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輕疑惑的回頭,看到一個戴着無框眼鏡長相極清俊斯文的男人站在那裡。他嘴角微微上揚很和善的笑了一下,然後幫她推開了門:“請進。”
葉雲輕沒有多問,走了進去。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都在很熱鬧的聊着什麼,看門開又都安靜了一下,隨即宋逸凡站起身朝這邊走了過來。
然後他伸手攬住了葉雲輕……身後的男人,極爲熱情道:“阿潤,你來的也太晚了。”緊接着就將那男人帶進了座位,自始至終都沒看葉雲輕一眼。
衆人見狀都有些疑惑,大眼小眼的看着葉雲輕,想知道她會作何反應,然而葉雲輕卻並沒有如大家所想的垮臉不高興,反而若無其事的道:“不好意思來晚了。”臉上的笑容爽朗又幹淨。
宋逸凡餘光掃了一下,繼續裝作看不見她。
左政本來正在玩手機,聽到她打招呼擡了擡頭,隨口道:“千秋來了啊,來坐我旁邊吧。”
葉雲輕知道左政是在給自己找臺階下,於是順從的坐到了那裡。她想起上次在酒吧左政就是在熱鬧的衆人中玩手機,這次也是,於是好奇的去看頁面,居然是連連看。
真是……意外的老土呢。
“怎麼了,是不是覺得我玩這個很幼稚啊?”左政感受到了葉雲輕的目光,頭也不擡的問道。
葉雲輕被當事人點破心思,於是面上尷尬的笑笑:“沒有沒有,就是好奇左導怎麼不跟大家一起聊天。”
“早就聽煩了,跟套詞似得。那些製片呢,無非就會說這部電影多有前景多有亮點,演員呢,就會說將會多麼多麼努力對電影多麼多麼期待,投資出品人呢,也就是讓大家加把勁兒。”左政說這句話的時候,連連看正好突破了一關,手機發出了一聲可愛的嘟聲,然後切換了新的頁面。左政居然露出了一個高興的笑容!
葉雲輕抽了抽嘴角,天哪,左政這個怎麼看怎麼是高冷毒舌男的男人,竟然爲一個小遊戲過關而感到高興。這個世界怎麼了!
看着左政玩的津津有味的,葉雲輕把目光放在桌子上,掃視了一下週圍,這些人雖然不是每個都說過話但也認的七七八八,不過……
“計瑤呢?沒來嗎?”葉雲輕又看了看另外一桌,還真沒發現那張冷豔的面容。
“計瑤沒來,他哥替她來了。”左政淡淡的說道。
葉雲輕對計瑤這個神通廣大的哥哥還是挺有興趣的,於是刨根問底道:“哪兒呢啊,沒看見啊。”
左政一臉奇怪的看了看葉雲輕:“計瑤的哥哥計潤,剛剛跟你一起進來的不就是嗎?”
葉雲輕驚訝了一下,去看那個坐在宋逸凡旁邊的男人,看得出來很多人都想跟他搭話,他一一笑着回答,回答問題的時候看着人的眼睛,模樣真誠又有禮。
葉雲輕實在沒有辦法把這個斯文而風度翩翩的男人跟計瑤那個驕矜傲慢的大小姐聯繫在一起。計潤,春雨潤無聲,倒是好名字,且人如其名。
計潤似乎感覺到了有人在打量自己,於是擡頭看了一下,正好與葉雲輕的視線撞在一起。葉雲輕愣了一下,隨即禮貌地點了下頭示意,計潤也回予同樣的禮數,然後便又各看各的。
而這時,桌子上忽然響起一個女聲:“千秋啊,我剛剛刷到微博新聞了,我們現在到底是應該叫你千秋呢,還是叫你葉雲輕呢?”
葉雲輕循聲看去,認出這是《偃月》的美術指導。她的語氣聽不出什麼特別來,只是在這種場合說這種話怎麼看怎麼都不像好意。屋子裡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葉雲輕在目光洗禮中,淡淡道:“叫千秋最好,不過如果你們喜歡叫我葉雲輕也ok。”
“哦,我聽說當年你是省內藝校畢業來着,好像也是簽約過MK是吧,後來怎麼去意大利了呢?回來還改了名字。”這個美術指導問的很深,絕對的不懷好意。然而這其實也是大家心裡的疑問。
新聞掛的那麼高,在場的人差不多都看過,只不過沒人敢這麼問罷了,更確切地說,是識時務者都不會開口說這麼冷場的話。
葉雲輕直視着那個美術指導的眼睛,忽然嘴角微揚是一個不喜不怒的神情,只是那過於平靜的目光卻是在無聲的施壓,她說:“六年前我父親去世,所以我離開了。當年離開MK那是被迫,不過沒關係我又回來了。至於名字,不過是個暱稱而已,中國有句老話叫重頭來過,你可以理解爲我這叫重名來過。”
那美術指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葉雲輕看的發毛了,這下不再問問題了。而葉雲輕這一番話不卑不亢,讓旁人也沒法挑刺。
“嗤――”正在寂靜的時候,左政忽然笑了一下,不鹹不淡道:“你還是叫千秋吧。你看咱們電影的名字叫《偃月》,到時候電影下面寫女主角的名字我就讓設計師把你這兩個字放大,也算是一個美好祝願,好看!”
偃月千秋。虧他想得出來。
“左導既然這麼說了,那我就不改了。不過你可得記得,電影大賣了之後給我包紅包啊。”葉雲輕笑起來,調侃的道。
而這一頁,也就算這麼翻過去了。
等到氛圍恢復正常了,葉雲輕有些不解的低聲問左政:“左導,我還真有點看不懂你了。你說你針對我吧,這絕對是有證有據的。可是現在又一再幫我解圍,別告訴我你是突然覺着我好了。”
左政沉吟了一會兒,道:“我幫你,那是拿人手短,以及哥們情誼。”頓了頓,神情十分認真道:“至於我針對你,那純屬是個人愛好。”
葉雲輕表示很無語。拿人手短?他拿誰的東西了。哥們情誼?指的是和她還是和誰。
糾結到第二天,葉雲輕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卻沒想到第二天進片場,竟然聽到美術指導被換了的消息。
“怎麼回事。”葉雲輕對着場記一臉驚訝道。
場記看着葉雲輕,面色十分複雜,隨後道:“我不知道。”然後便走了。
葉雲輕又看了看周圍,感覺別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然後纔想起來,昨天晚上這個美術指導才拆完她的臺。
大家不會……不會把這件事跟她聯繫在一起了吧。她哪有那麼大的本事啊,這實在是太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現在給大家介紹一下,來接替美術指導兼職造型設計的許帆許女士,大家歡迎。”左政十分正式的朝着衆人道。
而在他旁邊站着一個高瘦的中年女人,穿着一身青色的綢緞旗袍,手腕上帶着翠色的鐲子,頭髮挽着,恰如民國時期的貴族太太,只是臉冷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