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霆和夥伴們很快也被老者那悠揚的歌聲吸引,看着那張古井不波的臉龐,戰霆沒來由的想起了師傅。那是一個睿智的長者纔有的面容,臉上充滿了寬厚和慈祥,讓人不自主的生出尊敬之意。
“喂,那老頭,你過來,給大爺們好好唱兩句十八摸,大爺們高興了賞你杯酒喝!”一個喝的臉紅脖子粗的士兵朝老者叫道,酒館裡的客人們紛紛皺眉,低聲咒罵着這廝的大煞風景。
老者的歌聲戛然而止,皺了下眉頭,沒理那士兵,自顧自的端起了酒杯。老者的涵養功夫很深,對這孫子的叫囂直接忽略爲了噪音。
“嘿,老東西,叫你呢,你聾了?”那士兵晃晃悠悠的走過去,砰的拍了一下那老者的桌子。桌子上的菜和酒壺全都顛起來一尺高。老者一歪身,躲開了飛濺的菜汁。
“爾等粗鄙無狀之豎子,豈有緣聞仙音玉律之諦,真是牛嚼牡丹,有辱視聽,罪過,罪過!”老者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
那士兵顯然沒聽明白老者的話是什麼意思,不耐煩的道:“老東西,哪來那麼多酸不拉幾的廢話,老子讓你過去唱兩句是瞧得起你。我們隊長高興了,賞你兩個酒錢也不一定的,快點,別他媽墨跡!”
酒客們盯着那粗魯的士兵,眼中快要冒出火來,一個個氣的七竅生煙。不過都是普通人,他們可惹不起那些明火執仗的強盜,一個個都暗氣暗憋。雖然同情老人,卻都不敢上前說話。
老人平靜的看着那士兵,自言自語的道:“豎子不堪與語,擾老夫雅興,唉,當真可惡可恨之至。”
老人說完,在桌上放下一個銀幣做酒資,自顧自的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那士兵見老人要走,登時大怒,躥過去擋在老頭身前,伸手攔住了老人的去路。“你個老傢伙,還真是給臉不要臉了,老子說話你當放屁是不是?過去!”
老人鄙夷的撇撇嘴,對那小子道:“老夫沒興趣賣唱,尊駕讓開。”
這句話這士兵總算聽懂了,瞪眼道:“老傢伙,有沒有興趣是你的事。現在大爺們有興趣,就想聽你唱兩句。老子不管你答不答應,識相的話就快點過去,別逼老子動粗!”
“不去!”老人斬釘截鐵的道。
“哈哈,小六子,不行啊你,連個老梆子你都搞不定,真他媽沒面子。以後別說跟哥幾個混的,咱們丟不起那人!”那桌上的公鴨嗓嚷嚷道,旁邊的幾個士兵也跟着一塊起鬨叫好。
小六子面紅耳赤,已經對老人忍無可忍,怒聲道:“老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非讓老子費事是吧?”
小六子伸手就去抓老人的衣領,想把他拎過去。沒想到手伸到一半,卻感覺像是被鐵鉗夾住似的,疼的他大聲嚎叫起來。
戰霆的手握着小六子的手腕,鐵青着臉看着他,“道歉,馬上給老人家跪下道歉,否則我廢了你這隻爪子。”
“你,你是誰?”小六子冷汗順着臉龐滑落,哀嚎着問道,“你知不知道我們是誰?”
戰霆皺皺眉,真是白癡到處有,這裡特別多。這小子都混成這樣了,居然還想跟自己攀攀出身,耐着性子道:“你是誰我不管,我是誰你也管不着。我再說一次,馬上道歉,你再說一句其他的廢話我馬上捏碎你這條爪子。”
“你他媽……啊!”小六子一聲慘呼,胳膊上傳出咔咔的碎裂聲,這條胳膊在戰霆的手中明顯細了下去,已經是粉碎了。
“道歉,不然是你的另一條胳膊!”
“兄弟們,上!”那公鴨嗓一聲唿哨,十來個士兵馬上圍住了戰霆,老人也被圍在當中。
那小隊長陰晴不定的打量着戰霆,尖着嗓子道:“小子,敢傷皇家衛隊的人,你膽子不小。”
戰霆本不想惹這檔子閒事,但這幾個王八蛋實在是可惡。老人那麼大的年歲哪經得起他們折騰,再不想惹事,今天這抱不平也得打了。
酒館的食客們見幹起來了,紛紛起身。膽小的趁機不結賬溜號,膽大的遠遠躲在門口和牆角,看着這幾個傢伙對峙。修頓早看這羣孫子不順眼了,見戰霆出頭,馬上高興的一縱而起,大家反過來又包圍了這幾個士兵。
“怎麼着,你們還想造反嗎?”那公鴨嗓見大家圍上來,心中也不免膽怯,尤其對於戰霆剛纔那一手,他也是有點心虛。本來想拿皇家衛隊的名頭壓壓他們,沒想到這幾個傢伙居然混不吝,根本沒把他這頭銜放在眼裡。
“你少他媽來這套,趕緊讓這孫子給老大爺道歉,磕一千個響頭。老子們一高興,沒準饒你們一條狗命。”修頓氣勢洶洶的道。
“我靠,還真有這不怕死的,老子就不信了,你們還敢在亞丁城裡鬧事不成?兄弟們,把這幾個探子都抓起來,帶回大營裡好好審審。他孃的,老子好好修理修理你們!”公鴨嗓氣急敗壞,朝身邊的十來個士兵叫嚷道。
幾個士兵蠢蠢欲動,抽出大刀分別向戰霆等人撲去,一個個齜牙咧嘴的,倒真像那麼回事。
戰霆怒氣衝衝,在咫尺天涯裡說道:“手腳乾淨點,全撂倒,別殺!”
幾個傢伙正手癢的要命,聽到戰霆的命令立即出手。那幾個士兵哪是他們的對手,乒乒乓乓的一陣亂響,他們一照面就被揍趴下,橫七豎八躺了一地,哀嚎聲不止。
公鴨嗓倏地一驚,馬上換了一副笑臉,對戰霆抱拳道:“朋友,朋友,原來是高手。對不起,對不起,今天是兄弟們走了眼,咱們就此別過,實在抱歉!”
戰霆好笑的看着這公鴨嗓,這傢伙變臉的速度着實是很快,典型的欺軟怕硬。微笑着走到他面前,身上的殺氣微微散發出了一點。那公鴨嗓立即如遭雷擊一般,全身的肌肉一齊鬆弛下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那股殺氣讓他連氣都喘不上來,心膽俱裂。
戰霆薅住這小子的領子,拍了拍他那扭曲抽搐的臉,微笑道:“你現在知道害怕了?剛纔那股兇勁哪去了?”
“大,大爺饒命!”戰霆的氣勢徹底讓這小子慫了,哆嗦着叫道。
“你,趕緊道歉!”戰霆踹了一腳那胳膊被捏碎的小子。
那傢伙早就傻了眼,聽到戰霆的命令,顧不得疼痛,馬上趴在老人的腳下,沒命的開始磕頭。
“爺爺,祖宗,您大人大量,饒了孫子這回吧。孫子有眼無珠啊,孫子不懂事,孫子……”他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老人厭惡的向旁邊移了移身體,沉着臉道:“老夫沒有你這樣的不肖子孫,哼!”
“老人家,您說這幾個傢伙怎麼處理?”戰霆微笑着向老人問道。
“老夫不會與他們一般見識,幾個鼠輩,警戒一下即可,不要妄造殺業了。”老人道。
“好,聽您的!”戰霆點頭道。
回身對幾個跪在地上哆嗦成一團的傢伙道:“你們命好,老人家不想要你們的狗命,還不磕頭!”
幾個傢伙如蒙大赦,磕頭如搗蒜一般。老人點點頭,對戰霆道:“年輕人,前途無量,以後咱們自有見面之時,後會有期了,呵呵。”
老人說完,瀟灑的轉身,飄身而去,那灑脫的身影如御風而行一般。戰霆看着遠去的老人,若有所思的回味了一下老人的話,心中升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感覺。
“大猩猩,這幾個孫子怎麼處理,就這麼饒了他們?”修頓顯然還覺得有點不解氣。
看看腳下的幾個傢伙,戰霆微笑道:“既然老人家說了饒他們一命,咱們自然從命。不過,咱們的面目讓他們見過了終究不是什麼好事,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忘掉呢?”
“能,能,大爺,我們從來沒見過大爺。哦,不,我們就從來沒到過這酒館,今天我們全在家裡睡覺了!”公鴨嗓立即反應過來,馬上大聲叫喊道。
他身邊的幾個士兵也全都醒悟過來,也跟着七嘴八舌的附和起來。
“好,你們很聰明,不過我還是有點不放心!”戰霆陰笑道,“這樣吧,我幫你們忘掉好了。”
修頓等人同情的看了看那幾個傢伙,對他們即將到來的生不如死的慘狀表示深深的遺憾。
製造了這個世上的另外一批呆頭呆腦的白癡,戰霆他們也出了酒館。他並不擔心那些旁觀的酒客們會告密,先不說他們也是痛恨那些混蛋,就算他們有那個告密的心,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敢告密,就得有變成白癡的覺悟。
第二天開始,亞丁城內的大街小巷,瘋傳着某酒館昨晚見鬼了的傳聞。而且,昨天晚上所有吃飯的酒客和店老闆全都見了鬼,每當別人問起酒館怎麼多了幾個白癡的時候,他們就會突然爆發選擇性的失憶……
一夜風平浪靜,第二天,戰霆他們穿城而過,向亞丁城北部繼續進發。
轉過一個山腳,一個洪亮的聲音在大家耳邊響起。
“各位小友,請留步了!”
戰霆心下暗暗吃驚,以自己這邊的修爲,沒理由被人離得這麼近還沒有發覺。大家也都暗暗吃驚,緊張的看向了前方的一塊巨石。
仙風道骨的老人坐在那塊石頭上,身形彷彿與那石頭融在了一起。紅潤的臉上滿是微笑,眼中充滿睿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