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纔剛有些亮到時候,謝長寧一下子就從夢中驚醒了過來。她連做夢都在想着非要咬慕容南音一口,只是好不容易總算是咬到了,一時太過激動,夢就醒了。她一個人坐在地上,一愣一愣的看着昏暗的屋子,沒有燭火,沒有慕容南音,只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謝長寧拍了拍腦袋,這才意識到自己昨晚聽故事,聽着聽着就給睡着了。可這也不能怪她啊,之前爲了同那個笛聲對抗,她消耗了不少精力還有體力,之後又跟慕容南音玩貓捉老鼠,真的是很累了。
一想到昨晚慕容南音那一副百年老妖孽的模樣,她真懷疑自己這樣子睡着了,會不會被打擊報復。她連忙檢查了身上,看看有沒有被慕容南音暴打暗算過的痕跡,最後終於是在用手摸臉頰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勁。
不知道怎麼的摸過臉的手,有一些乾涸的墨跡。果然那個百年老妖孽,真的就是小肚雞腸,不知道在她的臉上畫了什麼鬼畫符。
其實,昨晚是這樣子的。謝長寧一邊聽着漫長的故事,一邊就打起了瞌睡,身子一點點地朝着慕容南音靠去,最後就舒舒服服的靠着慕容南音睡着了。而慕容南音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重新回憶起那些過往的點點滴滴,便有些不可自拔。他和岑念雙的故事,真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但是他忽然回過神來的時候,居然發現身邊的人兒,已經靠着他睡着了。
他那麼悽慘,又那麼刻骨銘心的故事,真有這麼無聊麼?
這還是第一次發現,有人敢這麼不給他面子,一見面就要咬他一口,說好了聽故事,她又給睡着了。他本來一不高興,就可以甩甩衣袖,將謝長寧扔出屋子,扔到不遠處的湖水裡讓她好好清醒清醒。
但是看着她一臉疲憊的樣子,以及放在腿上的右手上,衣裙上,還有着乾涸了的血跡,那是她之前爲了不被對方控制,寧可讓釘子扎破了手指,鮮血直流,也要反抗到底。這份勇氣,倒是跟他的雙兒挺像的。
慕容南音的眼神,一下子又有過幾絲悠遠。他似乎又有些將謝長寧當成了岑念雙,想要感受一下,心愛的人在身邊的感覺。他孤寂了太久,如今有這麼一個人突然之間打破了這份寧靜,一出現就吵吵鬧鬧,這讓他反而嚮往這份熱鬧了。
慕容南音一擡手,附近的一張圓桌就自動移了過來。他拿出隨身帶着的帕子,沾了一點茶具裡的清水,擦拭着謝長寧受了傷的手指。感覺到懷裡的人,似乎是因爲疼痛,微微地皺了皺眉,他手裡的力道,又一瞬間輕了許多。
只可惜,不管謝長寧如何能勾起慕容南音對岑念雙的回憶,她終於不是他的雙兒。在他幫謝長寧處理完傷口之後,他就把她丟在地上,再也懶得管她。
離開之前,慕容南音見謝長寧睡得那麼沉,對於他這份不計前嫌的恩惠,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心裡便有這麼點不高興。他拿來毛筆,把她的兩隻眼睛畫成了臭皮蛋,還畫黑了她的鼻子,最後意猶未盡的,又添了幾道鬍子。
看着眼前自己這一番傑作,慕容
南音終於滿意地笑了。他隨手扔了手裡的毛筆,一眨眼就不見了身影,連帶着屋子裡面所有的燭火都熄滅了,除了結界還在。正如他之前說過的,既然昨晚他出手救下了她,他不希望,她很快就變成了一個死人,那樣就顯得浪費了他的時間……
謝長寧拿過屋裡的銅鏡一照,艾瑪,活脫脫的被畫成了一隻米老鼠似的。這隻妖孽實在是太可惡了,簡直就是爲老不尊不嘛。
謝長寧氣得趕緊來到屋外的長廊邊,弄了一點湖水把臉隨便洗了一下。一想起昨晚慕容南音說,天機宮又出了叛徒,那麼範圍就一下子縮小了。現在眼看天就亮了,人也多了起來,想必那個在暗中操控她的人,昨晚在連着失敗了之後,應該會比較安分守己一些。他一定還在天機宮,她也一定要把他找出來,真以爲有禁術在手,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操控她了麼?簡直做夢!
謝長寧獨自一人摸索着出了水榭亭臺,這個作爲天機宮禁地中的禁地,真是連半個人影都瞧不見。直到走遠了,才發現不遠處有一個人影走過來,還不等她加快步伐走過去,那個人已經先一步開了口,還朝着她趕過來了。
“主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左文的出現讓謝長寧有過一絲詫異。之前不管是在她和封玄亦的婚宴上,還是隨後她跟着軒轅喳喳一同進天機宮,她都沒有見過他。不過這一次,看着左文的面容,清晰地出現在她的面前,她明顯看得出他臉色不太好,有些病態,而且人也消瘦了。
“我……我迷路……”謝長寧不知道怎麼解釋昨晚的事,想讓左文先帶她回廂房去。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對面不遠處又追過來幾個人,是一羣天機宮的女下屬。
“博雅,你的傷還沒有好,不要到處找人了,三王妃她可能……”帶頭的女下屬一走近,纔看到了她們要找的謝長寧就站在那。
“博雅?”謝長寧有些疑惑的看着左文,“她們喊得是你嗎?你的傷,是不是上次爲了救我,被姬郡王打傷了,到現在還沒有好?”
左文不否認謝長寧的猜測都是對的,但是他也不想看到謝長寧內疚的神情,只是笑着解釋了關於名字的問題。
“博雅喊的是屬下,右武的真名,叫君皓……因爲當初派去給宮主做下屬的時候,宮主不愛記名字,就直接給我們倆取了左文右武,她說那樣喊起來順口……”
謝長寧不得不感嘆,軒轅喳喳就是個鬧騰的主。還好之前她沒有把左文右武給改成左攻右受,不然真是又欺負了他們一回。
“那你的傷現在怎麼樣了?”謝長寧朝着左走近,她不知道他是因爲傷得太重,才一直都沒有出現。
左文笑着搖了搖頭,他有她這份關心就心滿意足了。
“快好了……以後主子還有什麼事要做,儘管吩咐便是……”
左文的話音一落,他們背後那些天機宮的女下屬,已經來到了他們跟前,也聽到了他剛纔說的那番話。
“博雅,你是天機宮的人,又不是三王府的人……”女
下屬不太友善地提醒了左文,隨後將目光看向了謝長寧,發現她的身上竟然會有血跡,“三王妃……你昨晚一聲不吭地跑去哪裡了?天機宮的人到處都在找你……”
“我被人操控了,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去了哪裡……等我恢復意識的時候,我在水榭亭臺那……”
“放肆!”女下屬厲聲喝道,“那是主上才能去的地方,是天機宮的禁地,你一個外人怎麼能隨便去?!”
謝長寧也冷了神情:“我都說了我被人操控了,不是我想去那的……”
“誰知道呢……只有你們三王府的人心裡明白,這次來天機宮,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左文實在有些看不下去,對着女下屬解釋道:“三王妃這一次來天機宮,本來就是因爲姬郡王下的禁術,想要找我們幫忙……她是真的被姬郡王的人操控了,這一點,宮主也能證明……”
女下屬一看左文搬出了軒轅喳喳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但是對於謝長寧身上的血跡,她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她殺了天機宮的人。
“剛纔已經有人發現了一具屍體,是昨晚被殺的……三王妃的身上也正好有血,嫌疑重大,必須暫時看管起來,查明一切!”
“有血就一定是殺人了麼?昨晚爲了不被人控制,我的手指被釘子扎破了,也流了好多血……”謝長寧擡起手,竟然意外的發現,傷口被人處理過了。而且她隨後仔細看了看身上的血跡,也發現了不對勁,似乎真的沾了兩種血。
“你衣服上的血跡,分明有一些是噴灑上去的。莫非三王妃還異於常人了不成?割破了手指,這血還能噴得到處都是?!”
謝長寧一下子沉默了,也許,昨晚她真的殺人了……
就在這個時候,另外又有一批天機宮的人匆匆而來,一個個都將目光鎖定在謝長寧的身上,面色都十分的震怒。
“昨晚天機宮一共七個人被殺,三王妃昨晚整夜不在客房之內,到底作何解釋?!”
“七個人?”謝長寧一聽這數字,自己都覺得意外,要說她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即便是被人操控了,也不可能殺掉這麼多,“你們覺得,像我這種除了輕功什麼都不會的,能夠一口氣殺七個人麼?”
天機宮的人,反而一下子被謝長寧給問倒了。要說她可以,這不是擺明了貶低天機宮的人,都是酒囊飯袋,武藝不精,要說她不可以,那不等於讓謝長寧得逞了,這件事明明就和她脫不了關係。
“就算不全是三王妃殺的,也可以是你們三王府的人做的,被殺的七個人,都是獨自巡邏到角落裡,再被人暗殺掉……天機宮一向沒有平白無故出過這種大事,也是三王妃到了天機宮之後,纔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三王妃總要給個交代吧?!”
“昨晚我到底做了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沒辦法給你們一個交代……那個暗中操控我的人,是你們天機宮的人,這一點,可以找你們的主上去確認……”
天機宮的人先是明顯地一怔,隨後便是不屑地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