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之下,一對男女走向一座燈火輝煌的漠北邊境之城,少年小心翼翼的揹着身上的少女,眼中滿是哀傷,那顆靈丹雖然能夠將方魚的生機給吊住,但是那不斷在體內遊走的真元,無時無刻不再侵蝕着方魚的身體,至於她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弱了。
方魚撇了一眼在夜色中格外醒目的城池,虛弱的說道:“蘇離,我們到了嗎?”
感覺到話語中那股虛弱之感,蘇離點頭說道:“我們到了,想來師兄也該到了。”
離開隊伍之後,蘇離便已經通過最快的方式,通知了書院,大師兄得知消息之後,已經在急速趕來的路上,算算腳程,應該就是在這座風來城內相見了。
“我們就不入城了,在門口等師兄吧。”蘇離轉過腦袋,輕聲的對着身後的方魚詢問道。
“好,聽你的,我睡一下。”方魚甜甜一笑,趴在了蘇離的背上,也不知道爲什麼,碎海之後,她就特別嗜睡了,而且對她而言,蘇離身上的味道真的很好聞啊,問着問着就困了。
只有蘇離知道方魚的傷到底有多重,那一劍的不僅僅碎裂了氣海,而且將體內所有的真元一次性爆炸而出,然而,那道劍光卻被直接壓了回來,魚龍碎裂,化作一片片的魚鱗,而後沒入了方魚的體內,此刻這些碎裂的真元便是導致方魚越來越虛弱的原因。
面對這樣的局面,他根本沒有任何的辦法,他不怪任何人,他只是怪自己,怪自己的無能,怪自己的軟弱。
“師兄,你再快一點啊!”蘇離望着頭頂之上的天空,有些疼苦的喃喃道。
似乎是爲了迴應蘇離的呼喚,遠處的天空之上出現了一條白色的光線,速度極快,就如同流星一般劃破長空,很快的便來到了蘇離的眼前。
看着出現在眼前的大師兄,蘇離急忙上前幾步,將背上的方魚給輕輕的放了下來,而後低聲說道:“師兄,幫幫我。”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蘇離身上的那種無奈與疼苦,聶平安輕輕的搭在了方魚的脈搏之上,一道溫暖如玉的真元緩緩的流入了方魚的體內,查看着她的身體。
檢查了一夥兒,大師兄的臉色變得凝重無比,語氣沉重的說道:“小師弟,可能會很麻煩,這丫頭,我必須帶回去了,而且這件事情是瞞不住的。”
“沒事的,有侯爺在,至少能夠保住她的命,剩下的就看師傅和師兄你們的了,大師兄你帶她回去吧,幫我求求師傅。”蘇離看着大師兄流露出哀求之色,他欠的已經夠多了,只要她能夠活下來。
“我們現在就走,耽誤不起時間。”大師兄將方魚抱在了懷中,一股柔和的真元將其覆蓋,保證方魚的安全。
“師兄我不和你回去了,西北歷練還未結束,我還是要回去的。”蘇離語氣變得冷漠起來,眼神之中充滿了冰冷的殺意。
知道小師弟心中想的事情,聶平安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看着蘇離想了想,輕輕的將一截翠竹交到了蘇離的手中,“你師姐就知道你不會回來,這竹子之上有三道劍意,一道是她的,一道是我的,還有一道是師傅的,也算是給你的保命之物,若是真到了不得已的時候,那就放開手腳吧,你始終是要知道,你是書院的小師弟,西北還真的沒有人有資格教訓你。”
感覺到大師兄的關心,讓蘇離的心情微微有些好轉,淡笑道:“大師兄,最後一句話,應該不是你說的吧。”
大師兄臉色微微一紅,有些尷尬的說道:“自然不是師兄我說的,是你師姐讓我告訴你的,果斷時間,你師姐也準備過來一趟,她還是有些不太放心你,若是真的想要做些什麼,等你師姐來也算有個幫手。”
“師兄,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
大師兄嘆息一聲,右腳輕輕一點,整個人再一次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遠處的天際。
轉過身,蘇離將目光落在了無妄城的方向,不過他的腳步卻走向了江陵郡的方向,“等着我,我會回來的。”
......
......
與漠北不同,江陵郡雖然居於西北,卻有着塞上江南的稱號,洛河走廊內一片繁華盛況,這一條路也算是整個大秦在西北的財富之路,通往大周的商隊便是從這裡出發,也算是兩國貿易的必經之路。
就算是在戰亂時期,這條被當地人稱爲絲綢之路的洛河走廊之上,依舊是商隊絡繹不絕,對於這裡的人們而言,這裡便是他們發家致富的道路。
同樣江陵郡一年的大部分的收入便是來自於這條走廊上的貿易,不僅僅是對外貿易,同樣也有着兩地之間在洛河走廊上的交易,可以說洛河走廊兩旁便是江陵人口最爲密集的地方,就連江陵郡城也在這條走廊的旁邊。
這一條貫穿了整個江陵郡的漫長走廊之上,此刻卻有着一名少年安靜的走在這片喧囂之地。
一名少年獨自一人走在這條走廊之上便足夠讓不少人注意了,有人的地方自然有紛爭,同樣的,再這樣流動性如此大的地方,律法有時候會顯得有些蒼白,這也是近些年來江陵郡在這裡安排了都護府的原因,爲的便是保護這裡的普通商賈。
蘇離來江陵也是有目的的,納蘭天池便是江陵郡的郡守,而且鹿家也在這江陵郡,他需要來這裡看個人,而後殺些人。
就在蘇離漫步走在道路之上時,身後跑來一名書生,身後揹着一個不大不小的書簍,就像是負笈遊學的士子一般。
書生實在是感覺有些鬱悶,本來看上去離自己不怎麼遠的前方少年,怎麼追着就這麼費勁呢?哎,要不是自己心好,還真的不願意跑這麼快啊!
似乎是聽見了身後的跑步聲,蘇離放慢了腳步,有些好奇的轉過頭來看着身後追來的書生,“有事?”
微微喘了一口氣,書生這才一把拉住蘇離的衣袖,看了看四周,而後小心的說道:“小弟弟,這天路上最近可不太平啊,聽說幾個江湖惡棍在這一帶結成團伙,專門打劫一些零散的商賈和老百姓,我看你就一個人,就好心提醒一下你。”
蘇離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書生,確定這真的就是一個懵懂剛剛離家的學子,很認真的點頭,然後哦了一聲。
哦完了之後,蘇離依舊撐着大黑傘,走在這大路之上,身後的那名書生似乎權衡了一方,看着那天人交戰的感覺,蘇離都爲他感覺有些累。
最終做出了一個決定,書生還是跟在了蘇離的身後,而後看似隨意的解釋了一句,“我還是和你一起走吧,到了必要的時候,還能幫幫你不是。”
說着搖了搖腰間那柄明顯是用來裝飾的長劍,估計這就是幾枚刀幣買來的,甚至連開鋒都沒有的長劍。
蘇離也不揭穿他,只是隨意的朝着前方走去,一路上兩人也沒有多餘的交流,不過沒過多久,前方的人羣變得密集起來了,看着那川流不息的場景,蘇離和身旁的書生都有些詫異。
有身披袈裟的行腳僧人健步如風,有着一襲道袍的老道士帶着身後的徒弟,還有這不少姿色不俗的少女跟在這批人羣后方,臉上那躍躍欲試的表情,似乎有什麼好事要發生一樣。
不過有一隊儀態格外飄逸的女子,顯得非常醒目,十數人左右。
尤其是其中一位嘴脣微薄的年輕女子最爲矚目,身後揹着一隻被錦繡鳳紋套包裹住的古琴,與周圍那些佩劍的女子不同,而且在配上她那嬌豔的姿態,更加令人矚目了。
當然人羣之中更多的還是那些成羣結隊闖蕩江湖的兒郎,鮮衣怒馬,腰間陪着長劍,而且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精良武器,這可不是書生身上的那件裝飾品,這些東西要價估計都是用黃金來算的。
也許是因爲白色格外的襯托氣質這種東西,大部分都是白馬白衣,估計恨不得連內褲都是白色的,當然也有寥寥數人,腰懸長劍,特立獨行。
隨便掃過眼前的這些人羣,蘇離不得不感慨一下人生,對於遊離於江湖底下的他而言,像今天這樣一次性看見如此多高不成低不就的半桶水修行者,還真是不容易。
這些人之中大部分也都算是修行者,雖然修爲那就真的有些不堪入目,最強的也不過是三境左右的修爲,不過這樣的修爲對於普通人而言就已經是很高很高的大山了,要知道大部分都不過是學過一些武術而已,對於修行那都是一竅不通的,不過也別小看這樣的人,面對剛剛破入修行者行列的一境修行者也是贏面更大的。
至於那些少數邁入二境的修行者,那可是一臉的高高在上,彷彿不讓人知道自己高人一等都對不起自己的修爲。
蘇離很身旁的書生再這樣的隊伍之後自然是不怎麼起眼,既無高大的駿馬,也沒有什麼神兵利器,就如同尋常的負笈遊學的學子一般。
道路上的這些人,都已經是在江湖底層打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油條’了,一個個早就學會了識人根底的技巧,即便是看見了蘇離兩人,也只是匆匆一瞥,很難有什麼後文了。
蘇離倒是沒覺得什麼,畢竟當初第一次走去江南的時候他也算是看過一些江湖底層的生活,要知道當初一名二境的修行者便能夠成爲一大鏢局的供奉,所以對於修行者在這些人之中的地位也算是有些瞭解。
這不,眼前不遠處那名長得就跟蛤蟆一樣的青年,若不是顯露了一手修爲,隨意的出手了一次,又怎麼會有現在身旁的那些鶯鶯燕燕。
蘇離安靜望着眼前的人羣,感慨良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