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上行,直達頂樓,兩人從電梯裡走出來。
宮小白的臉伏在身邊男人的胳膊上,笑得肚子都痛了。她看見趙昕那一刻的愕然呆愣,像個傻子一樣,似乎沒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宮爺,你醬紫對女生很沒有風度哦。”
她口氣裡的幸災樂禍不掩飾。
宮邪將她臉色打量了個仔細,脣角掀了掀,溢出一抹淡漠至極的笑,“恩,你的意思是,我要對別的女人紳士一點?像這樣?”
話音未落,他攬住她腰身的那隻手猛地收緊,將她拉近自己。
宮小白噎得喘不上氣,沒好氣翻了個白眼。
“你敢。”她眼尾挑起抹威脅的弧度,語氣堅定,“對覬覦你的女生,你就該像剛纔那樣沒風度!”
走到盡頭倒數第二間,宮邪從皮夾子裡掏出房卡,刷了下。
“嘀”一聲,推門進去。
宮小白像小尾巴一樣黏在他身後,放話,“說真的,你剛纔要是沒出口,我都準備跟她打一架了。”
宮邪將車鑰匙和她的包包一併扔在茶几上。明知道她在說玩笑話,他還是挑眉問道,“爲什麼?”
宮小白癱坐在牀上,倒了下去,將全身的重量都交給柔軟的牀,“還能爲什麼,她看你的時候,眼睛都直了,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她這話毫不誇張,回想起片刻前,趙昕盯着他看,眼睛跟掃描儀似的,將他從上到下,從下到來,來來回回地打量,每一處都不放過。
“恩。”
宮邪應了聲,在她身邊坐下,手肘撐在牀上,側躺下來。襯衫領口的扣子敞開了兩顆,露出白皙緊實的肌膚,喉結輕滾了下,說道,“她看我一眼,你就要將她打一頓,那你覺得,我怎麼處理那個姓孔的纔好?把他打成頂級殘廢怎麼樣?”
哦,憋了半天,還以爲他的怒氣消了,原來是有別的話在這裡等着她。
宮小白眼珠子一轉,趴在他身上,將人壓在身下。她垂眸看着他,“我都解釋了啊,沒什麼的,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跟你演示一遍。”
怎、怎麼演示?
宮小白一點點俯下身,隔着層單薄的襯衫,嘴脣輕貼在他肩膀,觸一下便離開,擡起頭,大而黑亮的桃花眼凝視他,“這樣子,你能感覺到?”
宮邪久不出聲。
宮小白瞥一眼被自己親過的那處,小臉瞬間爆紅,苦巴巴地抽了抽鼻子,“對不起,你帶換洗的衣服了嗎……”
“什麼?”沒明白這小東西的意思。
宮小白慢慢地,伸出一根指頭,蔥白一樣纖細的指頭戳了下他肩膀。
宮邪側頭看了一眼,沒看到她指的地方,他手繞到後面把襯衫往前面扯了點,便看見雪白的襯衫料子上赫然映着一個嫣紅的脣印。
是她剛纔親過的地方。
宮小白捂着嘴,彷彿犯人藏住自己的作案兇器,露出來的眼睛撲閃,“你要是沒帶,我們出去買吧,現在時間還早。”
她看了一眼手機,上面顯示時間八點半。
託他的福,按照正常情況,她到現在還在拍牀戲。
宮邪視線瞥過來,她更心虛了,翻身起來跪坐在牀上,像電影中那樣,行了個大禮,“奴婢該死,奴婢笨手笨腳,請皇上恕罪。”
宮邪:“……”
她擡起頭,“我出錢給你買?”
——
二十分鐘後,兩人簡單收拾一番,出門了。
宮邪在襯衫外面套了件西裝,倒也看不出什麼。明天去上班卻不能穿成這樣,他怕自己忘記,不小心脫下外套,被人看見襯衫上的脣印。
自從成爲大明星的老公,他的私生活也會受到關注,偷拍的人無處不在。就是因爲他老婆在娛樂圈,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手段強硬,對偷拍照片的小報說封殺就封殺。
兩人手牽手,像對平常的夫妻,在早春的晚上,沿着影視城外的街道散步。
帝京新建的影視城外商業街、小吃街、旅遊業都發展迅猛,早不是當初的蕭瑟冷清模樣。
入夜後,縱橫交錯的街道燈火璀璨,繁華熱鬧。
宮小白戴着淺米色的漁夫帽,向下彎曲的帽檐極好的遮住了大半張臉,墨鏡和口罩都省下了。
兩人目標明確,直奔男裝店。
想起上次給他買襯衫的糗事,宮小白這次誓要一雪前恥,讓他看看清楚,她這個妻子是合格的!
宮邪還未說話,就被橫過來的手擋住,她頗有義正言辭的範兒,向店長準確的報出宮邪穿的碼數。
臨了,還炫耀般瞅了身後男人一眼。
宮邪勾了勾脣,目光不自覺偏轉,側眸看向牆壁上的全身鏡,裡面映着她得瑟的小表情,他臉上頓時掛上了啼笑皆非的表情。
集團大佬再一次體會到吃軟飯的感受——挑選完襯衫,老婆利落地掏錢包刷卡,他全程站在她身後。
店長親自將襯衫裝進紙袋裡,交給宮小白,順便微笑着索要宮小白的簽名。
剛纔一直裝作不認識他們的樣子,宮小白以爲店長以及導購員們真沒認出來,原來,是想留到最後。
在影視城附近工作,平時總能見到大明星,所以店員的表現比一般人鎮定,但其實內心還是激動得不行。
宮小白大方地跟她們合影、簽名,還讓她們幫她和宮邪拍照,然後挽住老公的胳膊,像個貴婦般跟幾位揮了揮手,昂首挺胸走出大門。
宮邪:“……”
隨後,店員將大合影,以及夫妻倆人單獨的照片po到網上,濺起了一大波水花。
“詭異的畫風!怎麼感覺我殿下是大金主,宮爺是豢養的小白臉?【對不起,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同感覺。我殿下拎着卡,我殿下拎着購物袋,我殿下牽着男人,以上內容組合起來,貴婦小白臉沒錯了。哈哈哈,不好意思,我想笑一下,就一下!”
“殿下最威武,不接受反駁。\(^o^)/”
兩人對網上的事一無所知。
從男裝店出來後,宮小白就拉着宮邪去了小吃街。孔影帝的晚餐就是在這邊買的,路邊的小攤多得是沒被人挖掘出來的美味。
吃了幾份被劇組人員反覆安利卻一直沒機會嘗試的小吃,宮小白捂着額頭一個勁兒說罪惡,“怎麼辦,我明早就有一場戲,陪皇帝去御花園散心呢,萬一穿不下劇組準備的衣服就尷尬了!”她振振有詞,“今晚必須要運動!不如我們跑着回去吧。”
她提步就跑,手被人拉住。
“誒?”她回眸看他,眼睛裡映着街道兩邊的橘色燈光。
“回去再帶你做運動。”
宮小白:“……”是她以爲的那個意思嗎?
——
拍攝任務進行到一半,終於迎來了太后跟寧素最激烈的一場對手戲。寧素反水,被太后發現,兩人對質。
這場戲是其中一個重要轉折點。
恭喜我寧素妹子拜託太后棋子的身份……很悲催的是,她轉而成爲了皇帝的棋子。
長壽宮裡的擺設奢華至極,比之皇帝的寢宮都不輸。道具組用足了心思,請教歷史顧問之後,將該有的東西都搬過來擺放。那些奢華的道具能買就買,能借就借,一點不馬虎。
宮小白過來的時候,景蔓芝已經到了,坐在鋪着軟墊的椅子上,經紀人譚晶站在她身後,低聲跟她說着什麼。
然後,她就擡起頭,看向這邊。
宮小白適時露出友好的微笑,算是跟前輩打招呼,景蔓芝卻像是沒看到她,淡淡地收回視線,低頭將自己的裙襬理了理。
宮小白:“……”
故意讓她覺得自作多情嗎?
於蔓卿扭着纖腰跨過門檻,在景蔓芝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她剛在門口正好看見那一幕,揚聲說,“她那個人鼻孔朝天,你跟她打什麼招呼?”
她聲音沒掩飾,在場的人都聽到了,沒有一個人敢接話。
景蔓芝望了過來,嫌惡地蹙了蹙眉,沒將她放在眼裡。
宮小白悻悻地笑,也不說話。
好像,在其他人眼中,於影后也是鼻孔朝天……
在她看來,還是眼前這位更好相處一點。於蔓卿是真性情,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大家自然尊敬,不敢違逆。景蔓芝卻給人一種故做高高在上,閒雜人等別靠近的姿態。
於蔓卿來片場,是因爲拍完宮小白這場戲,下一場就是她的殺青戲。她要提前過來準備化妝、挽發。
她勾了勾手指,“過來。”
宮小白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這傻孩子,她還能叫別人嗎?於蔓卿點點頭。
宮小白邁着小步子,到她跟前。
於蔓卿揮揮手,讓身後幫她弄頭髮的造型師走開,腳尖踢了踢身邊的凳子,“坐。”
宮小白不明所以,還是乖乖照做,撈過小馬紮,雙腿分開跨坐上面。姿勢豪放,與戲中謹慎沉穩的寧素判若兩人。
“一會兒是你跟景蔓芝對質那場戲?”她摸了摸指甲上的蔻丹。
宮小白點頭。前面拍攝的時候,她跟景蔓芝演過對手戲,不過每次都是由太后身邊的管事嬤嬤代言,教育她如何勾引皇帝,如何幫她們做事。她跟飾演太后的景蔓芝之間其實很少有對詞。
這一次,是真正的激烈碰撞的對手戲。
於蔓卿勾着脣角,眼皮懶懶地掀起,“多年不演戲,她的演技早沒當初吹得那麼厲害。這一場是大戲,我倒要看她能表現出幾分水準。”以她的專業水平,能看出景蔓芝的不足輕而易舉。
宮小白沉默,不敢說話。
難道要跟着於影后一起吐糟景蔓芝嗎?她還沒那麼大的膽子。
於蔓卿冷笑,“她的習慣,一般拍這種戲,都想方設法的壓戲,你小心點,別被秒得渣都不剩。”
景蔓芝還有這種習慣?宮小白驚訝。
目前爲止,跟景蔓芝有對手戲的演員,不是於蔓卿這樣的超大咖,就是孔睿峰這樣的大咖。記得她之前有場跟趙昕的戲,聽說趙昕這個小新人ng了十幾次,景蔓芝直接發了火,恨不得讓她收拾包袱滾出劇組。
不過,那次宮小白不在片場,她是後來聽人說的。
打量着宮小白的神色,於蔓卿以爲自己的話嚇到她了,安慰她,“你也別太緊張。過來,我教你一招……”
正式拍攝是在半個小時後。殿內的無關人員被趕出去,但他們都想看被魯昭然誇了無數次的新人演員和老牌演員之間的火花碰撞。
感覺起來,精彩程度不亞於當初兩大影后的對壘。
他們被趕出去後,沒走遠,全部都擠在門口,探着腦袋往殿內看。
於蔓卿影后卻沒離開,坐在殿內鏡頭帶不到的地方,嘴角噙着興味盎然的笑。她真是想親眼看看景蔓芝被一個新人演員碾壓啊!
那感覺,想象一下就非常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