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 水炮阻敵（下）
女真人的動作不慢，滿桂剛剛派人去寧遠送了些煤炭過來，右屯的阻擊部隊已經跟敵人交上了手並傳信回來，他們沒有死拼是且戰且退，一路退到大淩河堡時明軍剛剛挖好大長坑壘好寬厚牆，同時將大炮和水龍炮架了起來。這水龍跟小孩玩水和官府救火的往復式水龍不一樣，在用鑽頭鑽火槍筒時需要澆水避免火槍筒發熱，博學院中有人從中發現鑽頭的旋轉可以讓水流流向自己所想的方向，於是做了旋轉式水龍代替往復式水龍，認爲這樣的救火效力更大。
倪元璐覺得這東西好就做了好幾十個並帶到錦州來，本來想用這水龍攻錦州，想到只要不斷有水射進錦州，凍也會把錦州城裡的人凍死。誰知道到了後才發現自己的水龍炮派不上用場，無論是威力還是射程都跟錦州守軍城頭上的大炮差得遠，於是想用水龍炮對付東邊來救援錦州之敵。這旋轉水龍炮就是在鐵管上接個轉盤，利用轉盤扇葉的旋轉把下面的水吸到上面通過鐵管噴出去，上下鐵管都接上軟皮管，既可以通過捏放控制射程還能夠左右掃射很是方便。
這天在對前來填坑的敵人身上做過試驗後，大家都對這旋轉水龍感到滿意，連張祥安都認爲冰天雪地裡用水比用火經濟划算，只有陳奇瑜在一旁冷笑不語。倪元璐當時沒說什麼下來後決定問一下，這時候可不是互相瞧不起鬧內訌的時候，有意見就提有缺陷就改趁現在還來得及。
等大家都散去後倪元璐來到張祥安跟陳奇瑜的房間裡，一進門就見兩人好像在爭吵，倪元璐進門後問道：“兩位在爭論什麼呢？能不能說出來讓我聽聽？”
陳奇瑜見倪元璐進來了冷笑了兩聲說：“正要找你你倒自己過來了，正好我們有件重要的事要你決斷。”
倪元璐笑道：“是不是陳大人對那個旋轉水龍炮有看法？沒關係的有什麼意見提就是了。我也知道這些東西用久了容易壞，所以還讓人準備了一大批一般的水龍炮過來，蜂窩煤爐子化雪化冰水龍炮向敵人射水，保證把攻城的敵人淋得像落湯雞，然後成爲冰凍雞。”
陳奇瑜說：“你的那個水龍炮我沒有意見，就是沒那東西我們現在這裡好幾萬人也不怕，就算皇太極親自來也衝不過來。我只想問你一句話，你給皇上保證半個月拿下錦州，是不是想的是用這水龍炮建功？”
倪元璐支支吾吾地說：“我不是說了嗎我有比女真人射程遠的大炮，只要滿桂他們防得住沒有人來攻擊我的炮，攻下錦州城容易得很。”
張祥安這時候說：“你看怎麼樣？倪大人的殺手鐗在這裡不是什麼水龍攻錦州。”
倪元璐這時候才知道張、陳兩人是在爭論自己用什麼攻錦州，他定了定神問道：“陳大人認爲我的大炮攻不下錦州嗎？我試過的前面做尖增加了尾翼的炮彈真比圓球射得遠。”
陳奇瑜死死地看了一陣倪元璐的臉，突然笑道：“倪大人啊倪大人，你怎麼說起謊話臉都不紅一下？就算你的大炮比女真人的大炮打得遠，請問你那打得很遠的大炮在哪裡呢？我見你隨行帶了幾十個箱子，以爲你的新型大炮做得小巧都裝在箱子裡，誰知道翻出來的都是什麼水龍炮還有什麼蜂窩煤爐子，我研究了半天也看不出爐子是怎麼組裝成大炮的，倪大人能不能告訴我們一聲啊？”
倪元璐還沒有回答陳奇瑜的話，張祥安這時候說：“還有幾口箱子沒打開，倪大人說一下里面是不是大炮？”
倪元璐剛張了張嘴還沒說話，陳奇瑜又說道：“就算是看那大小也最多組裝兩門大炮出來，倪大人不會說兩門炮就能拿下錦州吧？”
張祥安說：“也許是手雷也未可知。”
見兩人一人一句不給自己解釋的機會，倪元璐大喊一聲道：“不要說了聽我說一句。”
陳奇瑜和張祥安這時候都閉上嘴看着倪元璐，倪元璐用力點了點頭說：“實話對你們說吧，剩下的三口箱子裡面不是大炮也不是真正的手雷，而是一批假手雷就是去年他們拿去炸馬的那種。而且就算是真手雷也沒有用，那東西只能守城不能拿來攻城，誰有本事丟東西比大炮還遠啊？你還沒把手雷丟進城去敵人的炮彈都打過來了。”
張祥安問：“假手雷？那東西能炸死敵人嗎？”
倪元璐搖頭說：“不能，但是能嚇他們一跳。”
陳奇瑜說：“我不管你真真假假的，你說一下拿什麼攻進錦州吧，聽說現在李永芳已經把幾個城門全部用石頭堵死了，你那個射程遠的大炮在哪裡？是能轟開門呢還是能炸倒牆？”
倪元璐說：“炸不倒牆也轟不開門，但是能夠把城頭上的守軍全打爬下，這時候我們就可以趁機挖牆腳或者架雲梯，大炮的主要作用是壓制敵人，真正攻城還得靠人去。”
陳奇瑜說：“我算過了，真要壓制住四面城頭上的敵人你沒有兩百門至少也得有八十門大炮，你有那麼多大炮嗎？”
倪元璐低聲說：“目前沒有那麼些但是以後會有的。”
見倪元璐越說越不能自圓其說，張祥安心中不禁暗暗起疑，他端起茶碗喝了兩口然後坐到倪元璐身邊說道：“倪大人，倪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們？現在我們三個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正應該互相協助拿下錦州，真要是拿不下錦州我們可就不能回家了，聽說倪大哥的兩位嫂夫人都比較年輕，你就不願意早點回去團聚？陳大人剛剛跟老婆說好要討一個妾，定禮都下了只等擡人，你這裡出漏子陳大人能不急嗎？”
倪元璐點頭說：“原來如此，我一時不察沒有想清楚在皇上面前說了大話，連累兩位大人了先向你們賠罪。正像張大人說的那樣我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沒了主意你們應該想點好辦法出來纔是啊，我平時事情多你們平時可是沒那麼多雜事。”
張祥安說：“依我說還是把寧遠城頭的移動火籠拿過來，又是水又是火的我不信皇太極能攻得過來。錦州的李永芳不是說他能堅持五年嗎？爲了減少死傷我們就打定主意圍困他六年，到時候把餓癟風乾的李永芳和孫得功拿到關內去給百姓看，讓他們看看叛徒的下場。”
陳奇瑜說：“你們願意當六年和尚我可不願意，我還等着早點回去跟老婆生兒子呢，我家人丁單薄可比不得你們。”
張祥安說：“陳大人實在忍不住就悄悄把你下了定的那個小妾接來，化個裝扮成親兵天天伺候你，你不說我不說倪大人不說誰知道？”
陳奇瑜搖了搖頭說：“我的意思是先死守住大淩河堡，幾萬人不管是用冰用火還是用刀槍，先守個半年應該沒有問題。等化了雪把修建會寧城的人拉過來，在錦州大炮的射程外圍着修兩圈困住他們，然後改河道鑿深井斷了他們的水源，用不了半年就要他們的命。”
倪元璐搖了搖頭說：“大淩河堡雖然擴大了但是最多算是個城而不是關，皇太極真想支援錦州完全可以繞道而過，到時候是出來跟他拼呢還是被他反包圍在大淩河堡裡？錦州本身就很大，要在大炮射程外圍一圈修大城圍困敵人，恐怕三年都未必修得好，這些都不是什麼好辦法啊。”
張祥安心中一動，輕輕地說：“急切間哪有那麼些辦法？是倪大人你在皇上面前誇下的海口，倪大人有什麼好辦法彌補自己的過失啊？”
倪元璐說：“說實話要在少死人的情況下拿下錦州很是困難，大淩河堡和右屯一樣都是哨堡沒有堅守的價值和條件，別看現在擴建得很大，那是因爲現在是冬天壘冰牆快。用冰牆做防護勉強能做到，但是要在上面用大炮和火籠就有問題，因爲它本身不耐火也不抗震動，一不注意就會垮塌造成損失。真到了春暖花開時冰土牆就是一堆爛泥，到時候後有堅城前有強敵我們該怎麼辦？”
張祥安點頭說：“這麼一說也對啊，寧遠以東我們還沒有一座真正的城，幾萬人相當於在冰天雪地中。”
倪元璐說：“張大人說錯了，城我們還是有的，就是現在由吳襄守護的義州城，義州城兩邊是山緊挨着大淩河，山與山之間不過十多裡，也就是說義州城兩邊距山不過幾裡，在其前面修建一座關城用不了多久。”
陳奇瑜和張祥安拿過地圖一看，果然跟倪元璐說的差不多，陳奇瑜問道：“倪大人的意思是我們慢慢撤到義州去？還要像修寧遠關一樣在義州前面修一座義州關？那眼前這錦州就不要了？你向皇上誇下的海口怎麼辦？”
倪元璐說：“人只有一張嘴，啃不下的就不要啃，臨走時我恩師孫大人說了，戰爭中保存自己纔是最好的手段，只要我們拿下錦州或者義州中的一個就是勝利，說皇上也是這麼認爲的。”
正文 396 水炮阻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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