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瑜蘭眉頭一皺,這又是哪位高手出來保蕭月夜?
反觀蕭月夜,一臉輕鬆,他一手握住一個老婆的手,笑着說道:“看來,今天我們是沒有出手的機會了。”
漫天飛雪之下,一道青色修長的人影,似閒庭信步,緩緩而來。他一身單衣,身上樸素淡雅,臉如刀削,嘴角帶着絲絲嘲弄的笑意。
有人驚駭的現,在這寸餘厚的積雪之上,竟然看不到他一個腳印!
來人走到蕭月夜的面前,帶着淡淡的而又滿意的笑容望着蕭月夜,又看了看兩女,點點頭。
蕭月夜注意到他剛纔的話,驚喜的說道:“您,願意承認我做弟子?”
來人正是秋子云!
他忽然伸出手,拍拍蕭月夜的肩膀說道:“做的很好。”
蕭月夜後退一步,三拜九叩,朗聲說道:“弟子拜見師父!”
秋子云一臉平靜的受了這個大禮,他朝柔柔看了看,點點頭,滿眼都是對這個堅強的女子的讚賞,然後又打量了一番豔煞,淡淡的說道:“豔煞?”
豔煞早就聽蕭月夜說過,傳授他武藝的就是秋子云。江湖上誰沒有聽說過秋子云的名聲,可是每個人都說宗師宗師的,又有誰知道宗師究竟是怎樣的境界?
現在豔煞知道了。
秋子云站在她的面前,卻讓人感覺眼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傲然挺立,不懼那風吹雨打。他不用說話,只是一個眼神,就能讓人心底暗暗的顫,呼吸困難,所有的堅韌在他的面前,全部應聲而碎!
這就是宗師!
不用出手,就讓你徹底跌入萬劫不復之地!
豔煞對自己的功夫一直很自信,可是現在在秋子云的面前,如果說後者是高山,她就是山下的螻蟻。曾經一直以爲自己可以與之抗衡不少,孰不知,蚍蜉撼樹,說的就是她這種。
“豔煞拜見秋先生。”
柔柔一把挽住豔煞的手,好似撒嬌的孩子一般,對着秋子云說道:“秋叔叔,你不要嚇唬姐姐嘛?!”
秋子云臉色雖然依舊是冰冷平淡,眼神柔和起來,他沉聲說道:“柔柔,你柳姨讓我帶句話,也是夫人的意思,苦了你了。”
蕭月夜感動的握住柔柔的手,望着秋子云,笑着說道:“師父,你果然來了。”
秋子云微微一愣,頓時醒悟,眼中精光一閃而過,他點點頭說道:“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隨即,秋子云回頭,單衣在風中獵獵作響。他一臉平靜的望着在場的衆人,卻不一言,直到最後看向沙和尚等邪道中人,才淡淡的說道:“沙和尚,你好威風啊!”
撲通一聲,沙和尚顫抖的跪倒在地,緊跟在他身後的所有邪道中人,全部敬畏的俯在地,不敢說話。
沙和尚不停的叩,那皚皚白雪之中,很快一抹殷紅泛了出來,可見秋子云在他心中有多重。
秋子云心中輕嘆一聲,做出一個扶起的姿勢。可是詭異的是,他離沙和尚起碼有十步之遙,隨着他動作的進行,那沙和尚就真的像是被人攙扶起一般!
好渾厚的功力!在場的衆人都暗暗乍舌。
沙和尚拘束的站立着,不敢擡頭,口中呼道:“謝莊主不殺之恩!”
莊主?
能被沙和尚稱作莊主的,天下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秋水山莊莊主,秋子云!
那個天下第一高手!
那個據說已經是宗師的高手!
在場的正道中人只有少數幾個見過秋子云的真面目,其他人這才驚呼一聲,而那些老輩的高手,都暗暗心驚!
秋子云竟然是蕭月夜的師父?!
天啊,我們竟然得罪了宗師?
普天之下,宗師代表的力量和意義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一個宗師,是皇室拉攏的對象;一個宗師,可以輕易的毀滅任何一個門派;一個宗師,可是在千軍萬馬中來去自如!
宗師的一句話,有時候比聖旨還要有威懾力!
天下一流高手何其的多,可是有幾個能成爲宗師?
秋子云望着這些人,只說了一句:“滾吧!”
他又回頭看着蕭月夜,嘆口氣責備道:“你太冒險了。”
蕭月夜淡然自若的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起碼現在一切都清朗了。”
他們的對話很簡單,只有少數人聽懂了中間的意思,慕容瑜蘭就是其中之一。她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望着蕭月夜。難道說,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這個男人將一切的一切全部算計到,然後不惜身處險境?
他所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一切暗中對付他的力量逼出水面。
慕容瑜蘭不得不佩服這個男人的心計和膽量,他隱隱的感覺到了自己在對付他,與其被人不斷的暗中攻擊,不如主動跳入局中。當他成爲衆矢之的的同時,他也能看出背後究竟是誰在搞鬼?!
而自己,就這樣出現在了這個男人的眼前。
蕭月夜就是這樣的打算,所以秋子云才說他太冒險了。握緊了兩個心愛女人的手,蕭月夜內疚的說道:“只是苦了她們了。”
瞧秋子云根本無視自己,這些武林中人卻沒人敢生氣,聽到他的一聲滾,先那些邪道中人應聲離開,其他的各大門派也灰溜溜的跑掉。就算是強悍如謝雲天,也不敢有半絲違背的心情。且不說那壓在自己心上的威懾力,單說自己要是得罪了宗師,死都不知道怎麼死了。
慧能大師沒有離去,所有場上的武林中人只留下了佛宗一派。
“啊彌陀佛,多年沒見,秋施主竟然進入宗師境界,實在是讓老和尚佩服啊!”
一向倨傲的秋子云竟然放下手段,拱手說道:“若是沒有大師當年的指點,哪有今日的子云?”
慕容瑜蘭沒有離開,雖然蕭月夜是用計逼出了自己,可是他還是漏算了一着:那就是,他現在是通緝犯,而自己,是堂堂的郡主。
“離叔叔,還有這位秋前輩,現如今蕭月夜和豔煞都是朝廷的欽犯,希望你們觸犯國法。蕭月夜,恭喜你贏了,不過,你不希望你將來的孩子跟你一輩子逃竄,以一個欽犯之子的身份吧?”
她這一句話說到了點子上。離火是朝廷的鎮南大將軍,絕對是不能觸犯國法的;秋子云雖然不懼,但是慕容瑜蘭說的對,總不能讓蕭月夜一輩子揹負欽犯的頭銜啊;而蕭月夜更是嘆氣,他看了一眼變色的豔煞,握緊了拳頭。
時間就在這詭異的安靜中一點一滴的度過。這時,剛纔跑下去的武將,一臉驚慌的跑上來,附在慕容瑜蘭的耳邊說了幾句,後者臉色立刻大變。
究竟生了什麼事?
不多時,答案就揭曉了,一個宮中打扮的男子,氣喘吁吁的跑上來,趾高氣揚的舉着自己手上的明黃卷軸,用一種是人都知道的尖細嗓音叫道:“聖旨到!衆人接旨!”
聖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可是看慕容瑜蘭一臉憋悶的跪倒在地,沒有人會懷疑這聖旨的真假。
在場衆人全部都跪倒在地,除了秋子云。那太監似乎也聽說了秋子云的身份,畏懼的嚥了咽口水,展開聖旨,尖聲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江湖人士蕭月夜,涉嫌殺害前中遠使林若輔一案,經六扇門捕頭歐陽小花細密察訪,證實是假,特此撤銷對其通緝。另有江湖殺手豔煞,爲人心狠手辣,本罪無可赦,但念其有悔過之心,加上爲國立功,特此功過相抵。着蕭月夜奉旨上京,欽此!”
衆人壓制住心底的疑惑和震撼,大聲說道:“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太監上前幾步,將聖旨遞給蕭月夜,帶着幾分諂媚說道:“蕭大俠,皇上有命,讓您快馬上京,不得延誤。”
蕭月夜接過那聖旨,笑了笑,從懷中隨手掏出一張銀票,塞到這太監的手上,說道:“公公長途跋涉辛苦了,區區銀兩,不成敬意。”
這太監眉開眼笑,沒想到蕭月夜竟然這麼識大體。他悄悄的瞧了一眼,心中倒吸一口涼氣。
一千兩?!好大的手筆!就算是在那些王公大臣家宣旨,也不過就百八十兩撐死了!
蕭月夜其實也根本不知道那是多少兩,他身上厚厚一沓銀票,只不過隨手抽了一張。而且今日之事太過古怪,賄賂一下這個太監,一路上也好探點口風。
至於一般的衆人,則是真的驚呆了!
這個蕭月夜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啊,先開始來了個大將軍保他,然後是六祖慧能出面求情,接着是宗師秋子云威懾,這到了最後,連皇帝老兒都下聖旨護着他?!
這張聖旨古怪的很,前面還有點道理,後面就是完全不知何意了。這豔煞何時有悔過之心,何時又爲國立功?尤其是最後一句,爲何要讓宮中的太監千里迢迢的傳旨蕭月夜上京?
奇怪,太奇怪了!可是不論怎麼奇怪,慕容瑜蘭清楚的知道,自己這一局,輸的徹徹底底。她狠狠看了蕭月夜一眼,帶着那武將下山離開。
不知道何時,雪已經停了,溫煦的陽光落在這個山頂上,照出蕭月夜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