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童望着槨室中躺着的乾屍,竟猜不透它來自哪裡。前些日子,自己在冥世的孤宅中曾經看到過他,但他彷彿被什麼‘人’帶走,從此之後並沒有再看見。今天卻又突然出現於這裡,又是怎麼回事?難道……剛纔鄭袖的死與他有關?怎麼可能?他僅僅是具一動不動的乾屍啊!
“夫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鄭袖是被誰所殺?”楚江童問道。
可是並沒有回答,石棺裡靜靜地,楚江童忙回頭,啊!不禁瞪大了眼睛:石棺內空空的,什麼也沒有了。
天哪,石棺夫人呢?
“石棺夫人……石棺夫人……你在哪裡?你快說話呀!”楚江童喊起來。
石棺內仍然空空的,毫無反應。麻煩了,石棺夫人一定也被不明高手擄走了!楚江童第一反應就是槨室內在剛纔的黑暗中,進來了另外的一個“人”,他是誰?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將擾世妖蛛這樣的高手殺死,太不一般了。
再看看眼前的這具乾屍,他像一根乾柴,也沒有攻擊力啊!不好!自己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去尋找石棺夫人。
纔剛剛閃到槨室門口處,乾屍又不知在什麼時候躺在了腳下,自己往後一退,他也退了一下。看不出他的動態,卻跟粘在自己身邊一樣。只好意念行身,一下閃出槨室,纔要向前移步,啊……乾屍早已躺在眼前。
“媽的!你他媽的找死啊!”楚江童揮劍砍去——突然停手,劍在乾屍前停下,“……老子不砍屍首,田之行!你走吧!”
突然,乾屍戰戰兢兢地挺立起來,兩眼瞪得溜圓,花白的頭髮,緊閉雙脣,雙臂硬梆梆地垂落着。 楚江童想到閻羅王他們,自己必須擺脫掉這具乾屍,迅速找到他們。想到這裡,提步疾衝……衝了一段,喘口氣,天哪,終於將這個蠢貨給甩掉了。
一擡頭,啊!嚇一跳:乾屍早在前邊站着。
我靠!楚江童揮劍砍去!一道眩麗的光芒照射到乾屍的臉上,他的臉上只有一層薄膜一般的皮,倆眼珠子瞪着,鼻子枯空,樣子太嚇人了。這乾屍也不躲閃,一動不動,楚江童又手軟了。當務之急迅速找到閻羅王他們,千萬別讓他們出意外。
這個可惡的不明高手,如果一旦將閻羅王擄去,就危險了。
“你有種的就跟着老子吧!只要你不嫌累就行!”楚江童罵一句,對乾屍連理也不理,繼續向前疾奔。不長時間,便來到石棺夫人的轄地,乾屍也同樣在自己面前站着,“……嘿!小子,你這是叫挑釁知道嗎?別告訴我石棺夫人是被你擄走了啊!混蛋,你不好好在自己的墓中待着出來做什麼?”楚江童明知他根本不可能說話,但還是逗他一下。
乾屍冷冷地站在面前,一動不動,黑暗中冷不丁看到這麼一位,一般會魂飛魄散的,楚江童卻不吃這一套,心裡很矛盾,殺他又覺得挺殘忍對死者不敬,又是同村的,下不去手!不動他吧,這傢伙還一根筋,自己走哪兒跟到哪兒。咦?不對不對,這傢伙是用什麼方式行走啊?自己剛纔疾奔時刻沒有看到他動身呀,怎麼……一到這裡卻又看到他站在面前?
奇怪!石棺夫人的轄地中不見一個鬼卒,閻羅王他們也不知去向,按說,有幾位短命鬼兄弟的保護一般白靴女鬼是沒法傷着他們的,那他們去了哪裡?
不遠處有一處山坡,坡上原先有一處營房,這會兒雖然看不真切,模模糊糊的一片,應該就是那軍營。
“嘿!乾貨,咱們去山坡上看看!”楚江童把他當作夥伴一般。走了幾步,乾屍沒動地方,好像大腦信號還沒有遞接上。楚江童颼地一步,躍出老遠,幾步便到了山坡上,軍營內聲息全無,一個鬼卒也不見。楚江童拍拍身邊站着的乾屍——他早已在一邊站着。
“他們去了哪裡?你幫我找到他們吧!我得回村啊!”楚江童手指剛感到一陣麻麻的疼,而且特別涼,鑽心的涼。
也許這就是屍體與人身的不同之處吧!乾屍沒動地方,他哪會聽懂人話呢?
“我是楚江童,閻羅王——你們在哪兒——”楚江童高呼道。
連喊幾遍,曠野中只有悠長的迴音,卻沒有任何迴應。這可怎麼辦?閻羅王和短命鬼兄弟該不會出了什麼意外吧?想到石棺夫人不明不白的消失,他心裡突然害怕起來。剛纔沒有將這兩件事聯繫起來,還沒感覺怎麼樣,一經放在一起,太可怕了,石棺夫人毫無蹤跡,一定是出了意外。
乾屍就像一尊石像一般立在眼前,讓人在這種焦急的心態中特別想發火想罵娘,對方卻什麼也不在意,讓人哭笑不得,無可奈何。
“田大哥呀,想當初你剛死時,被惡鬼利用,侵害我陽間,那時我也是實出無奈,迫不得已啊!雖然我們經歷過數次大戰,但是我也並無惡意,最終你屍落洞穴,本以爲能能夠終於寧靜長眠了,卻不料今天又出來了,我前些日子在孤宅中見過你,還以爲是自己看走了眼呢,今天終於證實你真的來了冥世。你又不會說話,問你話也不回答,唉,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是誰把你來弄到冥世中,如果有什麼未了的心願,我回陽間之後一定替你還願。只是有一件事,我很納悶,爲什麼總是跟蹤我?是我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嗎?若真是那樣,楚江童我就先向你道歉了。田大哥你放心吧!我回陽間一定將你帶回去,再重新將你殮入那棺中……”楚江童坐在一塊石凳上動情地說着。
乾屍仍然一動不動,看樣子真是什麼也沒聽懂。
“田大哥,你也坐下來歇會兒吧……”楚江童望着山坡的盡頭,待伸手拍乾屍一下時,卻發覺不對勁,扭頭一看:啊?乾屍呢?只見四周靜靜地,什麼也沒有了,那乾屍不知去向。
他遂趕緊閉目以耳搜尋,可惜四周除了呼呼的風聲並沒有半點其它的響聲,噢,也許是風聲將乾屍的腳步聲吞噬了吧!
突然,耳邊傳來一聲聲細微的兵刃相擊音。一聽便知道,那聲音非常遙遠。楚江童再次以聽力將那兵刃聲鎖定——颼颼颼……
果然,軍營幾十裡地外的一處樹林間,晃動着一條條白影。楚江童一眼便認出,這是白靴女鬼的服飾,另外的幾條身影則是閻羅王和短命鬼兄弟。
他們正在激戰中,冷不丁一道絢麗的光芒映亮樹林,衆“人”被映得睜不開眼。紛紛捂住眼睛,吃驚地從指縫間望着這位不速之客。
“衆白靴女鬼聽着,擾世妖蛛鄭袖已亡,你們別再做無用的爭鬥了,我是陽間人楚江童,從不說謊!”
“啊?”衆白靴女鬼一下子全呆了,口中發出驚訝之聲,手中的兵刃丁丁當當落在地上,有的白靴女鬼索性哭起來。
閻羅王一聽這話,忙將蛇形斬魂劍插入鞘中,目光抖抖,喉結竄動,說不上是喜還是憂,因爲他聽出楚江童的話意較爲模糊,並沒有說鄭袖是怎麼死的,被誰所殺。
幾個短命鬼兄弟紛紛圍攏過來。
“楚大哥,那鄭袖果然死了?您的功力好絕……”
“不,鄭袖是被不明身份的高手所殺,連那石棺夫人也不知去向……”楚江童心情一下子變得無比沉重。
閻羅王聽後這才點點頭,同樣很納悶。
幾個白靴女鬼停止哭泣,撿起地上的兵刃向頸上抹去……說時遲那時快,楚江童一個意念行身,幾名白靴女鬼手中的兵刃全到了楚江童的手中,往腳前一丟,搖搖頭長嘆一聲:“好忠心的白靴女鬼,真不愧是擾世妖蛛的手下。姐妹們,生死只是一瞬,那鄭袖也許希望你們繼續活下去,我們在決戰中出現意外,另一個不明高手乘機而入,她最後只剩下一件衣裙,如果你們對主子忠心不二的話,最好隨我回陽間,下一步我們會共同抗擊那個絕世高手,聽着,只要被作惡侵擾善類,都是我們的朋友,甚至是姐妹。你們的白靴女鬼姐姐昃煙詞現在就是我們人狼峰上的朋友……”楚江童一席話,幾位白靴女鬼便沉默下來。
領頭的擦擦眼睛說道:“楚江童,您是我們共同的最大敵人,同時又是我們姐妹的最爲敬重之人,只因爲各保其主而已。楚大哥,我們從此之後,將聽從您和閻羅王的指揮,過去我們在冥世中時常聽到對您的讚詞,只是無緣一見,今日一遇,果然非同凡響……”
“啊!多謝誇獎,我只是一個劍客,諸多方面還存在不足,望各位姐妹們將來以誠相見,不吝問責……”楚江童向她們深鞠一躬,隨即將地上的兵器——還給她們。
白靴女鬼的頭領過來問道:“楚大哥,那殺我主子的高手有什麼行蹤特點?是在槨室中出現的嗎?”
“正是在那神秘的槨室中,走,我們去詭塘看看……”楚江童望着她真誠相告。
大家離開石棺夫人的轄地時,楚江童和閻羅王駐足而望,遠處的燈火閃爍,那應是邊鄙之處的百姓民居,好在他們尚且生活着,沒有被戰火吞噬。
“閻羅大哥,這裡的鬼卒怎麼一個也不見?”楚江童不解地問道。
“是啊!我們來時這裡的鬼卒便已經沒有了,倒是見過幾個百姓,他們說此地在若干日前,已被鬼將軍王賁的大軍蕩平了……”
“唉!這些冥世的權欲統治者,他們不僅具有一流的殺人威力,而且妄想斬盡冥世中的任何異己,如果讓他們統治了這裡,真是一場彌天災難啊!”楚江童感嘆道。
“楚賢弟,那個不明高手,你猜到是誰沒有?”
“沒有,他幾乎毫無聲息,連我的超絕聽力都無法捕捉到……不過,有件事非常奇怪,就在鄭袖遭殺,石棺夫人消失的時候,已死多年的田之行,他的乾屍出現在槨室中,平平地躺在那裡,我曾經跟你講過,若干日前他出現在鬼將軍王賁的王府孤宅中,只是後來無聲消失,爲什麼今夜有突然出現?而且更奇怪的是……啊,不說了!”楚江童爲了避免引起大家的恐懼,將後半截話嚥了回去。
“什麼?還有更奇怪的?”閻羅王一下子來了興致,“……沒事的,快告訴我!”
“他一直跟隨我,就在剛纔還在身邊,而且怎麼甩也甩不掉,我也猜不透這是一種什麼功力?”楚江童說完,閉上眼睛,久久不能平靜。
“啊?這……這……也太詭異了吧……”閻羅王心裡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