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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當間的空地上,無咎盤膝而坐,雙手結印,微微耷拉腦袋,渾似打着瞌睡。
自從他踏上仙道之後,吐納調息的時候,就是這個架勢,如今多少年過去了,依舊是老樣子。
之所謂,少年若天性,習慣如自然也。
而雖然陋習難改,坐姿欠佳,神態也不夠莊嚴,卻並不耽誤他的修煉。
只見絲絲縷縷的霧氣,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繼而又瀰漫成團,旋轉着,不斷涌入他的體內。
那並非尋常的霧氣,而是靈氣,卻不再是之前的微弱稀薄,而是漸漸變得濃郁。
淺而易見,他的月影古陣,無意中觸動了某處地下的的靈脈。只要他照此吸納下去,即便不抵五色石的仙元之氣,也必將事半功倍而大有益處。
不過,有人添亂……
“前輩,大事不妙!”
“前輩,有妖人……”
隨着叫喊聲,洞內多了兩道人影,正是歸元與阿年。兄弟倆落地之後,氣喘連連,而看着眼前的怪異景象,又不禁雙雙一愣。
整個洞穴,已被濃郁的靈氣所充斥。而奔涌的靈氣,又在旋轉,從中分爲一明一暗的兩半,且相互交融而渾然一體,就好似陰陽和合,情景極爲的詭異。而這詭異的靈氣當間,坐着某人,雖耷拉腦袋,狀如瞌睡,卻彷彿掌控造化,吞吐天地……
“何事驚慌?”
叫嚷聲,讓無咎不得不從靜坐中醒來。他睜開雙眼,兩手舒展,大袖輕拂。旋轉的氣機倏然停頓,瀰漫的靈氣也隨之緩緩消散。
歸元與阿年,依舊是瞠目詫異,又無暇多顧,忙將此前的遭遇敘說出來。
“我二人遵循吩咐,忙於打探消息,一點兒也不敢懈怠……”
“數百里內無人煙呢……”
“卻不想歇息途中,發現女子。從她口中得知,此地名爲上崑山……”
“歸兄見她來歷不明,要我試探一二……”
“謹慎起見啊,誰料她突然拔刀相向……”
“有埋伏呢,長弓利箭,與前輩的神弓相彷彿,威力也是不凡……”
“那女子看似凡人,卻極爲歹毒,彼此無冤無仇,她竟然暗下毒手……”
“幸虧歸兄施展遁法逃脫,否則後果難料……”
“不能不逃啊,我兄弟奉命外出,豈能半途而廢,當然要回來稟報前輩……”
兄弟倆你一言我一語,道出了前因後果,卻也沒有忘了請求前輩,給他二人報仇、或主持公道。
“前輩,那女子極爲古怪,十之八九,乃妖人所變……”
“怪不得數百里內無人煙,都被殺了吃肉……”
“前輩,絕不能任由妖人荼毒生靈……”
“妖人也擅長弓箭,或與前輩淵源不淺……”
“更加輕饒不得,否則玷污了前輩的英名。容我兄弟歇息一二,便陪着前輩前去報仇……”
靈氣已消散殆盡,洞穴內恢復了原有的情景,只是朦朧的燭光下,歸元與阿年仍在憤憤不平而叫嚷不斷。
無咎端坐如舊,又似不堪忍耐,皺了皺眉頭,伸手撓着耳朵。
歸元與阿年,面面相覷,收低話語,漸漸的閉上了嘴巴。
無咎的耳邊清靜了,這才擡眼看去。
見兄弟倆的衣衫破碎,兀自驚魂未定的模樣,他又忍不住翻着雙眼,自言自語道:“前因後果,不外如是……”
歸元與阿年的精神一振,忙又趨近兩步。
“哦,前輩不愧爲高人,竟然知曉那女子的來歷!”
“事不宜遲,莫讓她逃了!”
無咎終於忍耐不住,叱道:“你二人欺負一個女子,遭致痛毆也是活該!”
歸元辯解道:“前輩,那女子看似凡人,卻手持法器,很是古怪啊……”
阿年附和道:“很是古怪,遠近並無人煙,她從何處而來……”
無咎依舊是不爲所動,哼道:“天下古怪的事物,多了,難道說,都要弄個清楚?”
看來這位前輩也不願惹麻煩,報仇的指望要落空。
歸元無言以對,神色沮喪,卻又瞪起雙眼,驚呼道:“前輩……”
便於此時,山洞的盡頭,突然光芒閃爍,緊接着冒出兩道人影。一箇中年漢子,一個老者,服飾相貌倒也尋常,卻均有着人仙的修爲,顯然是憑藉遁法,從地下尋覓而來。
阿年也駭然失聲——
“前輩,人家追來了……”
無咎是真的不願多管閒事,只想着歇息幾日,養足了精神,便前往衛凰山尋找靈兒。誰料歸元與阿年外出一趟,竟然惹是生非,不僅捱打了,還被人隨後追來。
“哼,你這兩個傢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啊!”
無咎抱怨一句,緩緩起身。
歸元與阿年窘迫不安,慌忙往後躲避。
而兩個陌生男子見到這邊三人,也是微微錯愕,旋即又面帶怒色,雙雙大步逼來。
其中的老者,出聲叱道:“欺我族人也就罷了,卻暗中竊我靈脈……”
歸元與阿年驚慌之餘,又詫異不解。
“那老兒胡說八道,誰人竊取靈脈?”
“哦,人家是爲了竊取靈脈的賊人而來,與你我無關……”
“未必無關,還記得方纔的靈氣……”
“啊……前輩是賊人……”
無咎忍不住回頭瞪了一眼,轉而拱起雙手道:“兩位道友,不知……”
老者已走到了十餘丈外,根本不容分說,擡手一揮,怒道:“滾出此地,否則生死相見!”
他身旁的漢子,則是伸手抓出一張黝黑的長弓與一支閃爍銀光的箭矢,顯然是一言不合,便要真的生死相見。
“咦?”
無咎盯着那怪異的弓箭,攤手聳肩道:“有話好說,何必如此呢……”
而他話音未落,便聽“嘣”的弦響。隨即一道箭矢迎面射來,帶着呼嘯的風響。而那銀色的箭矢,看着倒也尋常,只是所蘊含的的威力,又似乎極爲的怪異。
歸元與阿年卻吃過大虧,叫道——
“哎呀,快跑——”
“前輩,小心……”
猝然遭襲,跑往何處?
雙方相隔僅有十餘丈,鋒利的箭矢瞬息及至。
無咎剛想後退,爲時已晚。便好像他的一舉一動,均在殺機的籠罩之中而根本不容躲避。眨眼之間,箭矢近在咫尺。他突然不躲也不避,伸手掐訣而口中輕叱——
“奪——”
與之剎那,一團光芒霍然而出,霎時禁錮四周,便是那已近在眼前的箭矢,也遭到禁錮而猛然懸空停滯下來。
射箭的漢子始料不及,臉色大變。
老者同樣的驚駭不已,卻揮臂擡手,竟也抓出一張長弓,旋即便是“嘣、嘣、嘣”的一串連響,十餘道銀色箭矢接連不斷怒射而出。
“咦,連珠箭法,我躲——”
無咎很是意外,後退兩步,伸手抓着歸元與阿年,一頭遁入身後的石壁之中。
與之瞬間,禁錮的箭矢突然掙脫束縛而猛的炸響。接踵而至的箭矢也相繼炸開,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瘋狂的威勢橫掃四方,旋即山石崩塌而煙塵瀰漫……
而老者與中年漢子,猶自震驚不已,彼此換了個眼色,轉而在黑暗中失去了蹤影。
片刻之後,三人去而復返。
嗆人的煙塵,仍在洞穴中瀰漫。原本寬敞、幽靜的所在,堆滿了坍塌崩碎的亂石,幾無立足之地。
歸元與阿年已是飛劍在手,神色戒備。
“人呢……”
“前輩的神通一出手,那二人嚇破了膽子……”
“前輩,此事不能罷休……”
“不能罷休,分明是我兄弟被人欺負了……”
無咎揮袖逐去煙塵,沒有理會兄弟倆的叫嚷,而是四下張望,隨即俯身撿起一物。
應是殘存的箭矢,兩三寸長,拇指粗細,似銀似鐵,堅硬非常,摸起來依然有些滾燙,且刻畫着符陣,並散發着濃重的烈焰燒灼的氣味。
“前輩,您老人親眼所見,欺人太甚……”
“哦,或許靈脈失竊,故而遷怒於你我。沒道理啊,我兄弟冤枉!”
“阿年你閉嘴,前輩乃是高人,即使竊取靈脈,也是道義所在……”
“放屁!”
“噹啷——”
無咎罵了一句,隨手扔了箭矢。
堅硬的箭矢落在石頭上,發出一聲脆響。
無咎叱道:“竊取靈脈,毫無道義可言!不過……”
他撇了撇嘴,又道:“我乃無心之舉,豈能說是竊取呢。何況我本想道歉,也不容我說話啊!”
歸元與阿年連連點頭,卻又不知如何附和。
眼前的這位前輩,雖然年輕,而古怪的性情,卻難以捉摸。倘若言語差錯,說不定又要捱罵。
“愣着作甚?”
果不其然,叱呵聲再次響起、
歸元與阿年,有些茫然無措。
卻見無咎揮袖一甩,凜然道:“捱打不還手,沒有這個道理。走,找那兩人算賬去!”
歸元以爲沒聽清楚,兀自神色怔怔。而眼前光芒一閃,某人的身影沒了。
他頓時大喜過望,急忙追了過去。
“前輩,由我兄弟二人帶路——”
阿年也不禁揮舞飛劍,殺氣騰騰吼道——
“哼,算賬去、報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