問道。
“哦,你知道了?”裁判團的人笑笑,突然嚴肅地問道:“問你個事情,如果有敵人打到京城外面了,你是躲起來,還是去宮外領一支槍跟着一起打?”
捏泥人的臉色突然變了:“誰打來了?他們打京城來了?從哪邊來的?鵑鵑和小寶呢?”
“你別管從哪打來的,鵑鵑和小寶還有皇上正街上組織人抵禦外敵,你怎麼選擇?”裁判團的人問。
捏泥人的把擔子一扔:“真打呀?孃的,還選什麼?給我槍,不行,那玩意我不會用,咱大唐不是有手雷麼?給我幾個,我衝出去跟他們拼了。”
“您別激動,假的,就是問問,小寶和鵑鵑怎麼可能讓人打到京城,您賣您的。”裁判團的人連忙解釋。
“假的?那你問我幹啥?下次別問這麼傻的事情。”賣泥人的憤憤地重挑起擔子,繼續圍着芙蓉園繞圈賣泥人。
裁判團的人鞠躬:“是是,您說的是,您慢走。”
另一個裁判團的人,找到一個上街剛剛買完菜,挎着籃子跟其他幾個同樣挎籃子買菜的女人一起說笑着走的女人。
“這位嫂嫂,我是朝廷的人,那個……敵人打到京城外了,您是躲起來,還是拿上武器去跟敵人打?”
“什麼時候的事情?怎才說?哎呀,不行,我得回去給男人準備皮甲,打到這了都?”這個女人反應直接,把籃子一扔,邁開腿就跑。
“別,等一下。”裁判團的人一把拉住此女子,不敢停頓地說道:“你們都別急,沒事,就是假設一下,假裝,其實沒人打過來,就是隨便問問。”
其他幾個女人也跟着停下腳步,她們也有兩個籃子被扔到地上,此刻一聽這個自稱爲朝廷的人解釋,呼吸登時急促起來。
“你這個坑人的玩意,我籃子裡還有剛給我男人打的一斤酒呢,罈子摔壞了,你,你賠我。”一個扔掉籃子的女人死死地抓住裁判團的人的胳膊,瞪着眼睛說道。
“我籃子裡還有二斤雞蛋,你說明白了,你是朝廷幹什麼的,你敢騙人,你看到宮門外的嚴正沒有?”
又一個女人回頭提起籃子,把上面遮蓋的布掀起來,裡面的雞蛋全碎了。
裁判團的人被嚇住了,屈着腿,咧嘴說道:“賠,賠,賠還不成嘛,別掐呀,回家我媳婦該問是哪個女人掐的了,多少錢,我掏。”
衆女子這才放過他,接過他的錢,轉身又說笑着朝市場走去,隱約還能聽到‘傻子’‘呆’這樣的評價聲。
又一個裁判團的人,他攔的是一個小孩子,十二、三歲的年齡。
“等一下,我是芙蓉園裡面幫着張小寶和王鵑評判的人,我想問你一個事情。”裁判團的人量讓自己的表情和藹一些。
小孩子眼淚卻登時流出來:“我這次沒說謊,我真有病了,上次我是想去摸魚,才說的謊,回家我爹打我了,學堂也說再有一次就不要我了,我真不敢了。
不信你看我手,我手上還有綿花,給,你看,看到沒?下面有個針眼,我換牙,結果臉腫了,夫子給我批的假條,讓我去打點滴,我剛打完,要回學堂。”
裁判團的人使勁地眨了幾下眼睛,很無奈,咋遇到一個曾經逃過課的孩子呢,怪不得街上的孩子少,原來是全去上課了。
“呃,沒事,逃學也沒事,我不管,你們學堂怎麼不直接找醫生過去看?”裁判團的這個人思維很活躍,能聯想很多事情,先是關心下學堂的問題。
“不是抓我,然後不讓我上學了?”小孩子不確定地問道,見對方點頭,這才放心:“其實學堂能叫來醫生,可不願意學論語,我想學做船,我就請了假,這邊不是有個專門賣船模型的地方麼,我說我來這邊看醫生。
反正我小,到什麼地方找醫生都不用花錢,夫子很傻,他就批了,還跟我說論語中的話,什麼有教無類的,讓我做事對得起本心,說天下之大,非文一途,亂七八糟的,我也聽不懂,反正我出來了。”
裁判團的人深吸口氣,摸摸孩子的頭,說道:“對,你遇到一個傻夫子,既然這樣,你就要好好學造船,機會難得,你什麼學堂上課?夫子諱名?”
“得意居附屬學堂,就是三水縣張王兩家開的那個得意居,我以爲他們很厲害,結果找個傻夫子,他尊姓程,諱誠。
聽說他一個月張王兩家給他不少錢,是不是不值?我要是有機會遇到小寶哥哥和鵑鵑姐姐就跟他們說,換人。”
小孩子說起老師名字的時候,到是很莊重,說完了又變得嬉皮笑臉。
“傻,真傻,如果他教的是小寶小公子和鵑鵑小娘子,甚至是小貝、小遠他們,他就絕對不會捱罵,小公子和小娘子們會非常尊敬他。”
裁判團的人臉色不怎麼好看,顯然是生氣了。
小孩子沒看不出來,又說道:“還有傻的呢,夫子居然說,等天暖和一點,他讓人學堂中挖個池子,專門用來放船,讓大家學着製作,看誰做的好。
他難道就不知道,我就喜歡船?真要是那樣的話,他不是給我這個不愛學習的孩子,提供了一個讓我玩耍的機會?對?”
“對,對,張王兩家的人,果然非同尋常,連個得意居的附屬學堂的夫子都能如此,當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席。”
裁判團的人看向小孩子的眼神已經帶着一絲的厭惡,隨後又長出口氣:“好,我承認,我的胸懷比不上你的夫子,你還是個孩子,我不應該把你當成大人一樣來看待和要求。
那現,我問你一個事情,如果說,有敵人打到了京城外面,眼看就要打進京城了,你是繼續去醫館多起來,還是幫着送彈藥?”
小孩子根本沒聽明白對方先前說的話,只對後面的話有反應。
“打京城來啦?那還看什麼病啊,真讓他們打進來,他們還不欺負死我?我大唐豈容他人凌辱?
他們有船沒?我水性很好,我……我跳進漕渠裡,我把他們船給鑿沉了,他們要是沒有船,我就咬把刀,河裡順着岸躲着,有人要是不主意,我爬上去就割他脖子,我很能打,我學堂的同學都知道,真的,你信不?”
“我信,我相信你是個好孩子,但是,想造船,不是你看着就能造,也要學本事才行,船的平衡你要知道,排水量你也要算。
咱要麼不造,造就造個好的,至少學堂裡,不能讓別人造的船比過去,對不對?到時候池子挖出來了,你比輸了,多丟臉?”
裁判團的人一瞬間想了很多,後說出了這番話。
小孩子低頭想了想,轉身又向回走,走出去十來步,扭回頭說道:“我回學堂,學堂也有夫子教別的,我得好好學,打仗的時候,我要衝前面,再見了啊。”
小孩子揮揮手,撒開腿跑着離去,裁判團的人也揮揮手,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小公子,裁判團判定,您可以調動所有你族的人,半個時辰前,裁判團的人到外面找了一個百個大唐的人詢問,得出的結果是……戰,爲大唐而戰。”
傳令兵從中央沙盤處回來,對着張小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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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寶微微點頭:“那當然,這是屬於整個民族的氣質,上不退,不畏死,前提是,當皇帝的人要無愧於心。”
“別說我,我本就無愧。”李隆基心情非常好,百姓願意戰,說明自己的大唐還有血性,卻對張小寶的話不滿意。
剛要繼續用言語攻擊張小寶,突然看到外面進來的一個傳令兵把兩個代表煙柱的模型放到了富陽,遂哈哈笑道:“小寶,你的人遇到人家了,朕估計你一定會全軍覆沒。”
“哼哼!”張小寶冷笑兩聲:“一柱煙我才怕呢,兩柱,有他們折騰的,我看看後勤部隊能打出來什麼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