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愣神之時，我突然感覺到似是有一道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我下意識的轉身看去，卻又不由得愣住了。
是老瘋子？
此時老瘋子正站在那輪盤跟前，見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這一切不出意外只是幻境。
是老瘋子和老煙鬼製造出來的幻境，我雖然不確定他們製造出這幻境讓我看到這一幕是爲了什麼，但我卻能夠確定一點，他們並沒有要害我的想法。
不過我還是覺得有些古怪。
因爲此時的老瘋子給我的感覺和那個雕像給我的感覺並不一樣。
很親切。
是那種，我所熟悉的親切。
是那種朝夕相處數年的親切。
帶着這種感覺，我來到了老瘋子的身邊。
老瘋子這才轉過身看着那輪盤，開口道：“玄天，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我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同時身體又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
這一聲玄天。
我等了很久很久。
深吸了一口氣後，我將目光放在那輪盤上，然後有些不確定道：“轉輪盤？”
“是！”老瘋子微微點頭：“它便是轉輪盤。”
“所有魂靈進入冥後，想要再一次轉世爲人，都需要通過這轉輪盤。”
說着，老瘋子又看向不遠處那些聚集在黃泉河畔的魂靈。
“你覺得，他們都有資格，再一次轉世爲人嗎？”
我愣了一下，也看了過去。
一開始我還有些不太理解老瘋子這話的意思，直至一聲聲怒吼哀嚎突然傳來，我看了過去，看到一些魂靈突然爭鬥在一起。
其中有幾個魂靈周身散發着暴戾，兇惡的氣息，他們不斷吞噬着周圍的魂靈，想要先一步坐上那擺渡扁舟。
且這種情況很多。
一眼看去，幾乎每一艘扁舟跟前都有着這樣的情況發生。
“這是……”
我有些不解。
老瘋子再次開口道：“弱肉強食。”
“無論是在陽間的人也好，還是這冥中的魂靈也罷，都是弱肉強食。”
“強者可以奪去弱者的一切，包括他們的生命。”
“正如他們……”
老瘋子指着其中一艘扁舟，那扁舟之上只站着一個魂靈，那魂靈看起來兇惡無比，在他上了扁舟之後，其它魂靈都不敢靠近，就這麼任由着時間到了，那扁舟單獨帶着他到了我們着一邊。
“這魂靈兇惡強大，所以他可以獨自佔據一艘扁舟，從而得到進入轉輪盤的機會。”
“但他生前，卻是一名作惡多端之徒。”
“他手上沾染數十條普通人的性命，最終更是得到了善終，死後來到這裡，依舊是這般兇惡。”
“你覺得，他有資格，進入轉輪盤嗎？”
我沉默了下來。
這樣的人，有資格嗎？
“沒有！”
我回答道。
“可偏偏，如今的冥，大部分可以率先進入轉輪盤的魂靈，都是這般。”
“人性本惡！”
“這惡，從這裡便已經開始。”
“這惡周而復始。”
“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我不理解的問道：“帝君呢？泰山府君呢？他們就不干涉嗎？”
老瘋子微微搖頭道：“沒有意義，這是冥的道，這是轉輪盤的準則。”
“想要改變，就只有破滅！”
“破滅？”我愣了一下，眼皮同時跳了跳，難道…… 我有點不敢想下去。
老瘋子卻又開口道：“帝君曾言，若連輪迴都無法讓衆生平等，那麼便是輪迴的錯。”
“轉輪盤若是無法改變，那就毀去。”
“這麼說，轉輪盤……是帝君毀去的？”我下意識問道。
老瘋子卻是搖了搖頭。
“帝君也好，泰山府君也罷，他們雖說乃是這冥之主，卻無法干涉轉輪盤，轉輪盤乃是冥誕生之初便存在的輪迴道，是這方天地給予人間的一條路。”
“所以他們也無法毀去。”
“要想將轉輪盤毀去，便只有這衆生……”
“所以，你纔會見到這般景象。”
老瘋子目光放在那些兇惡的魂靈身上。
我眉頭皺得更緊了，但也明白了過來。
帝君他們放任這種情況出現，看來便是想要藉助那些無法進入輪迴的魂靈，由他們生出負情緒，再由那些負情緒來毀掉如今的轉輪盤……
只是，如果是這樣。
那麼是否可以說明一點，那就是冥的崩潰，輪迴的崩塌，其實從一開始便是帝君和泰山府君設計。
但如果是這樣。
泰山府君和帝君的目的應該是一樣的。
又爲什麼會有後來的事情？
又爲什麼會有那十二條黃泉路和泰山府君的黃泉彼岸的存在？
我心中疑惑，不由得看向老瘋子。
我想要詢問，只是還沒開口，老瘋子卻率先開口問我：“現在，你知道，什麼是天之道，什麼是人之道了嗎？”
我愣了一下，疑惑的搖了搖頭。
只是知道冥的過往，對於我知道這兩個問題，有什麼關係？
我有些不理解。
老瘋子似乎並不意外，繼續道：“天之道，爲天道，爲仙之道，種因得果。”
“正如你現在所見。”
“若非轉輪盤的不公，便不會有冥的崩潰。”
“前者便是因，後者便是果，因果循環，便爲天之道。”
“而帝君與泰山府君佈局，輪迴崩塌，冥崩潰，歸墟現這邊也是因，你自天而生，以守村之命入局，再來到此處，便是果！”
“至於人之道……”
老瘋子看了我一眼，下一刻我的耳邊便多了一道道聲音。
那些聲音古怪，帶着各種各樣的情緒。
有悲哀。
有兇厲。
有喜悅。
等等，似乎人的七情六慾在那些聲音中都能夠感受得到。
而那些聲音的主人，似乎便是如今這聚集在黃泉河畔的魂靈。
“人的一生，只有生死，生死爲一生循環。”
老瘋子再次開口。
“從孩童，再到生老病死。”
“期間他們會滋生七情六慾，在這七情六慾之下，他們會有不同的人生，不同的經歷。”
“在他們一生的經歷之下，他們會有業果誕生，直至死亡。”
“然而這業果只分善惡。”
“善者，死後入登仙之路。”
“惡者，入這冥土。”
“只是，衆生皆苦，善與惡你覺得該如何區分？”
“一生貧苦，碌碌無爲，無法行善積德，便不可入登仙之路，只能來此冥土，你認爲，這可是惡？”
（晚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