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睛黑白分明,卻流露出一股驚訝和嘲諷,他的臉被遮掩在裂隙後面看不完整,不過可以肯定,是個陌生人,裂隙不過片刻就又合了起來,所有人的腦海裡都留下了裂隙消失前,那人詭異的微笑。
畢方皺眉道:“難道他就是幻心師?”
銀尋思索着接口道:“這個空間壁十分特殊,我很難破開,如果能找到空間薄弱之處,興許可以一試。”
被放置在樹下的裴華忽而動彈一下,殷白桃慌忙過去扶起他,問道:“裴哥哥,你感覺好點了嗎?”
裴華已經衰弱地眼窩深陷,滿臉溝壑,原本亮澤的長髮也乾枯如草,不過在殷白桃攙扶下他還是站了起來,他幾乎已經沒有靈力,顫顫巍巍向顏暄走來。
顏暄雖不明所以,還是趕緊握住他的手扶穩,問道:“裴公子,你是發現了什麼嗎?”
裴華便將手上一個戒指褪下來遞給她道:“天地靈盤在我這裡。”
顏暄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管是真是假,現在諸人的靈力都在快速的流失,那幻心師的心理暗示居然如此強大,現在唯一能與之抗拒的便是機巧,唯一不受影響的也是機巧,裴華已經失去靈力,連儲物戒都無法使用。
這裡諸人在神識方面,無人能跟顏暄相比,能取出儲物戒裡東西的也只有她了。
在大明島她曾看裴華用過數次,對此物十分熟悉,是以立即找到拿了出來。
裴華接了過去,他乾枯的手撫摸上靈盤,渾濁的目光驀地閃現出精光,認真的調試和計算着盤中數據。
一碰觸到機巧,他整個人氣質一變,專注的模樣使他顯出奇異的沉靜,即使垂垂老矣,依舊讓人尊敬。顏暄看到殷白桃的目光也逐漸柔和透出一絲毫不遮掩的仰慕。
裴華調試了一會兒,又拿了算籌佈陣推演,片刻收了所有的工具,指了指南面道:“靈盤對異空間的推演不是很精妙。不過可以確定大概的方向,一千里處似乎有奇怪的陣眼,我們去那裡看看。”
他說完這句話已有些氣喘吁吁,倚靠在殷白桃身上輕輕喘着氣,看那小丫頭一臉憂心。微微一笑,溫柔道:“小桃子,裴哥哥不會讓你困死在這裡,別怕。”
殷白桃努力點了點頭:“我不怕。”
顏暄卻知道他說這句話代表什麼,裴華是真性情之人,他既然對殷白桃上了心,必定會傾盡全力護她周全,如同當初對自己一般,即使必要時候,犧牲自己。
諸人行了大約一千里。眼看就要到達裴華所說之地,前方忽而凝結出大霧。
那霧又白又細密,周圍一切都看不清楚。
顏暄乘坐畢方,裴華和殷白桃則被銀尋託着,在霧裡行了一炷香時間,顏暄剛想問裴華方向,這才發現身後迷霧重重,哪兒還有三個人的身影!
不好!
心中警鐘敲起,她立刻知道這霧非同尋常。
她將神識放開很遠,依舊察覺不出他們的任何蹤跡。這霧似乎對神識具有很大的阻力,以往她神識鼎盛間可覆蓋萬里,在這迷霧之中居然只能展開一兩百里。
顏暄已經起身,畢方也化出人形。兩人都祭出法器,警惕着四處。
四周除了風聲,再無其他雜音,裴華他們彷彿憑空蒸發了一般。
知道這霧古怪,二人自然避免分開行動,又怕霧中隱着別人。並未出聲呼喚,只是將神識儘量放出去。
二人走了半刻鐘,畢方忽而叫道:“他們在前面!”
顏暄極目看去,果然看到裴華和殷白桃以及銀尋在一起,他們似乎頗爲焦急,應當也在四處尋找她們,顏暄正要前去呼喚,畢方忽而拉她了一把,口中道:“別過去。”
顏暄一轉頭,便看到前方三人已經不見,她心中一驚,這纔想起,剛剛她神識一直警醒着,能目之所見的絕對在百里之內,然而剛剛雖然見到他們,神識卻並未察覺到任何生靈的氣息。
幻覺!
這霧果然古怪。
畢方皺眉,彈出一道氣勁衝剛剛三人消失的地點擊了過去,那地方立刻起了一陣空間風暴,隔得不遠,二人頃刻後退,額頭皆冒出了冷汗。
剛剛若非畢方攔着,貿然過去豈非要被空間風暴粉碎成飛灰?
顏暄咬牙道:“到底是誰在作亂!”
正利用她擔心裴華幾人的心理,驀地相遇,對危險的提防心減弱,誘她上套。
她剛說完,忽而發覺身後有動靜,神念一動,欺霜劍頃刻發動,瞬間架到身後不足百里的那人脖頸上。
“暄姑娘,是我。”
裴華的聲音。
他彷彿顯得更加衰老了,此刻他雙眸裡具是擔憂。顏暄一看是他,卻並未立刻收劍,只是仔仔細細打量起來。
經歷剛剛的事情,她已經不敢肯定面前此人是真是假,狐疑問道:“怎麼是你一個人,桃桃和饅頭呢?”
的確很可疑,按道理裴華和殷白桃是一起坐在饅頭背上的,怎麼如今只有他一人,他毫無靈力,又是怎麼一個人走散的?
裴華焦急道:“這裡四處都是幻象陷阱,小桃子和銀尋被吸入異空間之內,我們要速速去救他們。”
顏暄一驚,正要問在哪裡,又凝眉道:“爲什麼你沒事?”
裴華苦笑道:“當時桃子給我了一些靈力,我便在他們身上放了感應石,母石在我身上,他們前去探路,我在原地推演你們的所在,結果感應石突然就失去了聯繫。等我找到他們消失的地點,只能看到一個奇怪的陣眼,正是我在礎山說的那個通往異空間的薄弱處。”
他說罷又道:“我看四周有些破碎空間,想來是銀尋的鬥法痕跡,無論怎麼說,他們一定是遇到了危險。”
顏暄看他神色憂慮,且子母石確實是他愛用的東西,已信了七八分,再加上她也十分掛念殷白桃他們,聽罷一凝眉道:“好,現在就帶我們去。”說着讓畢方載了二人往陣眼出行去。
才行了不到一炷香,便看到前方朦朦朧朧站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