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被抽離的殺戮之心再次回到身體裡,西子爵的身體一時不能承受,突然倒地睡死過去。
這次他做了個夢,夢穿過內心的禁地,回到千年前。
一千年前,魔界幽蘭白帝湛無涯和聖仙女卿伢相愛。他想永遠和卿伢在一起,所以虛耗靈力把殺戮之心從身體裡抽離出來,永遠封印在葬花冢。可是不久後卿伢死在了他懷裡,發瘋的他掀起了仙魔大戰,屠殺持續了數百年。
後來他發現身體裡還是殘留殺戮之心,就把它封印在左手裡。
沒想到千年后辛月牙打破了聽雨榭的結界……
夢來得快去得也快,他有意識的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森林的草地上,陽光明媚,四周鳥語花香,他不由冷笑幾聲,枕着腦袋看着萬里晴空。
“爵殿,您醒啦。”
平朔扛着只大野豬過來,發現他醒了後,隨手把野豬一扔,跪倒在他面前。
“朔,你很久沒行這種大禮了。”
“我……我現在不知道該稱您爲什麼,爵殿,還是白帝——”
平朔忘不掉昨晚西子爵收回殺戮之心後的暴走,只是揮手就毀滅了整個經北城。在人間相安無事的生活了數百年,他早就忘記了這種恐怖……
“你是巫馬的話,我就是幽蘭白帝。你是平朔,那我只是弱水之上爵雲閣的西子爵。你認爲此時的自己是誰呢?”
自己是誰?他也不知道。千年的平靜生活,早讓他忘記自己是幽蘭白帝湛無涯的左使巫馬平朔。可是被封印了千年的殺戮之心已經回到他的身體裡,他變回嗜血的幽蘭白帝只是時間的問題,西子爵遲早會以湛無涯的身份重臨人間,到時候……
“均瑤傳來消息,說是有人發現聖瀝泉在洪荒之地,讓我們去一趟洪荒之地。反正我和蔚縹漫的半年之約要到了,我們該去一趟了。”
聖瀝泉,仙界神物,千年開花結果。得聖瀝泉能稱霸仙魔凡三界,當時卿伢帶着聖瀝泉私自下界拯救世人。卿伢嘶吼,聖瀝泉再沒有開過花,西子爵就把它放到了洪荒之地。用千年等它開花,只想許下讓卿伢復活的願望……
西子爵坐起來拍拍他的肩頭,視線繞着四周看了一圈,揉着發痛的左眼故作漫不經心的問:“天啓和天示呢?”
“您是想知道辛月牙那小丫頭在哪裡吧。”
兩人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相視一笑後放鬆的靠在一起。
平朔沉默了一會兒後說:“您現在的樣子不適合見辛月牙——”
“我還不是風流倜儻人見人愛的樣子……朔,你想說什麼?”
“您的左眼封印——”
西子爵的左眼是紅色的,湛無涯的形態……
他摸了摸,打着哈欠自言自語的說:“怪不得左眼這麼痛……她沒事吧?”
“死不掉——只是有點很奇怪,我昨晚抱那小丫頭的時候,身上很刺痛,感覺有點像天雷結界……”
“咳咳!今天的午飯是野豬嗎?”
平朔咧嘴調皮的笑着:“那個叫善德的凡人似乎蠻好吃的,不如我們——”
隔着一棵的草地上,善德剛剛醒來,聽到這麼一句,頓時嚇得他魂不附體,趕忙爬過去搖醒辛月牙。
“小師叔小師叔,你快醒醒啊!我們有危險了,你快點醒過來啊!!”
“啊?好睏啊,我想睡覺~”
辛月牙揉着惺忪睡眼看着驚慌不定的善德,嗜睡的往旁邊一倒。善德急忙拉住她,害怕的說不出話。
“善德,這裡是哪裡啊?我記得我們不是在泉鶴山莊,然後……然後聽雨榭!迷君?!”辛月牙發抓住善德的肩頭,緊張兮兮的問:“後來發生什麼事情了?我們不是放了個怪物出來,那怪物還拿着冥牙,好可怕……”
“哎呀!小師叔你冷靜一點!!”
——再不快點離開就有可能被吃掉了!
“你要我怎麼冷靜!那個怪物好像迷君……我還沒問他到底是不是迷君呢!你一直衝我擠眉弄眼乾什麼?你不要拉着我,我要回聽雨榭看看……”
“辛月牙。”
她轉頭一看:“平朔?”
平朔淺笑的一路緩緩走來,視線掠過善德臉上時,突然落下了殺機。
嚇得善德躲到辛月牙身後,不斷的顫抖飆汗。
辛月牙疑惑的看了眼善德,以爲他還在害怕那晚的事情。她也沒放在心上,繼續犯困的打哈欠。哈欠打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想起昏倒前聞到了西子爵的氣息,現在平朔又在這裡,難道真的是西子爵救了自己!
“西子爵是不是在這裡?”
“嗯?”
平朔故作茫然。
辛月牙撇開善德衝到平朔面前,認真看了眼他的臉,連草叢也不放過的找西子爵。找了一圈後,她悶悶不樂的走回來,依舊一副‘有鬼’的表情盯着平朔。
“我說西子爵是不是也在……”
“你剛都找過了,爵殿並不在這裡。”
“真的嗎?”
——不可能啊!難道是幻覺?
平朔友善的拍着她的肩頭,瞥見善德一味的躲避自己眼神,臉上全是豆大的冷汗,猜到他剛纔聽到了對話。
“那個人是——”
“他啊,我的師侄,善德。”
平朔笑而不語,有意的摸了下辛月牙的肩頭,針扎的刺痛感很明顯。收回時發現掌心有很多細小的傷口,往外冒着血絲。
——感覺像天雷結界,不過不是……那就是!
“玲瓏寶衣?!”
他驚訝的轉頭看向大樹後,眉頭隨之緊皺起來。
——怪不得上次爵殿問玲瓏寶衣的事情,原來是辛月牙中招了!
“你剛纔說什麼寶衣?什麼什麼寶衣啊?”
“我是說,你這衣裳不錯,襯得你很可愛漂亮。”
辛月牙一愣,下一秒滿臉嬌羞的憨笑:“師傅也說我很可愛漂亮~”
“哦,的確是——”
——我的主人,您還要瞞我多久!怪不得辛月牙離開的那晚您傷痕累累的出來,明知道她身上有玲瓏寶衣,您還真的不要命了!
辛月牙好奇的偷看平朔的臉,感覺到西子爵氣息也許是幻覺,那個從葬花冢逃出來的怪物總不是幻覺吧,難道是平朔救了自己?
“平朔,昨晚是不是你……”
“你說昨晚啊?我剛好路過,順手救了你們。至於那個怪物,不知道什麼情況走掉了。也許覺得打不過我吧,哈哈。”
——真的是這樣嘛?爲什麼感覺怪怪的……
“那西子爵……”
“爵殿在爵雲閣,你是不是想他了?要是爵殿知道你一直提起他,他會很開心的……”
“怎……怎麼可能!你不要亂說!”
辛月牙瞬間嬌羞的紅了臉,心臟跳得厲害,可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西子爵一直在爵雲閣嗎?我不是關心他的意思,我是好奇他那種人怎麼可能呆得住,爵雲閣的女人不都死光了嗎……我也不知道我想說什麼,你就當我在胡言亂語好了。”
——我到底想說什麼,啊啊!我爲什麼一定要問那個混蛋!!
“呵呵,我能確定回答你的是,這段時間爵殿一直在爵雲閣——不多說了,我也要回爵雲閣了,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去……不不不!我要和善德回上清閣,他會幫我澄清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還有去調查是誰殺了師傅!“善德,你說是吧?”
也分不清善德是哆嗦還是點頭,反正整個人抖得像篩子一樣。
平朔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說了聲‘後會有期’後,召喚出護體飛上了雲端。
辛月牙揮手目送他離開,突然她有意看了眼大樹後面,總感覺那裡有一雙眼睛盯着自己。她好奇的走過去,結果善德喊了一聲,兩人向平遙城出發。
等他們走後,西子爵從大樹中走出來,凝眸看着另一個草叢。沒過多久,天啓和天示走到他面前,顫慄的不敢擡頭。
他很清楚,要不是天啓的威逼,善德不會慫恿辛月牙去打破聽雨榭的結界,殺戮之心也不會跑出來。只是他更加清楚,天啓這麼做只是爲了讓他當回湛無涯,真正的魔界至尊,一個連滿天諸神都不放在眼裡的男人……
氣氛凝固膠着,天啓卻一副我沒做錯的表情。天示急忙跪下給自己哥哥求情:“主人,這次是哥哥的錯,但哥哥只是想……”
“算了,你們跟在我身邊也有千年,我知道你們這麼做也是爲了我……只是,經北城毀了,雨花臺的蒼道一定會出手——”
——那個老東西,一直在追查我的下落,要是讓他順藤摸瓜查出來,以後就不能用西子爵這個身份在人間遊走,也不能再見辛月牙了……
天啓氣焰囂張的冷哼一句:“區區凡人,怎勞主人煩心。我馬上去殺了蒼道毀了雨花臺!”
西子爵突然瞬移上去一手掐住天啓的喉嚨,看着他痛苦變形的臉,眼裡的猩紅愈發貪婪,嘴角帶着猙獰鬼魅的笑。
“主人,求您饒了哥哥,哥哥再也不會做出違背主人意思的事情了……”
——剛纔那是什麼感覺,爲什麼會嗜血?爲什麼會控制不住自己?!難道是殺戮之心……該死!突然收回抽離了千年的靈力,連身體都不聽使喚了嗎!
西子爵突然鬆手,背過身看着自己的左手,殺戮之心漸漸衝破封印,幾乎到了瘋狂的地步。要是控制不住,千年前的悲劇會再次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