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都天怡然不懼的望着他,冷冷的道:“你看起來真的很囂張。”
火龍冷笑道:“難道我不該囂張嗎?這權杖當年在那人手裡開天闢地,橫掃八荒,天下誰敢阻擋,卻是沒想到,到了你的手上竟是弱到了這個餘地,你真給他丟臉。”
霍都天笑道:“丟臉不丟臉卻不是你來說的,更何況我如今所要做的並不是跟你決出勝負,而是在拖延時間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他的目光飄到了火龍身後的那團青光之中。
火龍面色頓時一冷,心頭竟有種被人耍弄的感覺,他望着霍都天寒聲道:“你就是爲了他覺醒嗎?”
霍都天笑道:“正是如此。”
火龍咬牙切齒,怒道:“人類果然還是這般卑鄙無恥。”
霍都天毫不在意,笑道:“過程無所謂,重要的是結果,只要能達到結果,再卑鄙無恥的事情我也會做。”
火龍怒極反笑,道:“你難道不怕死嗎?”
霍都天道:“我當然怕死,可是我不認爲你有這個實力。”
火龍道:“我不知道你的勇氣究竟是從何來,但我現在告訴你,你完了。”
火龍此刻是徹底的憤怒了,巨大的龍爪奮力的往前一拍,這一掌較之之前更是強上了不止一點,這般猛力的攻擊在火龍看來,殺他實在是太Lang費了,只是不如此,根本難以抵消他心頭之恨。
霍都天御空戰力,望着那閃電般攻過來的一掌,面上冷冷一笑,伸出右臂,猛地轟擊在自己的胸口上。
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
“什麼?”下方的小白目光緊緊的盯着霍都天,望見他這般自殘的一幕,卻是一愣,失聲道。
“哈哈,你這是要自殘嗎?”火龍也是一愣,但旋即恢復過來,冷笑道:“不過就算是如此我也不會放過你,受死吧。”
霍都天面上一笑,卻是根本就不在意對方話語中的憤恨,他望着那飄在身前的鮮血,心中一動,那鮮血便是在空中停住,然後陡然飛向一邊,霍都天腳下一動,身形亦隨之奔動,手中緊握着金色權杖。火龍那巨大的手掌帶着毀滅的氣息也隨之而來。
“哼,你以爲這樣就能夠躲避的了我的攻擊了嗎?真是癡心妄想。”
霍都天並不理會他,身子仍是追隨着那鮮血飄出。
下方的小白意識到了什麼,目光隨着那鮮血飄動的方向望去,但見那鮮血飄到了一片虛空之中便是驟然停下,然後散成一團霧氣從上往下噴灑下來,那血霧卻是並沒有墜落,只是沿着四周密佈排列,形成了一個極爲龐大的東西。
望見這個東西,那下方的小白目光不禁爲之一顫,聳然動容道:“這是……這是……”他驚訝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而那半空之中,站在霍都天對面的火龍更是一驚,驚訝的道:“這是……血……晨鐘嗎?好多年都沒有見過了啊。”
那鮮血飄動,匯成的東西正是一個巨大的鐘。
此鍾名爲血晨鐘。
是那晨鐘的最高形態,以體內的精血匯聚而成,攻擊力極爲龐大。
霍都天冷笑着望向火龍,目光之中閃過一絲譏諷,然後想也不想舉起權杖便要轟下來。
“不好。”火龍陡然意識到接下來將會有極爲不好的事情發生,而那種局面甚至不是他所能夠掌控的了的,當下一聲怒吼,便要去攔截。
只是此時對方那手中的權杖便要揮落下來,一切似乎都已來不及。若是真的讓那晨鐘敲響,那麼後果當真是不可想象,自己或許可以拼死抵擋,但卻也絕對會受重傷,而等到那時,一旦那凝魂池中的水龍徹底覺醒,自己便是極爲危險了。
爲今之計只有想辦法阻攔住那晨鐘的落下,然後在摧毀水龍,到那時便無危險了。
想到這,火龍眼中閃過一絲狠色,他輕咬脣舌,吐出一口精血,那精血乃是他體內火元之內最核心的精血,只是吐出一口,他的臉上便是瞬間蒼老了許多,那精血在吐出的一瞬間,便是散發出極爲熾熱的溫度,將空間都是燃燒成虛無,然後直接是在這空間之中開出了一扇急速穿梭之門,而那精血在這扇門出現的瞬間便是落到了那門的頂端。
一剎那,整扇門閃過一道純白色的光芒,火龍想也不想便是鑽了進去。
霍都天身在遠處,手中拿着權杖用力的向下揮,目光卻是一刻也不停留的放在火龍的身上,望見他那身前突然出現的門,他的心頭陡然升騰起一股極爲不妙的感覺,危險似乎是在降臨。
霍都天似乎都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冷汗順着面頰流了下來,低落到虛空下。
下方的小白望着這一幕,面上原本的笑容陡然僵住,他本以爲在血晨鐘出現的那一刻,一切似乎都已預定好了,可卻是沒有想到那火龍竟然拼着損耗精元也要開啓那急速穿梭之門,一顆心卻是慢慢的沉了下去。
“終歸還是晚了。”小白臉上眼中露出惱恨之色,但更多的卻是無奈,一切似乎都改變不了。
霍都天急忙的用手揮下那金色權杖,看見那權杖在一點點的接近血晨鐘,他感覺到自己的心似乎都要跳動出來。然而,在權杖碰上晨鐘的最後一刻,那晨鐘前的虛空一陣扭曲,霍都天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鐺!
聲音還是響了出來,只不過權杖卻是沒有敲擊到晨鐘上面,而是砸在了火龍的身上,一聲清脆的嗡鳴聲,火龍頓時感覺身上一痛,他憤恨的擡頭望向後者,然後用那巨大的觸角撞擊在後者的胸口。
這之間發生的過程實在是太快,兩道聲音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便響了出來,霍都天一聲悶哼,胸前凹陷進去一大塊,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然後倒飛出去。
而火龍的背上也是出現一道傷痕,那傷痕很微小,與他巨大的身體相比較實在是微不足道,只是這傷痕卻是霍都天的全力一擊,砸在他身上所造成的傷害是可以想象出來的。
那赤紅色的閃着光芒的後背上開始流出金色的血液,只不過那血液在一瞬間卻是直接被熾熱的高溫焚燒成虛無。
火龍在這一下攻擊之後險些痛的暈過去,他撕開穿梭之門,在從中出來的一瞬間便是直接遭受到了這樣的一擊,他甚至根本就沒有時間去防禦,因而霍都天的一擊是被他實打實的靠着的力量扛了下來,這樣的防禦力着實驚人,即便是小白,與其之間的差距也是天差地別的。
火龍在將霍都天撞出去的時候,心神便是猛地一鬆,暗自慶幸道:“還好沒有讓他敲響那晨鐘,否則真的便是危險了。”他只是放鬆了的這麼一瞬間,沒有注意到那金色權杖卻是穿過虛空再次飛了過來,目標是他身側的陳鍾。
霍都天身子在倒飛出去的那一瞬間,直感覺全身上下無一處不通,骨頭彷彿與小白當時化形的狀況相差無幾,幾乎是全部碎裂開來,他幾乎是要在這強烈痛苦的擠壓下眩暈過去,只不過他強撐着最後一口氣,在暈過去的那一瞬間,用力的將手中的金色權杖揮出,只不過具體是到了哪兒,卻根本不知道。
“能不能打到,便看我的運氣了。”霍都天在最後一刻這樣想。
……
……
許是真的靠運氣,又或者是命運之神在刻意的眷顧他,因而連霍都天自己都沒有想到,那用盡全力揮出的一杖竟是真的開始朝着晨鐘的方向揮出。
權杖似乎是很疲倦,那金色的光芒在這一日竟是變得越來越是黯淡,當他穿破虛空即將到達晨鐘的下一刻,那力道竟是完完全全的消失,開始朝着下面墜落。
那下方的小白早在那金色權杖擲出的一瞬間便是騰空而起,他心底本來已經沒有再報希望,眼下看到霍都天在最後關頭將權杖脫手而出,他的心中便是在此升騰起希望。
不需要任何語言的表示,甚至臉眼神的交流都不需要,小白執着的相信霍都天扔出的權杖一定會到達那晨鐘的方向,這種相信沒有理由,就像是他毫不猶豫的相信自己一樣。
小白賭的是對的,在那最後的關頭,他的身子躍出之後,便是看到權杖果然是砸向那晨鐘的,只不過力道似乎是弱了一分,當下,他調動全身真氣,忍受着身上的傷痛縱了出去,在那權杖掉落下來的一瞬間將其接住。
小白突然而然的出現在火龍的身前,倒是真真切切的下了他一跳,四目接觸的那一瞬間,他甚至以爲這一切都是錯覺。
怎麼可能呢?那頭大猩猩不是被我打落下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而就在他這朦朧的時候,小白擡起了手掌,然後用力的向下一揮,微弱的金色的光芒閃爍,火龍瞬間清醒過來,可是一切都晚了,那權杖落了下去。
火龍再也沒有機會去阻攔了,即便他現在使用穿梭之門也是無用。
“不要啊。”火龍扯着嗓子大喊。
小白卻並不理會,揮落下來的手更加的決絕。
鐺!
清脆的鐘鳴聲響起,血晨鐘第一次出現在人間,卻是在不存在與這個世界的地方,在天山之巔被敲響,而敲響這鐘的人卻又並不是召喚出這鐘的人。
一切似乎都是充滿了戲劇性,果真是世事無常。
霍都天身子倒飛出去,然後重重的落到地上,卻是再也什麼都無法感知的到,他只是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一陣風在空中緩緩的飄着,然後不知道究竟會落往何地。
砰!
他掉到了地上,然後在地上翻滾幾圈,那從冰洞四壁掉落下來的細碎的石頭刺破了他的臉,將他的衣服割出了幾道細小的口子,然後聽到一聲鐘響之後,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至於後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卻再也不知道了。
一切都黑了。
一切似乎都已完結,這樣真好。
……
霍都天在迷迷糊糊中做了一個夢,這次的夢與以往的都不一樣,他夢見自己已經死了,來到了一片極爲陌生的空間,這片空間一片黑暗,卻是什麼都看不見。
“喂,有人嗎?”他似乎是對這黑暗格外的害怕,或許只有喊叫纔會讓他暫時擺脫這種害怕,當下便是情不自禁的喊了出來。
周遭的黑暗像是在迴應他一般,在那遙遠的前方突然亮起一道光芒,那光芒綠油油的就像是骨堆力磷火,悽悽慘慘,更是瘮人。
霍都天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陡然一陣僵硬,他看見在那綠光之中站着一個黑袍人,綠光覆蓋在他的身上,像是蟲螞一般在他的身上到處亂爬,那黑袍人背對着他,身上散發出極爲桀驁的氣息。他的身上似乎與這黑暗成爲了一體,雖然他的身上有關,卻是分明代表着黑暗。
霍都天望見這般詭異的一幕,冷吸了一口氣,卻是突然發現在這片黑暗的空間根本就無氣可吸。
他望着那個背影,覺得很像一個人,就是那個當日坐在金光之中的人,同樣的朦朧,身姿卻也是極爲的相同,只不過氣息卻有些差別,一個代表着光明,一個代表着黑暗。
霍都天不願一直這樣沉默,目光落在那個背影上面,開口問道:“你是誰?這裡是哪兒?”
沒有人回答他,那周遭的黑暗便開始一點點的朝着他吞噬,他感覺那道綠光距離自己越來越遠,最後遠遠的望去,只剩下一個細小的光點。
霍都天想要擺脫這黑暗,想要調集出體內的真氣來對抗這一切,可是當真氣密佈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卻是根本就無法發現自己想要對付的是誰。
因爲,連那道綠油油的光點都開始在緩緩的消失。
霍都天快步衝出,他的速度很快,加上全身真氣的輔助,這速度當真是快若閃電,可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感覺到自己距離那綠光點越來越遠,最後直接是看不到有光了,一切都是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就像是黑色的大海,而他,則是那大海之中的一粒微塵,永遠也無法從中擺脫出來。
霍都天感覺自己的心有些慌,急忙對着四周咆哮道:“你是誰?這是哪裡?我爲什麼會在這兒?”
他的聲音飄出了很遠,但卻又分明沒有傳出,這聲音只是在這片空間之內環繞,碰到了一個石壁便有反彈到另外一個石壁。
因此整個黑暗的空間到處都是聲音,但卻只是他的聲音。
四周的是黑暗,好像永遠都不會亮起,霍都天心中卻亮了起來,因爲他感覺到當日那金色光芒中的人似乎傳給了自己一種獨立的意識,在這黑暗中的意識,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對着四周的黑暗說道:“我知道你還在這,我能感覺你的氣息,我知道你想躲在一個我看不見的地方悄悄的看着我,看着我恐懼的大喊大叫,看着我彷徨的跪在地上祈求着你放我出去,可我告訴你,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
“不要告訴我這裡是地獄,我知道我自己沒有死,我只是陷入了昏迷之中,然後強行被你帶到了這裡,我知道你當時就隱藏在那冰洞之中的某一個角落,或許你便是冰洞之中的某個存在,但我卻要告訴你,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不用裝模作樣,現身吧。”
刷!
刷!
清脆的響聲在這整個空間之內響徹,這道聲音之中似乎包含着太多的憤恨,而那憤恨直指的本源就是霍都天,這種憤恨似乎來自骨子力的,內心最深處的恨。
他爲什麼會這麼恨霍都天呢?
這片巨大的暗黑空間之中突然亮起了一道幽深的光芒,已然是那麼綠油油的光,依然是距離霍都天的那般距離,但霍都天卻能夠看的出來,這道光芒較之之前卻是強盛太多,那般光芒逼人心魄,他險些連眼睛都睜不開,擡起手遮擋在眼前,五指微微的分開一點,然後目光順着那指尖開始漸漸的適應這光芒。
那綠光中的黑袍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過頭,彷彿他於這個世界而言,只有這麼一個背影而已,他的聲音就像是來自遙遠的天邊,明明聽的很是清晰,卻總感覺那聲音距離自己是那般的遙遠,霍都天擡眼望去,卻是又分明看見那黑袍人就站在自己前方的不遠處。
黑袍人聲音沒有一絲波動,就像是平靜的湖面,蕩不起一絲漣漪:“你知道我是誰?”
那聲音穿過層層空間,卻是沒有任何東西敢阻攔於他,也沒有任何的回聲,這天地間彷彿就該只有這麼一個聲音一樣。
聽到對方的話,霍都天暗自鬆了口氣,心道自己果真是賭對了,如果對方遲遲沒有發出聲音來,那麼對於他心中的猜測,自然也就是錯誤的了。
現在這個人的出現,就代表着他猜測的正確。
因爲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他今生要逆的人。
他的名字叫做:
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