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酒歌又何嘗不知道這是她唯一一次機會。
只是這件事情她也不能怪阿夙,畢竟阿夙已經竭盡全力幫她了,至於消息是怎麼走漏出去的,到了端理面前自然就清楚了。
三個黑袍鬼差很強大,喬酒歌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掙脫他們逃走,乾脆也就沒有反抗,任憑那些黑袍鬼差又把她帶回了青瓦。
已經是深夜了,進入隆冬後,整個青瓦都很安靜,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天空沒有飛鳥,地面沒有昆蟲,這個地方就像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奇妙國度,安靜地似乎能聽到雪花落地的聲音。
但是端理從來都不喜歡安靜的氛圍。
他喜歡熱鬧,喜歡熱情洋溢的人,喜歡喜劇,喜歡陽光,這樣的人看上去應該是滿腔正氣的正派人士,可誰也不曾想到,這個年僅二十多歲的男人卻隻手遮天,黑暗到極致的存在。
他視人命爲草芥,他把先知的預言當成一場遊戲,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他喜歡所有溫暖的東西,這僅僅是因爲他是冷血動物,骨子裡全是殘忍而決絕的秉性,尋找溫暖是他的本能。
圓月當空,當那些鬼差把喬酒歌和阿夙押送進屋的時候,已經快被凍僵的喬酒歌總算是活過來了。
端理的屋子很暖和,他似乎從來都不需要睡覺,角落裡的老式留聲機裡放着輕快的調子,端理坐在牀邊,嘴裡甚至還在附和着留聲機裡的歌聲,整個人看上去充滿活力,不知疲倦。
那些鬼差在把她和阿夙帶到後,端理朝着他們拋出了兩個金色的光暈作爲獎勵,他們離開地很快,轉眼就消散在了原地。
大門被重重地關上,端理沒有回頭,依舊是背對着他們,抓着竹籤仔仔細細地爲一口剛剛風乾的瓷甕修邊。
他修得很自信,每一個微小的瑕疵都沒放過,看上去還要很久才能搭理他們的樣子。
喬酒歌乾脆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不僅如此,還腆着臉讓阿夙也坐着。
阿夙顯然沒有坐下的心情,他了解端理,他知道,他表現地越開心,也就意味着着自己惹的麻煩越大,受到的懲罰越重,他怕他,怕得臉頰都開始發白了。
不一會兒,寶秋端了杯熱茶推門進來,看見被抓回來的喬酒歌和阿夙,幸災樂禍地笑了笑,隨即討好似的把手中的熱茶端給端理。
可沒想到端理專注地也壓根沒有理會她的意思,任憑她端着茶杯的雙手舉在半空中懸停了好久,臉色也開始由幸災樂禍變得尷尬起來。
喬酒歌看見寶秋獻媚吃癟的樣子,一時沒忍住,笑了起來。
寶秋放下茶杯,臉色顯得很難看,隨即惡狠狠地瞪了喬酒歌一眼。
喬酒歌捧着肚子笑得更加起勁了,“我還以爲是誰家的小妾進來了,仔細一看,原來是你啊,寶秋啊寶秋,你還真把往別人牀上爬當成一份事業來做呢……”
“你找死!”寶秋顯然是被喬酒歌惹怒了,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朝她衝了過來,剛剛擡起的手卻被阿夙攔了下來。
阿夙死死地掐着寶秋的手腕不放手,寶秋咬着牙掙扎了一會兒,忽然罵道:“你還有閒工夫管閒事,你還是先管管你自己吧!你以爲想要把她偷偷送出去是一件容易事嗎?”
一旁的喬酒歌瞪大雙眼,“你知道?那就是你告密的咯?”
“那又怎麼樣!”寶秋有些不屑翻了個白眼,一雙眼睛還沒來得及翻回來,阿夙一出力,又她把按在了地上。
濃重的煞氣頓時在屋子裡瀰漫開來。“你就這麼喜歡死在我手裡?那我就成全你!”
阿夙咬牙切齒地把寶秋丟到了地上,擡腳又朝着她的腦袋踩下去。
“夠了!”一直沉默的端理忽然飛了把竹刀過來,順利地讓阿夙停住了腳。
倖免於難的寶秋像是個歇斯底里的瘋子,頭髮凌亂,連滾帶爬地回到了端理的身邊,原本一朵嬌豔欲滴的紅花愣是被阿夙摧折成這副殘花敗柳的模樣。
喬酒歌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暗自感嘆着阿夙的不解風情。
“阿夙,你先下去。”端理的這個命令倒是讓寶秋覺得不可置信了起來。
她努力地站在端理的身邊來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可是他背叛你!你真的不準備懲罰他麼?”
“阿夙十歲的時候就開始跟着我了,我給他三次背叛我的機會。”端理說着又把視線轉移到了阿夙的身上,“你背叛了我兩次,再有第三次,我會收回我給你的那條命,下去吧,以後不准你再見她。”
阿夙對端理存着一種天生的敬畏,端理讓他以後都不準再見喬酒歌了,他雖然心有不甘,卻依舊不敢說一個不字。
他有些傷感地看了喬酒歌一眼,最終還是無聲地離開了。
而端理對阿夙的處置,對於寶秋來說,簡直是一個晴天霹靂,她想要的並不是這樣的結果,她要他們都去死!
她憤怒地喘息着,阿夙算是平安無事了,現在她只能希望喬酒歌的下場會慘一些。
喬酒歌安安靜靜地坐着,看似冷靜到了極點,掌心緊緊捏着五雷咒。
她知道端理正在一步步向她走來,她也知道自己不是端理的對手,但是沒辦法了,她想搏一搏。
她看似完全不在意端理的位置,可卻依舊小心翼翼地用眼角餘光計算着他們之間的距離。
就是現在!
喬酒歌一躍而起,攤開手心。
“萬神朝禮,役使雷霆!”
“轟!”
一發五雷咒凌空落下,準確地朝着端理所在的位置砸下。
屋子裡頓時焦煙瀰漫,她緊張地盯着那團黑煙升起的地方,希望自己的五雷咒對端理哪怕又一點點的效果。
可那團黑煙散去後,端理卻毫髮無損地瞬移到了喬酒歌面前,剛纔五雷咒落下的時候,他甚至有空先瞬移回去檢查自己自己剛剛修好的瓷甕是不是被五雷咒震壞了。
端理扯出一個燦爛到不得了的微笑,眨眼之間來到了她面前。
喬酒歌瑟縮着向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