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過眼雲煙,隨風飄散。
時至今日突然想起來的時候,卻又彷彿就是昨天發生的事,每一樁每一件都歷歷在目,就連當時那種心痛的感覺,也是如此清晰的糾纏折磨。
命運的輪盤就是這樣,兜兜轉轉,讓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暖暖,或許這就是你想看到的結果吧!
最後評審團根據秦修文的認罪表現,經過討論之後決定,對他判處死緩。
“爸!”
看到秦修文被警察帶走的時候,秦蘇澈終於忍不住跑了過去,他隔着一米多高的鐵欄,伸着手叫他,“爸,你別走!”
聽到兒子的聲音,秦修文心頭狠狠一顫,腳步也隨之停了下來。
他不敢回頭,因爲心有愧疚,因爲被當衆拆穿了謊言,因爲被兒子看到自己最狼狽的一幕。
可是他必須回頭,因爲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兒子。
警察也不是不講人情,他們留出時間給這對父子道別。
秦修文轉過身,看着幾步之外的兒子,心裡頭有千言萬語想對他說,最後卻只化作一句叮囑。
“小澈,爸爸媽媽以後不在你身邊,你不可以再這麼任性了,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從小到大,秦修文從來沒有這樣跟兒子說過話,這樣溫柔的,就好像一個普通的父親一樣關心兒子。
他的話讓秦蘇澈情緒變得更激動了,這一刻少年才終於反應過來,他以後可能真的要失去這個親人了。
“爸,爸!”
秦蘇澈趴着欄杆想要翻過去,被人攔腰抱下來的時候,他死命的抱着欄杆不撒手。
“爸,對不起,我以前不該故意跟你作對,也不該惹你生氣,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懵懂的少年哭喊着,讓很多還沒有離去的人爲之動容。
此時此刻,最受影響的當屬秦修文,看着兒子嚎啕大哭,他有些難過更多的是心疼,戴着手銬的手想伸過去摸摸兒子,卻被旁邊的警察制止了。
“時間差不多了,跟我們走!”
要被警察帶走的時候,秦修文向他們乞求道:“求求你們,再讓我跟我兒子說幾句話,我就站在這裡說。”
警察相視一眼,可能是看在他今天認罪態度良好,沒有耽誤大家時間的份兒上,也就給了他這個機會。
“謝謝,謝謝警官。”
秦修文謝過警察之後,轉身看着兒子,然後目光緩緩移動着,落在他身後那個人身上,“或許你應該叫我一聲姑父。”
秦修文說完不等對方回答,卻是先自嘲一笑,“沫沫她不肯見我?也對,是我害死了她最愛的爺爺和姑姑,還害的她流落在外那麼多年,她永遠都不會原諒我。”
他說了這麼多,蕭楠夜卻還是面無表情,冷冷的目光在他身上繞了一圈,不帶一絲溫度。
他的表現讓秦修文覺得難堪,可事到如今,他都已經落到如今的下場,難不難堪的又有什麼要緊?
想到當初那個蘇家的小公主,被他一手推
上了絕路,秦修文苦笑着搖搖頭。
“麻煩你幫我轉告她,就說是我對不起她爺爺和暖暖,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她能接受我的道歉。”
“不需要!”
蕭楠夜嘴脣動了動,古井無波的眼睛看着秦修文,“她不會知道這些事,所以你的道歉,就留着等到地下去跟爺爺和姑姑說。”
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後,秦修文猛地睜大了眼睛,“你不希望她知道這些事?”
看到蕭楠夜默認的態度,秦修文完全不敢相信,“這怎麼可能?她是這件事的受害人,你就算是她的丈夫也不可能瞞着她,更不可能代替她……”
旁邊的警察是知情者,此時突然插嘴道:“蕭太太身體不適,已經授權蕭先生全權處理此事。”
聽完警察的話,秦修文看着蕭楠夜冷硬的臉,久久無語。
有時候他真的搞不明白這個男人,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不過看到他爲蘇沫做的這一切,秦修文該替蘇暖暖感到安心,至少身邊有這樣一個男人,她會過的很好,可是秦蘇澈……
秦修文擔心的看着還在哭的兒子,沉重的目光閃了閃,在看向蕭楠夜的時候,帶着一絲乞求。
他說:“蕭總,我知道我自己做錯了很多事,可小澈是無辜的,你能不能,幫我照顧他?”
似乎是怕蕭楠夜拒絕,秦修文慌忙補充道:“不需要很久,只要等到他成年就好,蕭總,就算我求你。”
“如果你不肯答應我,那就替我轉告沫沫,蘇澈是她弟弟,就算是讓他改回去姓蘇,蕭總……”
蕭楠夜還是沒有說話,始終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冷冷的看着秦修文帶着擔心和不安離開。
“爸--爸--”
看到秦修文被帶走,秦蘇澈失控的大喊着,手腳並用的又爬上了鐵欄,結果被阿凱一隻手拎着離開了法院。
法院大樓外面的臺階上,蕭楠夜看着蹲在地上不肯離開的少年,眉頭微蹙。
今天之所以會帶他來這裡,不是爲了證明自己有多冷血,而是爲了要讓他知道,秦修文那是罪有應得。
因爲蘇沫一直拿這個少年當家人一樣看待,所以蕭楠夜不希望將來有一天,他因爲秦修文的事誤會她記恨她。
“今天的事不要告訴沫沫。”蕭楠夜站在旁邊,冷冷的提醒他,“如果讓我知道你多嘴,我就把你丟到礦上去挖煤。”
這已經不是提醒了,這是警告!
看到秦蘇澈溼漉漉的眼睛瞪着自己,蕭楠夜毫不在意,語速平緩的把剩下的話說完,“我讓人送你回去收拾行李,明天一早飛澳洲,那邊的學校已經安排好了。”
“我不要去澳洲,我哪裡都不去!”
聽到蕭楠夜要送他走,秦蘇澈一下子站了起來,硬着脖子看着他說:“姓蕭的,你別以爲你跟我姐姐結婚了我就怕你,姐姐是不會同意送我走的。”
蘇沫當然不會同意讓他走,而且因爲對害他失去父母的愧疚,她一定會加倍補償他,只可惜蕭楠夜不會讓這一切發生。
他怎麼可能留着這小子在身邊,無時無刻的提醒她過去發生的事,然後看着她陷在過去的傷痛裡難過?
必須把他送走,而且要在蘇沫反應過來之前。
“澳洲你必須去。”對付秦蘇澈這樣的毛頭小子,蕭大少只需要動一動頭髮絲。
他高冷的目光,在少年纖細的身體上掃過,“我們做一個約定。”
爲了能早點回去陪老婆,蕭楠夜決定用最簡單的方式解決,這一刻,他把秦蘇澈當成一個男人對待,鄭重的向他提出約定。
他說:“我知道你心裡很不服氣,這樣,我給你十年的時間,如果十年後,你有本事脫離我的掌控,到時候你想回來或者隨便想去哪裡都可以。”
“十年?”秦蘇澈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要讓我在那個鬼地方待十年?你以爲我是白癡嗎?”
只要告訴姐姐這件事,蕭楠夜就沒辦法送他走,別以爲他年紀小就好騙。
看着少年臉上有些遲疑的表情,還有眼底那一絲來不及掩藏的小聰明,蕭楠夜冷‘哼’一聲,沉着聲提醒他,“現在的你,沒有選擇。”
他的意思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至於蘇沫,她根本就不可能會知道這件事,或者等她知道的時候,他已經被送到澳洲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
蕭楠夜打的好主意!
秦蘇澈憤怒的瞪着他低吼道:“你是故意的,你瞞着姐姐要把我送走,你就不怕她知道了會生氣嗎?”
對於這一點,蕭楠夜非常有自信,略帶鄙視的目光看着秦蘇澈,“她永遠都不會知道。”
“蕭楠夜你這個法西斯!大魔王!”
少年像個被困住的小獸一樣,拼命的掙扎拼命的想逃離,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麼逃,都逃不出人家的五指山。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憤怒的少年低吼着,用以表明自己的決心,“我不去澳洲,也不離開這裡,我有手有腳可以照顧自己,用不着你管!”
看着少年一副怒不可制,卻又無計可施的樣子,蕭楠夜嘴角彎起孤冷的弧度,“看來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蕭大少一個指響,身後的人立即走上前,把瘦的一把骨頭的少年拎了起來,直接掃到車後座。
“帶他回去收拾,找幾個人看着他,明天直接押上飛機。”
“蕭楠夜,你放我出去,我要告訴姐姐,我要見姐姐!”
“等你去學校報到之後,我會考慮讓你們通電話。”蕭大少完全一副施捨的語氣,氣的秦蘇澈猛拍窗戶。
蕭楠夜抿起的嘴脣上,線條冷硬,他看着慢慢升起的玻璃後面,少年憤怒的目光,眼底閃過一抹鄙視。
不服氣是嗎?
那就儘快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只有變得強大了,纔不會被人捏在掌心。
十年,這個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夠讓蘇沫忘記這一切,也足夠讓少年從青澀中成長,脫變。
想回來?
那就加倍努力吧!少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