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疾一個鞭腿掃過去,踹翻一個位置最靠近我正在躲火的中山裝,奪過了他手中的砍刀。
一手砍刀,一手高壓水槍。
我現在指哪兒打哪兒。
有幾個腦瓜子好用的,想衝過來關總閥門,全被我呲汽油和用刀給打翻在地。
不是索命門實力不行,也不是他們不專業。
他們太自負、太傳統了!
二十一世紀了,竟然還玩如此古樸的羅漢砍刀火海陣。
高壓水槍噴出來的液體,比尖刀還鋒利,對着眼睛,只要對方是個人,都無法阻擋。
簡直所向披靡!
萬幸的是。
手中這個高壓水槍是小型的,壓力還不算太大。若是壓力大的那種,可能直接就成了噴火器,指不定會在我手中因高壓和汽油摩擦突然產生爆炸,自己也要被活活燒死。
七八個人已經捂住臉,在地上滾動哀嚎了。
十二位刀斧手,只剩下三四個眼睛躲避開了之人,此刻他們站在了水池子旁邊,滿臉的緊張與憤怒,意圖預防我衝過火池。
不過,他們身上衣服浸滿了汽油,不敢靠火池太近。
裝X的時刻到了!
我突然丟掉水槍,手拎砍刀,爆喝一聲,瘋衝過去。
他們目呲欲裂,大聲嘯叫着向我襲來。
但我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們見狀,也立馬剎住了。
因爲我正站在了一位捂住眼睛在滾動滅自己身上火的中山裝旁邊,他們根本不敢靠近。
乘此機會。
我迅疾脫了外套,引火點燃,外套像一張大火網,向他們頭上罩去。
他們只得急急往旁邊躲避。
縫隙閃開。
我再次急速啓動。
他們趕緊想合攏阻攔,但陣型已經全亂了。
“哐噹噹”幾聲響動。
刀鋒交合。
一個人已經被我踹入了火池,頓時哀嚎連天。
我腳尖踏着他的身軀,在火池中奔襲而走。
穿越火池子之後,趕緊滾地滅身上的火。
事情講起來慢,但一切全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其他一直站在文堂主身邊觀看情況的中山裝,此時已經顧不了裝悠閒了,全呼啦啦瘋衝進去,拉池子裡的人出來,不斷給他們身上滅火。
沒人死。
但傷了眼睛、皮膚的人,不擡出去住一段時間院,肯定好不了。
我身上的衣服已經燒爛了,有好幾處皮肉也被燒傷,非常之痛苦。
但卻架不住內心的爽快!
這刀斧鋪子砸得響!
文堂主瞠目結舌地坐在太師椅上。
隔着池子的火光,我能感受到他眼裡若雷劈一般的震驚,以及大海一般的滔天仇恨。
我冷哼一聲,面朝對面,孓然而立,朗聲說道。
“飛花蝴蝶,從此江湖摘牌!”
“文堂主,半年後再見!”
我擡手摘下了門楣上的那塊骷髏木牌,轉身丟在了火堆裡。
木牌子在火中燃燒着、捲曲着、爆裂着……
在骷髏木牌丟進火池子之後,文堂主臉色一片蠟白,開始無比劇烈地咳嗽,手中拿着絹絲手帕,不斷地堵住自己的嘴,但可能一口血痰卡着沒上來,太師椅一翻,他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旁邊之人頓時一片驚呼:“堂主……堂主,快來人,再來點人!”
我踏步而出。
事情遠超我的想象。
本以爲刀山火海的規矩,會是一種變態的龍門陣,但從沒想過索命門竟然會如此傳統。而且,他們可能爲了節省時間,或者爲了點火那一瞬間的絢爛和震撼,特意用了一種壓力不算大的小型水槍來噴射汽油。
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當帷幔拉起,見到這東西之後,我心裡就已經知道,險中求生,完全可以闖一下試試。
有人會問,若沒有小型高壓水槍,該怎麼辦?
無法預設。
我不知道。
因爲,在掀開帷幔之前,我壓根不清楚他們到底要擺什麼龍門陣。但可以肯定一點,我一定不會讓他們斷腿,我會拖足半個小時,肖胖子必定開摩托車衝進來,到時我們攪個天翻地覆慨而慷,再逃。
這樣做,不符合江湖規矩。
可我爲什麼要遵從這規矩呢?
索命門愛講江湖規矩,那是因爲規矩全是他們定下來的。
若能在他們定的規矩之內狠抽他們的臉,當然最爲痛快。
但抽不了他們臉的時候,我一定不會遵從!
九兒姐曾反覆告訴我:“玩得起,牌按規則打着。玩不起了,咱直接掀翻桌子走人,別那麼迂腐。”
出去之後。
肖胖子正靠在摩托車上抽菸,一邊焦急無比地瞅着手錶。
見我一身襤褸地出來,肖胖子頓時笑了,說道:“蘇大神仙,法力無邊!省了老子的一包好東西!”
我瞅了瞅他摩托車側邊一個包裹,頓時一陣無語。
竟然是自制藥包。
這貨有過行伍經歷,做這玩意兒,加定點爆破,他玩得轉。
我回道:“不想吃牢飯趕緊把這玩意兒處理了!”
肖胖子聞言,笑嘻嘻地拍了拍摩托車後座:“知道!你趕緊上車啊,哥們帶你去吹吹風,風會帶走一切短暫的輕鬆……”
兩千年左右,張歌神《想和你去吹吹風》風靡內地。
我回道:“你自己去吧,有個人一直在吹着冷風。”
肖胖子聞言,神情頓時一愣,肥臉疑惑不已。
我對着右手邊的樹林說道:“出來吧,飛花小蝴蝶!”
樹林傳來一陣悉悉索索響動。
小竹神色無比緊張地從裡面出來了。
她擔心我,打我出門就一直在後面偷偷跟着。
若我在裡面出了事,小竹一定會像肖胖子一樣,捨命進來救我。
肖胖子見狀,皺眉道:“我去!死丫頭你什麼時候來了?!”
小竹低着頭,不敢吭聲。
估計她非常擔心我責罰。
幾天沒跟她講話了,我衝她笑了一笑。
小竹見狀,咬着下嘴脣,不知所措。
我說道:“你的牌子,我已經還給他們了。從此以後,我們都一樣,自由自在,你高興一點。”
小竹聞言,俏臉先是震驚無比,爾後,眼眶霎時紅了,蹲在地上,捂住了臉。
肖胖子見狀,過去拉她:“小丫頭,你這是幹什麼呢?蘇神出手,天下皆有,意料之中的事,起來咱們吃大東門去!”
但小竹情緒好像已經崩潰了,肩膀不斷地聳動,未發出一絲聲音,只是埋着頭。
這個時候,芙蓉莊園有一輛車出來了。
幾位中山裝扶着文堂主上了車,往外面瘋開。
估計是緊急送往醫院。
文堂主本來上車的時候閉着眼睛,但在車路過我們身邊的時候,他睜開了雙目,用一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眼神盯着我。
多年之後。
在一部熱播電視劇《人民的名義》,我終於找到類似的眼神——李達康死亡凝視。
他用這種眼神提醒我。
生死契約。
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