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低沉,古樸悠揚。蕩氣迴腸之後的大氣磅礴,悠悠動聽之後的滄桑悲涼。令人在領略滔滔江水的洶涌澎湃,轉而穿過江河流水的拍打,經歷歲月長河的流逝,海枯石爛最終只是南柯一夢。
雄渾的氣勢通過婉轉的樂曲,讓人身臨其境,傲視羣英,睥睨天下,引領亂世風雲。
戰天歌已經喬裝改扮,但臉上卻能清晰看到蒼白之色:“沒想到世間還有這種毒,根本不能提氣。剛纔我一運力,五內翻騰,心腹如刀絞,咳出一口血來。”
“雖然《元極經》能夠治療內外傷,但這毒卻是一大弱項。”上一世雖然沒能開啓《元極經》的修煉,但對其中療傷的篇章已經爛熟於心,時常運用。
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已經能夠修行《元極經》,在功力與日俱增時,對療傷篇的感悟也頗有心得。雖然不能完全祛除毒素,但想要將其壓制還是輕而易舉的。
他盤膝而坐,快速運轉《元極經》的療傷篇章。把向身體五臟六腑擴散的毒素集中起來,壓制在一點。
約摸一個時辰後,他長出了口氣,汗流浹背,擦了一把汗,心驚膽寒:“這毒真是可怕,以往無論我受多重的傷,只要運功治療,最多花費半個時辰就能恢復得七七八八。”
“但現在卻用了一個時辰,卻還只是將毒素控制住而已。”
“看來想要將此毒解開,絕不會那麼簡單,也不可能是一朝一夕之間就能完成的。”
尋着蒼涼的簫聲緩緩走去,在迷霧中穿梭。天邊的月已經隱藏,黑夜的冷風襲來,帶着一股刺骨的冰寒,使人不禁打個冷顫。
而戰天歌也不例外,雖然身上的衣物不算太多,但也不是衣不蔽體,況且還是如此炎炎夏日,卻這般寒冷,彷彿進入極北之地,常年冰天雪地的苦寒之所。
他還是一名武者,武者身上的先天罡氣,不僅能夠抵抗毒物,還能禦寒。但今日卻未能躲過劇毒的侵害,而今還感到一絲冷意。
他小心戒備,手中繩索緊握,只要有什麼異變,他會毫不猶豫的發動攻殺。
不知走了多久,迷霧越來越重,伸手不見五指。能夠感覺到張燈結綵,亮如白晝,但在霧氣中卻看不清方向。
“噗!”
“嗯?這是?”忽然有物事擋住他的去路,靈覺告訴他沒有危險,蹲下身子,在地上查探一番。
“怎麼有水?不是水……是……血?……”戰天歌臉色微變,有些心驚:“這裡的植物居然能將血腥味覆蓋。”
“應該是剛纔那幾個出來的人,死於非命。”他不想再呆下去,以簫聲爲指引,快速走出此地。
他明白,這簫聲可能就是鎖命勾魂的九幽惡魔,吞噬武者生命的無盡地獄。但如今已經騎虎難下,想要走出迷霧,只有跟着簫聲而去。
不知走了多長時間,他快速在迷霧中穿行。隨即一股清風徐來,迷霧吹散。
戰天歌來到一個座小橋上,橋身拱斜,站在橋上,聽着緩緩流淌的溪水,極目望去,是一座八角亭,在亭子內站着一位黃衣男子。
身材挺拔偉岸,衣着潔淨,不染一絲塵埃,雲淡風輕,氣度非凡,有一股謫仙的韻味。
頭髮隨風輕輕飄揚,儀表堂堂,相貌俊秀。儼然一位濁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
唯一美中不足,這男子臉上有一點病態。臉部慘白,沒有半點血色。
“咳咳……”
戰天歌來到這不過片刻而已,就已經聽到這男子咳嗽不下三次,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傳來,令人煩躁不安。
但他並沒有打斷,就這麼鎮定地站着,靜觀其變。
“貴客臨門,有失遠迎。咳咳……”突然那亭子中的男子手拿一塊絲巾手帕捂住嘴咳嗽,彷彿不想讓人聽到他的咳嗽聲。
“你是?”戰天歌滿腹疑雲地開口道。旋即立刻恍然大悟。既然能說出這句話,就已經證明他是這裡的主人。
不過讓戰天歌沒想到,這雨花城的主人居然是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
他還以爲會是一個老成持重,武力超羣的強大修士。但看起來卻是個病秧子,身體羸弱,好像微風一吹,就能讓他摔倒。
“我是誰?咳咳……”男子再次捂嘴,痛快地咳嗽起來,眼球中佈滿血絲,看來十分悽慘。
“不說也罷,敢問閣下……咳咳……”他冷汗直冒,整張臉如同白紙,只要輕輕一碰就會捅破。
“我?只是一個過客而已,明日就走。”戰天歌說道。他不想透露自己的名姓,這是殺手的本能。
一個殺手如果輕易就將自己暴露,那怎麼隱藏殺人。
“好,我也不勉強。不過你已經身中劇毒,假若不盡早解除,我想你活不過三個時辰。”男子艱難道,說話時無精打采,筋疲力竭,好像一說話就累得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
“閣下能將劇毒壓制,想來也有自己的門道。當然你用了何等法門,我也不便多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刻意去揭開的人,只會讓人厭惡,可我不想成爲那樣的人……咳咳……”
“哦?你知道我中了什麼毒?”戰天歌問道,可話剛說完,就有些後悔了。這裡是他的地方,一草一木,一樹一葉,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怎會不曉自己中的毒。
這麼問話,簡直就是脫褲子放屁,沒那個必要。跟傻子沒什麼區別。
“咳咳……能夠在從這迷霧中走出來,你是第一人。而中了毒,卻能行動自如,你也是第一人。咳咳……”男子說道。聲音很平淡,如同一潭死水,無波無紋。彷彿戰天歌能夠抵制毒素侵害,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沒什麼大驚小怪。
“我叫玉輕流,是這座城的主人。承蒙外界的友人擡愛,尊我一聲‘玉公子’。”
“可在我看來,外面的人都不瞭解我。‘病公子’纔是我的稱號……咳咳……整日病病殃殃,累人害己……咳咳……”玉輕流自嘲自諷道。
四周很安靜,迷霧散去,月光從霧氣中悄悄露出頭來,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影出月色。給這悽清的夜,增添幾分朦朧之美。
良久,二人都沒說話,好像已經把自己容到這悽景中。
“我這有一滴‘子午金液’,你將它服下,就能去掉身中的劇毒。”玉輕流艱難地從懷中取出一個精緻的小瓶,不過一二寸。
只見他手中,快速出現一條細密的氣流,將瓶子託舉,以驚人的速度送到戰天歌身邊。
在月光的照耀下,還能隱約看到透明的瓶子中,有一滴沸騰的液體,好像要破瓶而出。
“子午金液乃是利用子時的陰火和午時的陽火鍛造而成。”玉輕流氣喘連連道,額頭上汗如雨下。
子時是一日之中晝夜交替的開始,寒氣最甚,陰氣最強,時常出現陰火。而午時,乃是一天內最熱的時候,陽火易出。
採集二者,利用無上功法把它們融合,而後煅燒煉化,由氣化液。
“我違反了風煙樓的規矩,你不處置我,反而送我解藥?”戰天歌接過瓶子,卻沒立刻服用,他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我剛纔說過了,你能從迷霧中走出來,已經死過一次,既然你命不該絕,我又何必再殺你。”
“每個人來到這世間,本來就非易事。如果輕易將別人的生命奪走,那我雨花城早就不復存在了。”
“咳咳……風煙樓夜晚禁止出入,其實是爲諸位着想。咳咳……”玉輕流再次咳嗽,一次比一次厲害。
“風煙樓中鮮花爛漫,五彩繽紛,一天之內,每個時辰都有花開花謝,一花開盡百花殺。”
“其中有幾種植物,常人是必須遠離的。本身它們只有微毒,只要你們不去觸碰,便不會中毒。”
“但因爲在下的原因,本不該把它們留下。奈何我自身必須要以它們爲引,才能緩解我這病情。”
“咳咳……一天之中,從子時到卯時,花苓仙枝上的露珠與五色梅的花粉在空氣中交融,成爲一種劇毒;辰時到未時,奇箭毒木中的毒乳被烈日蒸發,與七變花融合,又是一種劇毒。咳咳……”
“而申時至亥時,天棱精木產天棱香,和一品紅交融,生成第三種劇毒。咳咳……”
“曾有高人告知我,想要活命,必須找到這幾種毒物,將它們種到一起,方能讓我存活下來。”
“爲了大家的生命安全,我才差人按規定的時間,允許你們出入。”
“咳咳……也怪我,行事出人意料,難怪你們會有所懷疑……”
夜涼如水,天邊的月色若隱若現。八角亭中,一股淡雅的奇香飄出,沁人心脾。
“公子,公子……夜深了,霜露太重,該回去了……”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隨即一個嫋娜娉婷,婀娜多姿女子迅速走過來。
“咳咳……兄臺還是早些休息。”一身病態的玉輕流笑道。吩咐身邊的婢女:“將這位公子送回去吧。”
“是,公子,你這邊請……”女子引戰天歌走回居住之地。
“告辭。”戰天歌無可奈何,本想今夜離開雨花城,看情形是不行了。只好跟隨女子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