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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儀聖獸,爲至陽之炁與至陰之炁所化;四象神獸,又爲陰陽衍生。不管彼此,堪稱天地之始,萬獸之祖,應該凌駕於所謂的海神之上,超脫於輪迴之外,又怎會埋骨於萬獸之冢呢。
而無咎還是滿懷期待,穿梭於成堆的白骨之間,指望着有所收穫。以他的話說來,走過、路過,不可錯過。至少開開眼界,長長見識。
甘水子也不肯示弱,更不想錯過機緣,便強抑心緒,繼續結伴而行。
一具又一具怪獸的骸骨,高大者,十幾、二十丈之巨,矮小者,亦達三、五丈不等。但見白骨森森,形狀猙獰。依稀風雷隱隱,彷彿威勢永存。卻又幾經滄海桑田,透着無聲的落寞與沉寂。
“嘖嘖,這頭巨獸如何稱呼?”
“似魚,而無尾,似獸,而四肢短小……”
“這頭巨獸是何來歷?”
“牛首,卻過於龐大,堅顎利齒,猛過所見的虎豹……”
“還有這頭呢?”
“似龍似蛟,迥然有異……”
“還有……”
“此地的骸骨,均來自上古,恕我難以辨認……”
“嘿,只當我才疏學淺呢原來道友也不認得!”
無咎熟讀過《百靈經》等典籍,也算是博古知今的人物。而面對一具具骸骨,雖然似曾相識,卻辨別不出真正的來歷。於是他虛心請教,竟難住了甘水子。
甘水子,則震驚於萬獸之冢的詭異與壯觀,一時目不暇給。
不過,谷地之間,除了白骨,還是白骨。陰森的場面,令人惶恐、窒息。
“叱吒風雲、翻江倒海,又能如何,最終還是難逃輪迴,而變成一具具的骸骨?”
無咎在骸骨之間,來回尋覓,他一邊張望,一邊感慨不已。
“誰又不是虛度千年呢,紅塵如夢,末了,煙消雲散……”
甘水子有所觸及,隨聲自語。
“嘿,你讓我想起一人……”
無咎走到一具骨骸前,見頭顱巨大,利齒成排,便伸手敲擊。“鏘、鏘”悶響,震盪有聲。仿如金戈交鳴,殺氣猶存,令人毛骨悚然。
“哦,那人是誰?”
甘水子身着月白長衫,腰肢纖細,黑髮披肩,五官精緻,眸子閃動,倒也顯得容貌秀美。尤其她此時說起話來,少了淡漠矜持,而多了眉目顧盼,更添幾分溫柔清麗的韻致。
無咎圍着骸骨來回踱步,信口答道:“我初入仙門時的一位師姐,我換她田姐……”
甘水子亦步亦趨,神色期待:“你……你喜歡那位師姐?”
“我……我爲何要喜歡她呢?”
“……”
“道友多愁善感的時候,很像那位田師姐,她竭力擺脫紅塵,卻又癡迷其中而難以自拔。記得她有句話,且看明月悲秋風,淚花雨叢蝶一雙,嘿……”
“哼,我不是你的師姐!”
“你當然不是,我說……”
“不必多說!我只是不願虛度年華,難道你無咎,便能超脫於仙凡之外?”
“豈不聞,踏遍紅塵人未老,揮袖雲霓不沾身……”
“借你境界感悟,存心指點於我?”
“非也、非也,此乃一個老道的胡言亂語,突然被我想起,這邊來——”
一具骸骨,引發不同的感慨。而數以萬千的骸骨,僅是一堆白骨罷了。即使陰陽輪迴,業已伴隨着生命的足跡,湮沒在歲月的荒蕪之中。
兩人漸漸深入谷地,仿如行走在白骨森林之間,或徘徊於生死的路途。無邊的寒冷,一路的寂滅。
無咎隻身在外闖蕩多年,眼光閱歷遠遠超出常人。萬獸之冢固然詭秘莫測,也令他好奇不已。而諸如此類的秘境、幻境、上古遺蹟,他早已遇到過無數回,如今權當一場機緣,說不定收穫幾分便宜呢。
甘水子則是久居海島,她的見識僅限於飛盧海。突然來到萬獸之冢,她難免爲之驚駭而徘徊流連。
而尋覓多時,兩人仍在白骨堆的縫隙中穿梭。至於收穫,則無從談起。
無就很想搬取幾具骸骨,日後賣到坊間,便是靈石。怎奈骸骨巨大,且遍地皆是,有心加以甄別,反而無從選擇。他漸漸沒了耐心,恰見一具骸骨的形體略小,順手收入神戒,出聲催促道:“耽擱不得,否則難有脫困之日!”
想要脫困,只能返回星月谷。而星月谷又在何方,不得而知。唯有穿越萬獸之冢,再另行尋覓。
甘水子也不願空手而回,隨後撿取幾截骸骨。
而行到此處,才發覺四周盡是巨獸,彷彿擁擠而至,而各自的頭顱身軀卻齊齊衝着一個方向。怎奈那堆積如山的骸骨,阻擋嚴實,令人難以立足,更無從穿行。
“是否原路返回?”
甘水子出聲詢問。
無咎卻搖了搖頭,道:“既爲萬獸之冢,必有緣由。且就此往前——”
他剛要動身,又伸出手來。
甘水子歉然低頭,順勢抓住手臂:“勞你受累……”
無咎不作遲疑,帶着甘水子騰空躍起七、八丈。
人在高處,但見羣獸洶涌,卻又靜穆肅然,那動中有靜、靜中有動的壯觀場面,透着說不出的詭異神奇。尤其萬千骸骨,方向一致,彷彿歲月停滯,只待輪迴剎那。
無咎腳踏白骨,疾掠而去。待餘勢漸盡,復又躥起。
遠遠看去,兩道孤單的人影,像是與萬獸爭鋒,又似穿越時光,而直達生死的彼岸。
而累累白骨,愈來愈多,擁擠的巨獸,愈來愈密。並從左右,以及四面八方匯聚一個方向。前方的盡頭,則是平地裂開一道峽谷。聚集的獸羣便如萬流入海,狂涌而去……
甘水子隨之縱起縱落,只覺得觸目驚心而心神難安。
忽有察覺,她急忙提醒:“小心——”
不消片刻,抵近峽谷。與之瞬間,一陣無形、且又強勁的陰風盤旋而至。
無咎的去勢正急,眼看峽谷神秘莫測,便要停下查看虛實,誰料勁風撲面,寒意徹骨,神魂戰慄,一個把持不住,旋即帶着甘水子從半空中摔落下去。但見碎骨遍佈,風聲呼嘯,一股強橫,且難以阻擋的威勢狂卷襲來。
“撲通”
“哎呀——”
無咎摔落在地,尚未爬起,手臂一鬆,甘水子竟被狂卷的旋風裹挾而去。
只見那女子離地騰空,身不由己,嚇得失聲驚呼,並揮手亂抓,顯然是期待着有人施救。
無咎錯愕不已,急忙雙手拍地,猛然離地躥起十餘丈,一把抓住甘水子。而對方猶在隨風盤旋,狠狠撞入懷中。他不敢撒手,只得順勢抱緊,卻再難落下身形,被迫翻卷着墜入峽谷的深處……
不知過去多久,黑暗中傳來“撲通”一聲悶響。
與之瞬間,動靜再起——
“哎呦——”
“哦……”
無咎躺在地上,四肢攤開,筋骨生疼,咧嘴慘叫。而他身上還趴着一人,兀自緊緊摟抱,面面相對,卻並無痛苦,反而發出一聲低柔的呻吟。他恍然驚醒,扭頭躲避,卻發覺一股溼潤劃過面龐,竟帶着異樣的香氣與魅人的喘息,似乎略有不甘,旋即貼向耳邊而猛然張開兩排貝齒。他急忙催動護體靈力,並伸手一抓一扯。身上的人影頓時飛了出去,“砰”的摔在五六丈之外。他趁機跳起,失聲驚道:“怎又咬人呢……”
“我……咳咳……”
甘水子倒臥在地,亂髮擋住面頰,止不住打着哆嗦,斷斷續續道:“陰寒噬體,難以忍耐,只想問候,你卻多疑……”
“何時多疑了?”
無咎眨着雙眼,竭力否認。片刻之後,他還是忍不住尷尬笑道:“嘿,身爲男人,當懂得君子慎獨的道理!”
甘水子慢慢站起身來,搖搖晃晃,衣衫凌亂,肌膚半露,神情迷離,竟平添幾分魅惑的風情。而她卻眼角一挑,神情莫名:“你……你還算是個男人?你是個僞君子……”
無咎尚自悄悄端詳,禁不住有些心浮氣躁。正如所說,他是個男人。看過一個女子的身子,又連番親密曖昧,想要坐懷不亂而無動於衷,真的很不容易。所幸他有着自己的堅守,卻不妨礙他胡思亂想。而當對方的話語傳來,他竟無言以對,急忙轉過身去,愕然道:“咦,此處是何所在?”
此前的峽谷,早已沒影。
近處白骨凌亂,遠處則是寸草不生的丘陵山崗。而無論遠近,皆籠罩在無邊的黑暗之中。還有徹骨的陰寒,隨着陰風襲來……
甘水子整理着衣衫,收起滿腹的糾結。當她撩起髮梢而凝神張望,也不禁微微驚訝:“既然萬獸輪迴,想必來到了陰靈之地?”
“不!”
無咎斷然搖頭,頗有見識道:“陰靈之地,與凡俗鄉野無異,絕非這般情景!”
“你曾涉足陰靈之地?”
“嗯!”
“那是亡靈之地,你怎能……?”
甘水子難以置信,連聲追問。而無咎回頭一瞥,見她恢復常態,暗鬆了口氣,敷衍道:“本想輪迴轉世,怎奈天降大任而無從推辭,只得返回世間,救萬靈於水火!”
“哼,你又胡說八道!”
“嘿……”
“哦,莫非是九淵之下的輪迴之谷……”
“輪迴之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