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玲聽完，擡手一指妙寒，身上玄色一閃。
“指化！”
“衝我來啊。”炎奴見狀眼眸一閃。
白光起！太快了，這劍術神通炁沒有任何前兆就直接射出，直取玄玲脖頸。
然而羅閻始終夾在兩人之間，神珍鐵一擋，號稱絕對切割的白光，連個印子都沒斬出來，就被輕鬆擋下。
神珍鐵沒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羅閻大喝：“炎奴，刀下留人，玄玲是仙宗中少有的，全心全意致力於收容奇物的人。”
“大家都不要衝動，若是奇物失控，誰都不想看到。”
炎奴經歷過神農鼎的事後，對於這種特性未知的奇物，要謹慎耐心了許多。
“她握着旗幟，喊我的真名，就令我失去反抗麼？我的真名不是姜炎奴嗎？”炎奴有些好奇。
羅閻解釋道：“真名是第一個正式名稱，所以對於有些人而言，不會是大名。”
“你阿翁從小到大，叫你什麼……”
“炎奴兒！”
“……那你的真名就……誒！我沒讓伱說出來啊！”
羅閻話說一截，表示阿翁從小打到叫他何名，他的真名就是什麼。
結果炎奴聽一半，就果斷交代了，這嘴可夠快的。
不過也沒有好大區別，原來真名就是‘炎奴兒’，這種名字玄玲多嘗試幾次，也就行了。
炎奴見玄玲知道真名後，也並無動作，反而有些失神。
於是炎奴問妙寒：“雪兒沒事吧？”
“放心，沒事的，她只是確認我所說的‘絕對之人’是否屬實而已。”妙寒淡笑道。
她看向玄玲：“如何？”
“無論是何變化術，哪怕是神通，我都絕對爲人。”
“山海國民真的是人族，他們就好像更新期一樣，看似獸首人身，實則就是人。”
玄玲眼角掃過周圍無數山海戰士，剛纔的指化神通，她確定是發動成功了，因爲法力消耗天道已經扣除了。
但是，妙寒卻沒有任何變化，這顯然是個特性。
更關鍵的是，玄玲早就衍算過天機，確定妙寒是正常人，不是什麼天機混亂的存在。
也就是說，天道判定她沒有特性，還裝模作用地給了個正常人天機，假裝妙寒能被衍算。
玄玲也是常年接觸奇物的人了，念動間就設想到，這的確只有‘絕對之人特性’可以解釋。
“類似更新期的異化麼……你們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這三百年，修行界都做了什麼？”
玄玲意識有些恍惚，一路上關於刑天之事，耳朵都聽出了繭。
饒是心智堅毅，也不敢想象，這是何等彌天大謊，整個修行界都被諸神玩弄於股掌。
妙寒能變山海國民，便實證他們不是什麼異族，而是類似更新期那樣。
更新期融合外物化爲血脈之力，比如融合強大的神獸腦袋，就會獸首人身。融合滔滔江水，就會波濤構形。
最後弄得三頭六臂，背生雙翅，頭角崢嶸，目運星辰之類的。
可他們依舊屬於人族，因爲是從人族演化而來。
“噌！”
忽然，玄玲感覺手一沉，立刻回過神來。
只見炎奴趁她恍惚的剎那，飛掠而來，握住了大旗。
“別！”玄玲驚呼。
然而已經晚了，炎奴的速度太快。
霎時間兩人同握一旗，那就意味着都要受到觸碰戰旗的代價。
“喔？”炎奴腦海裡呈現出一個難以名狀，散發着詭異氣息，令人不寒而慄的巨大陰影。
淵面黑暗的輪廓，如籠罩整個世界，屹立在遙遠彼端，無可描述。
隱約間，還能感覺到一幕幕浩大場景，正在流動，涌向那黑暗輪廓。
這些場景，充斥繁星，好像是太虛？
星辰原來有這麼大嗎？那些浩大場景，比之前涉足太虛的感受，又不知道大了多少多少倍……完全無法形容，炎奴感覺自己的詞彙量，無比匱乏。
只能用心細細品味那個無垠浩大的太虛中，點綴着無數發光物。
“這是我們的世界嗎？”
“它正在被什麼東西……吞噬？”
炎奴越發沉浸在那種感知中，充滿了好奇，想要追根溯源，看清那個輪廓。
“不要陷進去，不要探究它是什麼，你會變成怪物的！”玄玲大喝，秘術一震，想將炎奴震開。
但是她根本撼動不了炎奴。
於是乎玄玲毫不猶豫地喊道：“炎奴兒！”
這一聲下來，炎奴如遭雷擊，咻得一下衝天落下，墜在地上，以頭搶地。
與此同時，玄玲也咻得一下，落到他面前。
“炎帝！”四面八方的山海戰士，軍威浩瀚，士氣滔天，舉起兵器衝殺上來，把天上地下都圍得水泄不通。
“我沒事！”
炎奴擺擺手，站了起來。
反而歪頭笑道：“陷進去就變成怪物麼？的確差點陷進去了，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在吸扯着我的意識，涌向那黑暗輪廓。”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感受麼……”
羅閻沉聲道：“炎奴，你怎麼直接就去碰了！”
妙寒倒是平靜道：“放心，玄玲能碰，炎奴就也能。”
炎奴咧嘴回身道：“不是說雙重人格就沒事嗎？我幾千個人格呢。”
“誒？少了一個……替我被黑暗輪廓給吞噬掉了嗎？”
炎奴隨手吃了一顆補魂的丹藥，缺失的副人格瞬間恢復。
然而那個人格，竟然不再是普通人的樣子，而是一個瘋狂的，拒絕思考，想要吞沒毀滅一切的怪物。
變異了，被扭曲了。
相應的，炎奴也多了個‘真身’，猙獰冰冷，漆黑深沉，形象詭異難言。
“果然會變異。”炎奴看向玄玲：“可你只有兩個人格，是咋堅持這麼久的？”
玄玲淡淡道：“鬆手不就行了，不使用就不需要時刻握着它。”
“另外意志足夠堅定，不斷抗拒，哪怕只有一個人格也不至於意識立刻淪陷。”
“所以最危險的就是第一次，只要堅持下第一次觸碰，確定了自己的極限，那下次在極限到達前放手即可。”
炎奴笑道：“那多麻煩，給我吧，讓我再看看那到底是個什麼怪物。”
他再度伸手去抓，然而這回玄玲身前浮現光盾，將他輕鬆擋下。
不僅如此，玄玲還隨手拍出了一掌。
這一下，驚人的事發生了。
炎奴綻放的法則之力，不知道比玄玲強上多少倍，卻完全無法阻擋玄玲哪怕一絲一毫。
纖細的玉手，微微用勁兒，什麼招都沒用，好像只是凡人隨手一推，就把炎奴可怕的力量盡數化解。
以摧枯拉朽之勢，印在炎奴胸口。
剎那間紫色的符文閃耀，炎奴被鎮壓得不能動彈，種種術式好似螞蟻出窩，從炎奴的胸口蔓延，很快遍佈全身。
這些招數，全部都是他適應過的。
然而玄玲故技重施，竟一隻手將炎奴擒拿，壓得炎奴動彈不得。
妙寒錯愕，之前見炎奴被喊了名字，從天上墜下，然後沒事人一樣起來。
還以爲炎奴已經適應，沒想到並沒有。
“這是什麼特性？”
羅閻也是震驚，急忙出手。
玄玲冷喝：“別動！‘呼名落馬’那瞬間的跌落，只是代表他進入了我的落網名單。”
“我現在殺他，易如反掌，他的所有反抗，被我視爲零！”
“就算他一擊能毀天滅地，我連法力都不用，以凡人之力，都可將其破滅。”
說着，她隨手一指，就插進了炎奴胸膛。
彷彿炎奴的強橫體魄，是豆腐做的一樣！
妙寒立刻意識到，這個特性的厲害，它並不是作用於炎奴的，而是作用於玄玲的。
強制將炎奴的一切反抗視爲零，而不是變爲零。
炎奴多強多弱都沒關係，就算炎奴爆發可打碎神洲的無上神力，玄玲隨便一巴掌，就能把這威能拍飛。
因爲這對她而言，如同虛無，彷彿開玩笑。
“你到底要做什麼！”羅閻見她只是戳了炎奴一指，意識到玄玲並沒有想殺炎奴。
否則以這個女人的果斷勁兒，不會廢話這麼多，‘呼名落馬’的瞬間，就會以雷霆手段把炎奴磨滅殆盡。
玄玲呢喃道：“原本是打算磨滅他的……不過，我改變主意了……”
她看向四面八方，把這裡圍得水泄不通的山海國民，眼神有些茫然。
妙寒證明了這些都是人，也就是說，刑天大義是真的。
這對她的衝擊極大，天道也是一件奇物，那這件奇物，誰能終結它？
“玄玲，仙宗早已腐朽，它們別說終結奇物，就連自己都是天道的玩物。”
“罷手吧，這是我第四次邀請了，魔道需要你。”
羅閻見她想通，不禁說道。
然而玄玲卻搖頭：“我改變主意，不代表就要加入你們。無論師門如何，我都不會背叛它。”
“讓我離開吧，從此你們做你們的，我做我的。”
“你以爲你走得掉！”妙寒帝之寶庫，無數劍罡浮現。
玄玲大旗一揮，攪動一股大風，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奧妙，就是一股法力催動的大風。
卻是悍然將那漫天劍罡全都吹散。
整個場面，好像大風吹蒲公英似的，將種種能量統統攪滅。
“這是你從炎奴那裡獲得的力量吧？沒有意義。”玄玲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起來，她緊握旗杆的手，用力到發白。
“此乃主觀扭曲現實，一切反抗，於我如夢幻泡影。”
“噗嗤……”炎奴忽然擡起手，抓住了玄玲的玉指。
他用力拔，想要將其拔出來，卻怎麼也拔不動。
乾脆退後一步，這才讓指頭從胸口脫出。
“啊？”玄玲怔住，手就這麼僵在空中。
炎奴已被她鎮壓住，如何能動的？
“好厲害的特性……”炎奴也一臉震驚。
玄玲瞪大眼睛，不信邪地向前一步。
“簇簇……”
她連戳數下，手指在炎奴胸前輕點，點了又點，不得寸進。
玄玲瞪大眼睛，擡頭看着炎奴。
炎奴也震撼地看着她，滿臉認真：“太強了……竟然視我如凡人，要我重新適應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