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曼在左相府過得還算平靜,儘管二小姐的變化讓整個左相府的上下主子和奴僕全部都感覺到驚奇,但她的身份擺在那兒,主要還是因爲她在衆人的眼裡突然變得兇悍,不必有什麼行爲,只需一個眼神就能讓人覺得涼颼颼的,便也讓他們不敢對她多加打探。
而更讓他們感覺到驚訝的是,二小姐出了那樣的事情,現在可以說是臭名昭著,全京城的人都在議論着唾罵着,卻不知爲何太后娘娘和皇上始終沒有任何的反應,對於二小姐和睿親王的那一場婚約,沒有任何想要變更的意思。
甚至,左相府內消息靈通的人都已經聽說老爺幾次上稟皇上和太后娘娘,沈家二小姐出了那等事情,皇上和太后娘娘不怪罪已經讓沈家感恩不已,卻萬萬也不敢再有任何的奢望,更不敢委屈辱沒了睿親王,請求取消了這一場婚約,卻似乎並沒有得到那兩位貴人的點頭。
聽說當時皇上還說了些什麼,不過具體的究竟是什麼,卻是除了當時在場的幾個人之外,無人知曉,但很顯然那些話在左相認爲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因爲他回左相府的時候似乎心情不好,臉色也稍微的有那麼一點點難看。
更甚至,朝中其他大臣們也有好大一部分聯名上書,認爲沈家二小姐德行敗壞,不將她懲處已是皇上和太后娘娘仁慈寬厚,又如何還能夠再讓她嫁給睿親王爲正妃?
然而面對此,皇上依然沒有如這大部分人的願,只說婚約乃是先帝所定,是否取消還得再從長計議。
衆臣不禁傻眼,都已經出了這等即便是將那沈思曼斬殺也不過分的事情,皇上竟還說要從長計議?這這這……
皇上這邊行不通,有大臣便轉移到了太后娘娘的身上,以爲太后娘娘最是疼愛睿親王,定不會願意看到那麼個失貞失德的女子當她的兒媳婦。可事實的結果依然讓大家失望了,更甚至有人從中嗅到了未知的氣息。
太后娘娘說,事關睿親王,此事也得聽聽他的意思。
這話無可厚非,雖有着多此一舉之嫌,但也多少說得通。可太后接下去的那句話卻讓人心悸了。
她說,此事在哀家看來,覺得頗爲蹊蹺,事實究竟如何也尚有待查證,衆卿不可如此着急的就下了定論。
這話又是什麼意思?太后娘娘她想說什麼,想表達什麼?
衆人再次失望而退,心情卻又不一樣。
他們其實又何嘗不覺得此事蹊蹺?可那畢竟是左相府內的事情,身爲家主的左相都沒有多說便認了這一樁醜事,他們去多管那閒事做什麼?況且,那家中有待嫁小姐的大臣們可都期盼着這婚約能真給解除了呢,這樣他們家的姑娘就也有了機會能入主睿親王府。
可太后娘娘竟忽然這麼說,那代表着什麼?
她想要徹查此事?
有必要嗎?就算最終真查出此事另有陰謀,可沈二小姐被捉姦在牀確是事實,清譽已毀,尋常人家都不願娶這麼個女子進門,更何況是皇家?而且如此以來,必然牽連沈家。
即便顧念駱帥,也沒必要因此而惹上沈家,這事又不是太后或者皇上甚至其他任何人的錯,即便駱帥追究也只會去找沈家。
誰也想不通這其中的究竟原因,就連沈仲文都想不明白,一直到他得到消息,說是駱帥聽聞外孫女出事,當即放下身邊的所有事情,正在火速趕往京城,他不禁悚然大驚,並忽然有點明白過來,皇上這莫非是在提醒他,欲要護他沈家?
對於那位執掌南菱三軍之一,鎮守東南沿海的老帥,即便是身爲南菱萬人之上的左相都不敢對他有任何輕視之心,儘管那老傢伙是他的老丈人,可駱夢雪已死,盧氏雖是其義女但在當年的那件事之後便被他所不喜,現在他唯一的外孫女出事,他只要到了京城就絕對會毫不留情的對沈仲文這個女婿下手,下狠手!
駱夫人早年生駱夢雪的時候難產,雖保住了性命但卻再不能生育,而駱鬆除夫人之外並沒有納妾,駱夢雪便是他唯一的女兒,駱夢雪一死,沈思曼這個外孫女就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後代親人,爲了這個唯一的外孫女,他絕對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所以他雖不喜歡沈思曼,但卻從不曾虧待了她,甚至三年前駱夢雪死後,他爲了留下她不被駱家的人帶走,曾對駱帥有諸多許諾,當時駱帥和老夫人見她也不想遠離,又擔心她自小生活在京城去了沿海會不習慣,還考慮到與睿親王的婚約,這才讓她留在了沈家。
沈思曼倒是一點不知道這些事情,也不知道因爲她,朝中有了動向,左相府有了陰影,幾千裡之外還有人正在火速趕往京城。
她則正忙着賺錢。
奶孃告訴她,母親死後,她的嫁妝並沒有入沈家庫房,而是全都歸在了她沈思曼的名下。她看着那豐厚到驚人的財富,心不禁開始騷動,然後又覺得任由這些財富堆放在小庫房裡生灰塵簡直是暴殄天物,不如拿一部分出來生更多的錢。
她前世是聞名世界的黑道女王,專幹走私毒品軍火這種勾當,清冷涼漠的心只會在看到錢的時候有那麼一點騷動。而在走私之外,她還在世界各地經營着大量的各類正當生意,所以現在讓她看着這麼一堆財富就放在眼前,卻只是長年累月的積累灰塵而已,實在不是一件痛快的事情。
經過仔細觀察後,她決定首先開一家珠寶……哦不,是首飾店,這時代的女子,哪個身上沒有幾樣金銀珠玉的首飾?尤其是在京城這個繁華之地,更是各家女子爭奇鬥豔,然而這個時代的首飾鋪子在她眼裡卻實在太不懂得營銷,只是將那首飾那麼隨意的放着供人選擇,沒有包裝沒有燈光,使得那些首飾看上去也不那麼光彩迷離。
她有錢,便直接盤下了京城主街道上最繁華地段的一家商鋪,然後關門,按照她自己的風格開始仔細裝修了起來。
白木打造的櫃檯,銀子延展成光亮薄片豎起安放在側邊,雪色絲綢鋪面,頓時那裡面的一切都看上去無比光亮了起來,將首飾放入其中,也忽然光彩迷離了起來。
當然,這些事情並不是短短几天就能做好的,她也不急,趁着這裝修的時間又盤下了一家客棧,按着她的想法也是重新改裝。
時間在她的忙碌中度過,她甚至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去左相府,以至於她竟不知道左相府正在因她而上演着一出好戲。
左相府那位今年纔剛十四歲的五小姐沈思倩,忽然被婆子們抓起扭着到了左相大人的面前,一把摁倒跪地。
“啪”一聲,是沈仲文將手中茶盞摔碎在她面前地上的聲音,滾燙的茶水四濺落到了她的身上,燙得她不由驚呼一聲,擡頭茫然的看向父親,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竟突然被扭送到了這裡還遭受如此待遇。
她看到父親面色沉凝,冷冷的盯着她喝道:“混賬東西!誰給你的膽子竟敢謀害你二姐?簡直是不知死活!”
她霍然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也不敢置信。
什麼?謀害二姐?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