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書蔓也被他的沉默給弄懵了,愣在那裡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開口。
最後還是江遲聿先反應過來,踱步朝着她走過去,問她:“晚飯吃過了嗎?”
“嗯。”何書蔓點點頭,繼而反問他:“你呢?你吃了嗎?”
“吃了一點。”
其實江遲聿是一點都沒吃,在處理了江言和莊岑的事之後,他是一點胃口也沒有。剛剛到家的時候聞到了熟悉的飯菜香味,可就是提不起興致來吃東西。
何書蔓看他的臉色覺得不對,等着他坐下,然後拉着他的手問:“你怎麼了?是不是莊岑那邊出了問題?”
最終還是逃不過莊岑這個問題,江遲聿心底默默地嘆了口氣,擡眸與她四目相對,問道:“如果我說,我放了莊岑走,你會怎麼樣?”
我把那個一次又一次想要害你和孩子的女人放走了,你會不會恨我?
房間裡空前的安靜,那氣氛凝固得如同審判前的死寂,江遲聿心中沉甸甸的。
他也知道這一次放了莊岑等於是放虎歸山,下一次指不定她還會使出更惡毒的招數來,甚至有可能她和孩子不會這麼幸運免於磨難,到時候自己會不會悔不當初?
可他不想自己再繼續牽着江言,十歲那年欠下的債,今天還了之後竟然覺得一身輕鬆。
兩人都很安靜,只是何書蔓看上去是放鬆的,他則是十分緊繃的。
過了好一會兒,江遲聿都覺得快要窒息了,何書蔓終於出聲了,只不過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江遲聿困惑不已,皺着眉頭仔細看了看她,的確是笑了啊!不是自己的幻覺啊!怎麼回事,她爲什麼突然笑了?
何書蔓這時還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溫柔地說道:“我不會怎麼樣的,我其實是怕你對莊岑怎麼樣,放了她也好。”
“你不生氣?”他下意識地反問。
何書蔓搖搖頭,“不生氣,我爲什麼要生氣啊?她只是因爲太愛江言了纔會想害我,只要江言以後願意好好對她,她一定會悔改的。況且,我和江言之間......真的沒什麼了。”
最後一句話也不知道爲什麼要說,就覺得剛好到這個點了,就那麼順其自然地說出來了。
可她小心翼翼的表情愈發讓人覺得她是誠懇的,江遲聿的心也瞬間柔軟了下來。
看她那麼焦急地等着自己出現,還以爲她是在等莊岑最後的下場,原來是害怕自己真的對莊岑下手了。
說她傻呢還是說她善良?
“你就不怕她以後還來害你和孩子嗎?”江遲聿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故意板着臉問她。
何書蔓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說出來的話完全就是下意識的,根本沒經過大腦的思考:“不怕啊,不是有你嗎?”
你會保護好我和孩子,我足夠信任你,我完全放心把自己和孩子交給你。
這一刻,說心裡一點都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可江大總裁太要面子了,哪怕感動的想要把她狠狠抱在懷裡,最後也只是嗤笑
了一聲,逗她:“我可不能二十四小時陪在你身邊,你指望我有什麼用。”
何書蔓不說話,扁着嘴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江大總裁睨着她,半晌之後終於忍不住了,伸手將那個可憐兮兮的小女人抱在了懷裡,摸着她的頭,像是摸着寵物一樣:“你這樣我以後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出去?”
何書蔓乖乖伏在他的懷裡,一聲不吭。
寂靜的房間裡,靜靜相擁的男女,那畫面美得如畫一般。
結婚三年來,她從未和他這樣親密過。
也許這樣的形容不太恰當,應該說——
結婚三年來,她和他儘管夜夜同牀共枕,哪怕是纏.綿不休,心與心卻隔了天涯那麼遠。
這一刻,卻好像兩顆心在一點一點地靠近,毫無縫隙的親密。
何書蔓心裡柔軟得一塌糊塗,原本只是依偎在他的懷裡,不知什麼時候,雙手竟然不知不覺地環住了他的腰,已然將他輕輕地抱住。
她自己意識到這一點就覺得不好意思了,可偷偷擡頭瞄了某人一眼,他似乎沒發現,於是她也假裝不知道,繼續抱着,安心地靠着。
江遲聿起先也沒察覺,直到低下頭去看她的時候才發現她的臉竟然是發紅的,那嬌羞的模樣令人看了心都要化了。
“蔓蔓......”他低聲一遍遍地喚她的名字,像是着了魔一般。
可何書蔓整個人都酥軟了,不是第一次從別人的嘴裡聽到自己的名字,可這是第一次,能有一個人,把自己的名字叫得如此溫柔婉轉,蕩氣迴腸。
就好似他將你的名字纏在心上,繞在舌尖,每念一遍,你的心就更軟一分。
夜幕不過纔剛剛降臨,可自己卻好似已經徹底迷醉了。
是夜色太美,還是自己太容易淪陷?
江遲聿,你真的是我宿命中的那個人嗎?你真的會是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爸爸嗎?我堵上我整顆心,最後是不是可以滿載而歸?
答案何書蔓不知道,可是這場豪賭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緩緩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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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華年其實在莊岑第一次對何書蔓下手的時候就知道了,但是他不出面解決就是爲了讓江遲聿有危機感,也想試探一下江遲聿的反應。
不過現在看來,這小子似乎已經對何書蔓動心了。
福伯見他笑呵呵的,也不由得心情好起來,只是這份愉悅的心情之中,還是夾雜着一份擔憂,“老爺,您看少爺放走了莊小姐,真的沒事嗎?”
“能有什麼事?”江華年對莊岑簡直不屑一顧,“你以爲她還有第三次的機會靠近我孫子?”
福伯沒搭話,但是眼裡的擔憂一點也沒有少。
過了會兒,江華年突然從躺椅上站了起來,說道:“在家也無聊,去那邊看看蔓蔓吧。”
福伯一驚,脫口而出道:“老爺,少奶奶雖然回家休養了,但是她現在還不能受刺激,我們去......合適嗎?”
江華年往門口走的
步子一頓,轉回去狠狠地瞪了福伯一眼,慍怒道:“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我去看看我未出世的孫子,難道犯法嗎?”
福伯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也知道他的脾氣,所以接下來也沒多說什麼,只好去開了車出來,送他去何書蔓和江遲聿的家裡。
梅姨一看他倆到來,驚訝不已,“老爺、福伯你們怎麼來了?”
“蔓蔓呢?”江華年問。
“太......少奶奶在樓上睡覺呢,吐得太厲害了,剛剛好不容易吃了點東西睡下。”
其實梅姨已經習慣了叫何書蔓太太,但是江華年這邊家規嚴,一定要讓下人叫少奶奶,所以纔在一開始的時候說話卡了一下。
江華年聞言似是有些懊惱,走進去在沙發上坐下來,沉沉地問:“那她大概睡多久會醒過來?”
“這個啊......”梅姨一邊回答一邊朝着牆上看了一眼時鐘,粗略估算了一下時間,說道:“應該要兩三個小時吧,剛好現在是午睡時間,這個點沒那麼快醒。”
本來就有些懊惱了,現在一聽自己要等兩三個小時,江華年愈發懊惱不已。
梅姨見他臉色不善,連忙說:“我上去看看,要是太太醒了我就和她說老爺你們來了。”
說罷,梅姨匆匆上樓去了。在樓梯口,正好遇見陳芸要下樓,梅姨拉住她的手問道:“你是要下去嗎?老爺在下面。”
陳芸一愣,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她思襯了幾秒,然後說:“那我下去招呼一下,你去看看蔓蔓,她這幾天睡相不太好。”
梅姨點頭,可心裡卻升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總覺得剛剛陳芸眼裡的那一絲異樣,似乎和‘恨’這種情緒有關。
樓下的江華年聽到腳步聲,還以爲是梅姨下來了,想着何書蔓可能是醒着,正要起身,樓梯上傳來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江老爺——”
江華年起身的動作一頓,迅速扭頭看,發現來人是陳芸之後,他便坐着不動了,臉上似笑非笑:“親家母,你也在這裡啊。”
陳芸默默在心底冷笑,她就不相信江華年是現在看到自己了才知道自己這些天住在這裡,想必他對這棟房子裡發生的事情是瞭如指掌吧?
她走過去,在江華年的對面坐了下來,看了看他面前,立刻驚呼道:“哎呀!梅姨是太急了嗎?都忘了給你倒茶,那我去給你倒吧!”
“不用了——”江華年懶得和她演戲,直截了當地問:“趁現在沒人,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陳芸擡眸看了看他,臉上並無多少表情,“三年前的事蔓蔓應該是知道了一些,但是她現在還不完全確定,不過我瞭解我女兒,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把所有事情都查出來的。”
“查出來你也逃不掉。”江華年冷笑,潛意識裡已經認爲她是要用這件事來威脅自己。
可陳芸卻說:“我知道我逃不掉,所以我希望,如果她真的查出來了,到時候你能幫忙隱瞞我的那一部分,我不希望她恨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