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學會做菜了呢?
季枝枝喝酒的動作微微一頓,饒有興致的道:“是我喝醉了,還是南公子你的確在跟我妥協?”
不應該啊,那麼傲嬌的一個男人,怎麼可能說妥協就妥協。
男人俊臉越靠越近,嗓音徐徐啞啞,說不出的低沉蠱惑:“如果我的確在跟你妥協呢?”
頭頂上方一片小小的陰影壓了下來,年輕男人那張無限放大卻依舊找不到任何瑕疵的俊臉近到幾乎貼上她的鼻尖醢。
宇宙一樣璀璨生輝的瞳孔中倒影出她的模樣。
季枝枝晃了晃酒杯,脣角扯出一抹譏誚的弧度:“我先喝口酒壓壓驚。”
一喝,一瓶啤酒就又見了底緹。
彷彿對她而言,喝光一瓶啤酒跟吃掉一口果凍一樣輕而易舉。
單手再度將酒瓶捏碎,手腕微擡,酒瓶在半空中滑過一道優美的弧度,準確無誤的落在了垃圾桶內。
南莫商居然全程就那麼耐心的等着。
季枝枝低頭拍了拍小手,片刻後,才道:“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男人修長的指撥弄着她半乾的髮絲,嗅着上面若有似無的香氣,喉間溢出很深的一個輕哼:“嗯?”
“把你手機給我。”
“……嗯?”
“手機!”
“……”
他盯着她,似笑非笑的模樣:“怎麼?還沒開始戀愛,就開始查我手機了?”
“你知不知道你廢話很多?”
“……”
男人半是無奈的勾了勾她的小下巴,起身把手機拿了過來遞給她:“記着,你可是第一個被我允許查看我手機信息的女人。”
頓了頓,又補充:“順便說一句,那些對話只使出了我三成功力,撩你,我可以更熱情一點的。”
季枝枝由着他在自己耳邊膩歪,手指飛速的在屏幕上動了幾下,一張放大的男人的照片隨即出現在眼前:“認識他麼?”
美國隊長克里斯埃文斯,天使面孔魔鬼身材,一身肌肉橫掃無數女人芳心。
南莫商沒說話,挑高了眉梢等着她的下文。
季枝枝把手機丟進沙發裡,又給自己開了一罐啤酒,雙腿伸直搭着茶几,漫不經心的道:“這是我下個男朋友。”
“……”
南莫商擡手摸了摸她光潔的小額頭,低笑一聲:“醉了?”
她排掉他的大手,一本正經的模樣:“我垂涎他很久了。”
“哦?”
男人來了興致,由上而下透過她敞開的浴袍領口欣賞着她豐盈的微微起伏:“說說看,你打算怎麼把他變成你男朋友?”
“嗯~~~~”
她搖搖頭,一本正經的豎起一根食指晃了晃:“秘密,不可說啊不可說……”
秘密啊,秘密。
她悵然若失的嘆了口氣,一瓶只喝了一半的啤酒在指間微微晃動,‘咚’的一聲落到了地上。
她起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晚安,晚安……”
說完,晃晃悠悠的走到牀邊,直接橫着撲了上去,然後一動不動了。
南莫商卻還保持着原本的姿勢坐在沙發扶手上。
晚安,晚安。
那聲音是他從未聽過的荒涼空洞,彷彿只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機器說出來的一樣。
胸口的那根緊繃的弦,在某一瞬間,被輕輕撩撥了下,發出‘當’的一聲脆響。
……
妖妖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季枝枝正在廚房裡烤披薩。
從小嬌慣壞了,這才發現自己衣服不會洗、被子不會疊、也不會做吃的東西……
彎腰查看的時候,身後被一雙小手抱住,季妖妖甜膩的聲音響起:“做什麼好吃的了?這麼香。”
那麼自然又隨意的口吻,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季枝枝站直身子,一轉頭,就看到了身後俏麗生姿的季妖妖,和站在廚房門口目光深深的看着自己的季子川。
兩個月不見,清瘦了好多。
好在妖妖被他養的白白胖胖了。
她扯扯脣角,屈指敲了敲烤箱:“烤披薩,這就好了,要不要嘗一嘗?”
“好呀,我最喜歡吃披薩了。”
季妖妖雙手一拍,很高興的樣子:“我去洗個手!”
“嗯。”
她點頭,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跑出去,視線稍稍停頓片刻,這纔看向季子川:“你要不要也嘗一嘗?”
男人沒說話,因爲清瘦輪廓越發顯得深邃迷人了一些,視線就那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季枝枝等了幾秒鐘沒等到他的回答,眨眨眼:“怎麼了?”
話音剛落,季妖妖就跑了回來,手裡還拿着一條毛巾擦着:“好了好了,可以吃了嗎?”
季枝枝收回視線,戴上了手套,打開烤箱將披薩拿了出來。
……
味道有些糟糕,季妖妖吃了兩口就不吃了,要廚師又給她另做了一份煎牛排。
季枝枝也覺得味道不大好,把咬了幾口的披薩放到一邊,重新翻看着料理書,仔仔細細的研究到底是哪一步驟出現了錯誤。
唯有季子川,沉默的,一塊接一塊的吃着。
妖妖的臉色漸漸的變得不大好了。
季枝枝在男人第四次伸手去拿僅剩的一塊披薩的時候,擡手把盤子端了起來:“別吃了,這東西吃多了不好,下次等我練好了手藝再請你們吃。”
說完直接端着披薩進了廚房,將披薩倒進了垃圾桶裡。
……
晚上洗完澡出來,季妖妖沒有像以前那樣趴在牀上看漫畫書,而是正襟危坐的坐在沙發上:“姐,我們聊聊吧。”
這麼多年來,她叫她姐的次數加起來不到三次。
季枝枝斂眉,放慢了動作擦拭着頭髮,在沙發邊坐了下來:“談什麼?”
“姐,我知道以前我很任性,總是欺負你,總是給你氣受。”
女孩兒眨着一雙純真爛漫的大眼睛無限真誠的看着她:“但我保證以後不會了,我不跟你搶任何東西了,也不惹你生氣了,以後什麼都依着你,好不好?”
季枝枝垂眸,沒什麼情緒的樣子。
季妖妖等了會兒沒等到她出聲,伸出舌尖舔了舔有些乾燥的脣瓣,這才繼續道:“但是子川哥哥,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他!我從來沒想過把他讓給任何一個女人,我真的離不開他,你體諒體諒我好不好?”
你體諒體諒我好不好?
她體諒了她,又有誰來體諒體諒她?
季枝枝垂首擺弄溼漉漉的髮絲,半晌,才淡聲開口:“季子川的意思呢?”
季妖妖一愣:“……嗯?”
“我想知道他的意思。”
季妖妖咬脣,半晌,才道:“他……他這兩個月都陪在我身邊,態度不是很清楚了吧?”
也對,他這兩個月都寸步不離的守着她,態度不是很清楚了嗎?
季枝枝闔眸,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深深呼出一口氣:“嗯,知道了。”
“姐……”
“我困了,要睡了。”
季枝枝走到牀邊,靜默片刻,又忽然折返到了門口,將門從裡面反鎖了,這才又回到牀邊,頭髮也不吹了,就那麼直接躺下睡了。
……
凌晨兩點。
門把手微微轉動,卻意外的沒有打開門。
幽暗的走廊處,男人筆挺料峭的身子明顯的僵硬了下。
就那麼沉默的,筆直的站在那裡近半個小時,安靜的空間裡這才響起低低的一聲嘆息。
他踱步到窗前,擡手打開了窗子,抽了根菸,點燃。
隆冬季節,有紛紛揚揚的細碎雪花落下來,被銀色的月光照亮,偌大的季宅,出奇的清冷空曠。
煙抽了一根又一根,直到東方泛出微微的魚肚白,那邊才傳來門輕輕被打開的聲音。
季枝枝穿着一雙長至膝蓋的黑色靴子,上身是一件黑色的薄毛衣外披紅色外套,只露出膝蓋以上處一小部分的腿,白皙而修長。
她大概沒料到他會一直在外面,明顯的愣了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原本的表情:“早。”
沒有問他是一夜未眠還是隻是早起了,簡簡單單的一個‘早’字,乾淨利落到不帶一絲情緒。
季子川凝眉,盯着她轉身離開的身影,心裡忽然空蕩的像是一片被火焚燒殆盡後的平原。
只剩一片焦黑。
……
薄煎餅的味道也不如想象中的好吃。
她皺皺眉頭,丟到一邊,又嚐了嚐順手一起做的三明治,眉頭舒展了開來,唔,這個味道還不錯。
正吃着,季子川走了進來,視線落在一桌子的早餐上。
美式鬆餅、蛋奶烘餅和麥片粥。
見他進來,她隨意的擡手招呼了下:“唔,餓了的話就一起吃吧,剛好做的東西比較多,不過不保證味道哈!”
便說着便傾身給他倒了杯果汁。
她不太喜歡吃西式的餐點,平日裡的早餐基本上都是中式的,小籠包、油條、豆漿、皮蛋瘦肉粥、混沌……
家裡的廚師幾乎是天天變着花樣給她做吃的。
而且從小到大,他幾乎沒怎麼見她親自下廚做過吃的東西,還振振有詞的辯解:“萬一燙到了手,嫁不出去了怎麼辦?”
可這會兒,她似乎又出奇的熱衷於親自做東西,而且還都是偏西式的東西。
“嚐嚐看啊。”
見他站在那裡不動,她把一份三明治遞了過去:“這個我嘗過了,味道還不錯,放心吃。”
喉結上下滑動,那點不清不楚的情緒這才被壓下去,他擡手去接,食指不輕不重的碰了她的手背一下。
她很快收回手,重新坐了回去繼續吃,尋常到看不出一絲波瀾。
枝枝,你在想什麼?
“唔,時間不早了,我得去上課了。”
她看了眼腕錶,咬着三明治,又匆匆喝了一口果汁:“這些東西你都嚐嚐哈,哪個味道不好記得跟我說一聲……”
頓了頓,又忽然皺眉:“算了算了,還是我自己嘗吧,你記得別讓女傭給我倒掉了。”
說完,推開椅子就匆匆跑了出去。
……
快下課的時候接到南莫商的電話,要她去盛世喝酒。
過去的時候,包廂裡已經有不少人了,見她進來,立刻不懷好意的各種吹口哨:“嫂子來了!”
“嫂子好漂亮!”
“嫂子來親一個~~”
南莫商慵懶的靠在沙發裡,薄脣勾着笑,由着他們一口一個‘嫂子’的叫。
季枝枝在他身邊坐下,接過他遞過來的酒輕啜一口:“你天天這麼醉生夢死的,有意思麼?”
南莫商把玩着她的長髮,漫不經心的模樣:“啊,我在等待拯救我的公主呢,你嫁給我,我或許就不醉生夢死了。”
季枝枝拿了根薯片咬着,輕咳一聲,才瞥他一眼:“那個,你大伯最近回來過嗎?”
男人眉梢挑高:“怎麼突然對我大伯有興趣了?”
“他大本營在美國,我想高考後去那邊的學校留學幾年,你幫我問問他唄,讓他給我疏通疏通關係。”
男人脣角那點弧度,不知不覺就消失不見。
氣溫驟降,旁邊幾個還興致勃勃的想要過來湊熱鬧的人也消停了下來,一個個大眼瞪小眼,一臉茫然的樣子。
發生了什麼事情?
南莫商忽然放下了酒杯,拽着她的手腕就出去了。
季枝枝被拽的踉踉蹌蹌的,出去後就忙不迭的甩開了他的手:“你這麼用力拽我做什麼?”
南莫商一手搭在胯間,一手按着眉心,好一會兒,纔不可思議的看向她:“好端端的,爲什麼要去美國?t大待不開你?”
季枝枝眨眨眼,一臉坦然:“我不是跟你說了,我要去追我下一任男朋友!不先去美國,怎麼追啊?”
下一任男朋友?
克里斯埃文斯?
男人生生被氣笑了,一手重重戳上她眉心:“季枝枝,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你以爲美國跟你家那麼大?走兩步就遇到他了?”
頓了頓,又補充:“就算遇到了,中西方人的審美觀存在差異知不知道?你在我們眼裡貌美如花,在他眼裡可能醜得掉渣!”
怎麼說話呢?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季枝枝不爽的白他一眼:“我對自己的顏值還是有點信心的,那必須中西通殺的!你就別鹹吃蘿蔔淡操心了,幫我問問你大伯,給我安排安排呀。”
“怎麼不直接要你爸幫忙?”
南莫商雙臂環胸,眯眸打量着她:“上個大學而已,以你爸的能力,怎麼不能給你安排個好學校?”
季枝枝擰了眉頭:“所以說,你是不打算幫了?”
“幫什麼?幫我的未婚妻飛到國外去追肌肉猛男?我看起來那麼像白癡?”
“……”
季枝枝抿脣:“你以爲你看起來像什麼?”
話落,轉身就走。
正下着樓梯,迎面就跟匆匆上樓的季子川撞了個正着。
她後退一步,看着他略顯陰鬱的表情:“你怎麼來這邊了?”
男人的視線掃過她一絲不苟的頭髮跟衣服,薄脣微抿,不動聲色的呼出一口氣,一開口,微微沙啞的聲音卻泄露了他的情緒:“過來……見個客戶。”
“哦。”
她點點頭:“那行,我先回家了,你記得別喝太多酒。”
說完便自顧自的繼續往下走。
“季枝枝你給我站住!!!”
樓上隱隱傳來男人略顯暴躁的聲音,季枝枝怔了怔,第一反應就是他要下來揍她了,忙不迭的加快了速度往樓下跑。
南莫商拐過拐角,迎面就跟季子川打了個照面,原本煩躁到極點的情緒不知不覺就冷淡了下來,他瞥他一眼,沒說話,匆匆追下樓。
正是玩樂高峰期,季枝枝被人羣堵住,很快被男人追上,拽着手腕帶到了吧檯邊。
“好,我答應你。”
季枝枝還在全神貫注的戒備着,隨時等着他動手,沒料到男人卻忽然一改之前的牴觸情緒,答應了。
居然就這麼答應了。
她狐疑看着他,不大相信的樣子:“你不是騙我的吧?剛剛還一臉不情願的樣子……”
“之前沒想開,現在忽然想開了,不可以?”
南莫商說着就拿出了手機:“要我現在就打電話給我大伯?”
“這倒不用……”
她瞥一眼已經冷着臉往這邊走的季子川,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這麼說定了,我等你好消息啊!先走了,白白~~~”
一路跑出去,剛剛上車,不等發動車子,副駕駛座的門就被打開了,西裝革履的大長腿先生就這麼坐了進來。
季枝枝保持着插鑰匙的動作看了他兩秒鐘:“有事?”
光影暗淡,連帶着男人周身都籠罩了一股駭人的寒氣:“你們剛剛,說什麼了?”
季枝枝本能的打了個寒顫,輕咳一聲,才慢吞吞的道:“沒什麼呀,就朋友間的互相關心,他讓我回去的時候開車小心,我說謝謝之類的。”
“朋友?”
男人語調怪異的咬出這兩個字,側首,眉梢眼角是濃烈到像是要溢出來的嘲弄:“你什麼時候開始交往朋友了?”
18年來獨來獨往的,從來不屑跟任何人做朋友的女孩兒,兩個月不見,就突然多出了個男性朋友。
好吧,不怪他這麼說,她這些年的確沒有朋友。
季枝枝聳肩:“長大了,成熟了,想要交朋友很正常吧?”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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