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濤壓低聲音:“一句話,不合作,我們誰也沒份。合作,成功機率高達百分之七十,靈源共享。你別看這兒表面風平浪靜,其實大家都在暗中找人結盟,大家都在挑選合作的對象,同時也在忌憚別人。只要能得到靈源,他們隨時可以讓你們見血。”
應小川視線不着痕跡的在周圍轉悠了一圈,果不其然就掃見,有無數道目光有意無意的往他們的方向瞥過來。
“看到了吧,即便我們不結盟,他們也會把我們看成是一夥兒的,到時候你們就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除之而後快的對象。”
李冕怒道:“你們他媽是逼着老子們跟你們合作啊。”
“這對你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金濤滔滔不絕的說道:“到時候你們入毒窟取寶物,我們幫你們對付這些人,豈不完美?”
應小川淡淡一笑:“你這話說的,倒有幾分道理。”
金濤跟寸兒頭面色一喜,呈泰然之色。
就聽應小川接着道:“不過合作一事,就免談了吧。”
二人臉色不約而同的一變。
寸兒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金濤:“你可要想明白了,不管你們有沒有跟我們合作,都不會有人再來找你們結盟了。在他們的眼裡,你已經不可信任了。”
“你不就想說明,你們是我們唯一可選擇合作的一方嗎?”應小川淺然一笑:“我不那麼認爲。”
金濤面色一沉。
應小川道:“第一,我本來就沒想過跟任何人分享靈源,既然不打算分享,也就沒有合作一說。第二,我這人素來不喜歡被人威脅,逆鱗極強,你越是想要靠威脅來逼迫我,我就越不想如你所願。”
金濤瞬間被噎住,半晌後,不怒反笑:“很好,你小子委實有種。我也不妨坦然告訴你,不跟我金某合作的人,就是我金某的敵人。你既然不識擡舉,之後就別怪我要你小命。”
“呦,威脅不成,說起大話來了。”
這幾人哪一個都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綿羊,聞言全都放下手裡的食物,站了起來,毫不畏懼的直視金濤的人。
應小川冰冷的看着金濤,嘴裡吐出四個字:“不服來戰。”
金濤心中驟然一寒,猛地攥住手掩住莫名而來的那道寒顫,扯出一抹極爲冷冽的笑容:“等着吧。”旋即轉身就走,寸兒頭跟他餘下的手下也跟在走了。
“這些都什麼玩意兒呢。”馬亮唾了一句。
“都是爲了靈源。”毒蟲道。
應小川回頭向他看去,火光的映照下,毒蟲的那張臉黝黑而明亮,淡然的神色中透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慮。
“毒蟲,你也是來找靈源的吧。”
毒蟲道:“來這兒的人,哪個不是來找靈源的?不爲靈源,我在姜山那住的好好的,千里迢迢來這兒幹嘛。”
應小川點頭,重新坐下來問道:“那你合作的人呢?”
“我沒有合作的人。”
“爲什麼?”
“我不信那些人,一個都不信。那些人一個個巧如簧舌,心裡裝的全是陰毒的地溝水。”
陶桃託着下巴道:“可是剛纔的那幾個人說,你以前跟他們合作過呀。”
咔嚓……
火苗舔斷了一根枯枝,火星子炸開來,毒蟲伸手抓住跳到面前的火星子。
“是合作過,那又怎麼樣?”
一羣人沉默下來,誰也沒有繼續往下問。旁人的往事,本不該刨根問底。
“說說也無妨,就是一件丟臉的事兒罷了。”毒蟲坐在火堆前,攤開手掌,盯着上面的紋路,回憶着道:“七年前,我老婆病倒了,需要一株千年靈芝草來入藥,修行的誰都知道靈芝草就長在洪山北面的懸崖上,我就去找了。”
“去洪山的路上,我遇到金濤了一夥,他們說要來找含有劇毒的百花根,我知道百花根就長在千年靈芝的旁邊,便主動說願意提供一些線索,至於他們能不能採到,就跟我無關了。”
“金濤同意了,還說要跟我合作,他們懂得一些飛檐走壁的法門,這我也是見過的,的確能幫我採到靈芝,我就同意了。”
“在洪山上,我們一起找了三天,終於在一處懸崖邊上,找到了那株千年靈芝,而靈芝的旁邊,就生長着他們想要的百花根。”
“我告訴他們如何避毒的辦法,他們派人下懸崖去採摘靈芝跟百花根,原先一切都是好好的,豈料……”毒蟲的聲音頓在這裡,握緊了雙掌。
豈料,誰能料,一切的變故都出在此處。
“誰知道,那株千年的靈芝跟百花根是一脈長成,倘若摘了靈芝,就得棄了百花根,同樣的,摘了百花根就得棄了靈芝。”
毒蟲笑了一笑,那笑裡不是釋然,而是稠的化不開的仇怨。
“我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毫不猶豫摘了百花根,將靈芝拋到了懸崖底下。”
陶桃問道:“後來呢?”
毒蟲道:“後來,我跑到懸崖底下去找靈芝,但找到的靈芝已經死了,不能入藥了。”
“那就再去找一株靈芝!”
“沒有了。”毒蟲定定道:“整座洪山,只有一株千年靈芝。整個人間,只有洪山有千年靈芝。”
“……那,你的妻子?”
“她等到我回去才咽的氣。”毒蟲說道。他語氣平靜,淡然的像是在述說別人的往事,然而這股淡然之間,卻隱藏着難平的恨意,情緒雜糅,突兀又自然。
“其實我知道,即便有千年靈芝,最多隻能延續她一兩年的命而已,可哪怕多一個月也是好的,她爲了跟我在一起,付出太多代價了。”
應小川道:“所以剛纔毒蟲提出跟你合作,你才拒絕了他。”
毒蟲搖頭:“我再也不會相信跟任何人的合作了。”
他熄了火,收起攤開在地上的東西,說道:“我請你們吃了烤肉,你請我喝了酒,這是扯平。來日搶奪靈源的時候,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應小川點頭,對他笑道:“我們也是。我知道你並沒有拿我們當朋友的意思,不過,我既然吃了你這頓肉,就已經在心裡認了你這個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