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不敗守在門口,掃視了羣丐一眼,對傳功長老呂章一抱拳道:“這位長老,屋裡面有好戲就要開演了,還請別打攪的爲好。”
呂章聽到房間內所傳出的對話聲,已經知道蕭峰和白世鏡都在其中,自己也想聽白世鏡說出馬大元遇害的真相,又見東方不敗雖然身着粗陋衣衫,但渾身上下無不透露出一股睥睨天下、傲視羣雄的森然霸氣,心想還是不要招惹她的好,當即發出號令:“大家呆在原地,切不可輕舉妄動,聽我的命令行事。”
衆人肅然奉命,手持兵刃,蓄勢待發。
蕭峰在屋裡聽見呂章的號令,朗聲相謝:“呂長老,多謝成全。”然後對白世鏡說:“白長老,現在可以說了嗎?”
但見白世鏡臉色慘然,隨即哀嘆道:“唉,事已至此,再隱瞞也是無益,喬幫主,我都說給你聽吧。去年八月十四,我到馬兄弟家裡做客,只盼與他痛痛快快地大吃大喝一頓,誰知這個小銀婦。”說着望了坐在炕上的馬伕人一眼,繼續道:“她先把馬兄弟灌醉了,然後就來勾//引我,我……我一時把持不住,便即着了她的道兒,伸手摟了摟她細細的腰//肢,摸了摸她隆//起的胸//脯,竟……竟捨不得把……把手拿開。喬幫主,我老婆過世有二十年了,二十年來我沒碰過一個女人,沒逛過一回窯子,沒沾過一個野草閒花,將心比心,你們該知我不是大聖大賢,不是如來佛祖,哪裡受得了她的**。”
蕭峰聽得臉色發青,擺手道:“行了,行了,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不講也罷,你就說說你是怎樣害死大元兄弟的吧!”
白世鏡聽罷,連連點頭道:“是,是。唉,是我該死,對不起馬兄弟,對不起幫主您。這個賤人在去年端午節打掃房屋時,見到一個信封。當時大元兄弟不在家,她手指上點一些兒水,溼了信封后面的封縫,就取出了汪幫主的遺令,沒弄損半點火漆。這賤人看了遺令後得知喬幫主您竟是契丹人,便把汪幫主的遺令抄錄下來,將原件封回,妥善黏好,不露絲毫痕跡。”
東方不敗聽到這兒,插口道:“那曰在杏子林中我就說過嘛,要不損壞火漆就取出遺令,也不是什麼難事,怪不得當時馬伕人神色有異。”
白世鏡聞言,面露慚色,說道:“還是喬幫主的朋友明察秋毫,白某佩服。可惜當時這銀//婦調轉話頭問我,讓她給矇混過關了。”
東方不敗見屋外丐幫衆人聽得連連點頭,顯是回想起了當曰在杏林裡的情景。
白世鏡接着說:“後來這賤貨慫恿馬兄弟將汪幫主的遺令公諸於衆,來揭穿……揭穿幫主你的身世。大元兄弟斷然拒絕了她這一無理要求,還把她打了一頓,將其關在屋裡不許她出門。”
蕭峰聽到這裡,微微頷首道:“馬大哥平素裡也不同我一起喝酒,我還道他與自己沒多大的交情,想不到他竟這樣迴護於我。今天蕭某才知道,我原來有個如此好的兄弟。”
白世鏡面露赧色,附和道:“幫主所言甚是,論及這真情實意,我……我是萬萬趕不上馬兄弟的了。去年中秋節那天,這小銀//婦悄悄跟我說……說喬幫主你是契丹人,證據就在馬大元手裡。於是我們就開始商量怎麼把汪幫主的遺令弄出來給各位長老過目,然後以此爲由,罷了……罷免了你的……幫主之位。”
聽到這裡,蕭峰搖頭嘆道:“唉,我本是契丹人,忝列於中原武林之中,原是不該。你和馬伕人讓我得知自己的身世,恢復祖姓,我本應謝謝你們纔對。可是,可是你們……你們爲何……爲何要加害大元兄弟?”
白世鏡聞言,眼中含淚,猛地對着蕭峰磕下頭去,哽咽道:“幫……幫主,你仁德俠義,古今罕有,我……我實在是不該叛你的。那晚馬兄弟躲在暗處,把我二人說的**言語,連同如何對付你的計謀,全都聽在耳中。之後他行事露出馬腳,被這小銀//婦察覺到。她先是用藥把大元兄弟迷倒,然後我再捏碎了他喉骨,弄出是姑蘇慕容氏以‘鎖喉擒拿手’殺了他的假象。”
蕭峰聞及此處,怒火再次騰地一下冒了上來,一掌拍塌了半邊飯桌,進而手指白世鏡,怒斥道:“白世鏡,你無恥!堂堂丐幫執法長老,已經害死馬兄弟這樣一個英雄人物還不知足,竟連慕容公子這樣的人中龍鳳、武林豪傑都因你而蒙冤受屈,你還要臉不要?”
白世鏡見狀,趕緊一邊掌摑自己,一邊叫道:“是,是,我,我無恥,我,我該死。唉,大元是好兄弟,我也真不忍下手,但我不殺他,他遲早會殺了我。他要是向幫中的兄弟言明真相,我白世鏡還能做人嗎?呸呸呸,我白世鏡早就不是人了,幫主,你大人有大量,還請原諒了白某這一遭,但願我們來世還能做好兄弟。”說完拾起地上的兩枚鋼錐,運起內功,雙臂回戳,噗噗的兩聲,插入了自己心口。
這一下變化來得太快,蕭峰不及阻止,唯有伸手大叫:“白兄弟,白兄弟!”然後躍將過去扶住白世鏡的身子,卻見兩枚鋼錐插正了心臟,他雙目緊閉,已然氣絕。
看到自己曾經的好兄弟霎時間屍橫當場,蕭峰心下黯然神傷,輕輕把白世鏡的遺體平放在地,起身指着馬伕人暴喝道:“銀//婦,白世鏡鐵錚錚的一條好漢子,就這樣活活地毀在你手中。”
馬伕人卻冷笑着說:“哼哼,白世鏡那個老色//鬼,去年八月十四,到我家來做客,他瞧了我一眼,又是一眼,哼哼,這老色//鬼!我略施手段,便引得這老色//鬼色//迷心竅。他要跟我做長久夫妻,便殺了馬大元,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能怪的了我麼?”
蕭峰聽完,更加憤慨了,厲聲問道:“你……你,你不惜害死馬大哥,就是爲了對付我。我哪裡曾開罪於你?你爲何要這般處心積慮地算計我?”
馬伕人聞言,目露兇光,恨恨地反問道:“你非問不可麼?”
蕭峰答道:“當然非問不可。”
馬伕人罵道:“呸,你這傲慢自大、不將人家瞧在眼裡的畜生,還有臉問……”後面一個“我”字尚未出口,短短一息之間,就聽得“啪”“啪”“啪”“啪”“啪”連着二十二響,她的兩頰已然高高腫起,火辣辣地疼痛,鼻樑早就折斷,兩隻鼻孔不住滴下紅色的液體,左右嘴角也各滲出了一行鮮血,跟着一個威嚴的聲音說道:“你嘴巴放乾淨些,剛纔你罵了我蕭大哥二十二個字,我就扇了你二十二個耳光,以後你罵他一個字,我就打你一個耳光,看你被我打死前,到底能說多少個字。”說話者卻不是東方不敗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