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一陣清脆的咳嗽聲響起。斜坡一邊,一個襤褸的身影緩緩的走來。
聽到這陣咳嗽聲,小南好奇的望了過去,而那個黑衣人卻臉色大變渾身彷彿觸電一般的顫抖了起來。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吃力的爬上山頂,臉上佈滿了猙獰恐怖的鱗片彷彿帶着一張蛇皮面具一樣。
看到這張臉,小南的心猛地一顫。雖然臉上依舊平靜,但心底卻是悽悽。
“撲通——”還沒等小南問話,對面的黑衣人卻突然跪倒在老人的面前。
“主人,屬下無能,竟然勞煩……勞煩主人親自動手……屬下……屬下……”
“咳咳咳……這不怪你……那個女娃子雖然看着人畜無害的樣子,卻是鬼靈精怪的很。不愧是陸笙調教出來的丫頭,心狠手辣的緊。”
說話間,老頭彷彿撫摸寵物一般摸着黑衣男子的腦袋,話音剛落地,老人卻把黑衣男子的頭提了起來。身體卻留下原地,腦袋彷彿是從樹上摘下的橘子一般,輕輕的提在了手中。
隨手一甩,腦袋咕嚕嚕的滾向懸崖邊上。
看到這一幕,小南的心也猛地一突。這個老頭好凶!那個黑衣人既然能躲過自己一劍,武功修爲不比自己差多少。但是在老頭手中,連膽氣都沒有。這老頭的武功,怕是至少先天巔峰了……不對,可能更高。
怎麼辦呢……跳崖?
突然,小南的臉上掛起了笑容,一如之前騙兩個青年那樣。
“笙哥哥,你來啦——”
“咳咳咳……小丫頭,你覺得同樣的伎倆,在老夫面前還好使麼?”
“老傢伙真幽默,當自己是聖鬥士麼?”一個戲謔的聲音響起,瞬間,老頭臉上的表情定格。
不知何時,陸笙已經出現在老頭的身後。
“陸笙!”
老人緩緩的轉過身,襤褸的身姿慢慢的站的筆直。清風吹過,滿頭花白的頭髮飛舞。在夕陽下,臉上的鱗片那麼的刺眼。
“嗯?上次和你交手你還沒這麼老!”陸笙盯着老頭認真的說道。
“那都是拜陸大人所賜……”老頭的眼眸迸射出兇光。上次的一劍,雖然讓老頭撿回了一條命,但陸笙一劍豈是那麼好接的?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陸笙眼睛微微眯起,老頭的眼眸……竟然是如蛇一般是豎瞳。看來,果然是個變異的。
“小南!”陸笙突然喝到,而在陸笙叫出小南名字的時候,老頭的氣機瞬間鎖定在身後的小南身上。
對老頭來說,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上次的一招已經讓他明白,正面和陸笙交手必死無疑。可週英奎還不想死,所以拿小南做人質是他唯一的選擇。
現在陸笙的劍意鎖定着周英奎,他不敢輕舉妄動。但是一旦小南要走,哪怕拼着重傷也要拿下小南。了不起,臨死前拉一個墊背的。
“跳!”
陸笙突然暴喝而出,在發出這一聲暴喝的時候,手中的絕世好劍已經化作流光一劍向周英奎刺下。
小南在陸笙話音落地的瞬間,腳下一點人已經倒飛而去。這是最快的跳,也是不顧生死的跳。
以這個角度背跳着懸崖,縱然小南的輕功再好也必死無疑。就像上一個被小南陰死的那樣,沒有借力,無法提氣。
但小南卻跳的義無反顧,因爲她相信,陸笙一定在懸崖下留下了什麼後手。
在小南跳崖的瞬間,周英奎臉色一變,急忙化作流光向身後的小南抓去。而陸笙的劍,也彷彿破開了曙光一般出現在周英奎的身後,
千鈞一髮,小南的身體落下懸崖,耳邊的疾風,催動着她的秀髮。小南看到了周英奎氣急敗壞的表情,嘴角勾起一絲暢快的笑意。
“和笙哥哥玩,你還早了五百……不對,一千年!”
望着遙不可及的小南,感受着身後可怕的鋒芒,周英奎的心底暴躁的。
“啊——”嘶啞的喉嚨深處,發出了一陣如蟬鳴般撕裂的聲音。周身雷霆激盪,瞬息間將周英奎周身包裹,萬道雷霆,向陸笙急速的刺穿而來。
“轟——”無數電光在陸笙的劍上爆開,一層層的抵禦陸笙劍氣的威能。
“轟——”
劇烈的雷光炸開,噴涌的氣浪衝天而起。周英奎哪裡再敢停留,身形一閃衝上虛空。電光鋪路,雷霆搭橋,身形閃動,急速略空。
要這次還讓你跑了,那陸笙就不用再混了。周身金光閃動,無數銀白的光點匯聚,飛蓬戰甲已經穿在身上,輕輕踏出一步,已經是咫尺天涯。
周英奎不想和陸笙交手,他只想活命。他過着非人的生活已經二十年了,他只想活着。爲了活着,他什麼都願意去做,哪怕丟棄所有身爲人的尊嚴。
但是,爲什麼不能?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出現陸笙?爲什麼剛剛看到一絲曙光卻又要無情的破滅?
魔龍終於再出現了,只要一口,只要一口龍血自己就能再活二十年甚至更久。但是……爲什麼要有這麼多的坎坷,這個強的不像話的傢伙,爲何要壞我的好事?
好!既然你要我死,那大家就都別活了,大家都別活了……
只要這次死不了,我就到處釋放瘟疫,我要讓整個蘭州……不,整個神州爲我陪葬。反正都是要死的……憑什麼死的那個是我?憑什麼……
周英奎臉色猙獰的想到,偷偷的回頭,“咦,陸笙了呢?”
帶着疑惑轉過頭,身後卻不見陸笙。突然,一股強悍的氣息從正面襲來,周英奎剛剛來得及回頭看一眼,一隻巨大的腳掌,正迎着正面面門狠狠的襲到面門。
勁風吹動了他的花白頭髮,強烈的風吹的他整張臉都扭曲變形,眼睛都睜不開。
恍然間意識到自己應該發功抵擋的時候,天殘腳已經呈四十五度狠狠的踹在他的臉上。
坦白說,陸笙從重生以來第一次踹人踹的這麼爽了,難怪有人這麼喜歡一腳當面踹,那種從尾椎骨一直爽到腦門的感覺,讓陸笙渾身上下的毛細孔都張開發出了呻吟。
“轟——”
大地震動,無數煙塵升騰,以方圓數十丈的距離,地面生生的龜裂塌陷了下去。就彷彿隕石墜落一般,留下了一個恐怖的深坑。
陸笙緩緩的從天空飄落,冰冷的眼眸望着躺在深坑中不知死活的老頭。老頭現在的樣子……不忍直視。
也許是血脈枯竭,也許是上次陸笙的一劍捅的太狠了,致使此刻的周英奎的修爲甚至都快掉出了道境宗師。境界還在,武力值已經掉的沒底了。甚至連殘血這個詞,都無法用在周英奎的身上。
周英奎張大着嘴巴,滿口血污。幾顆牙齒被陸笙一腳踹碎,躺在地上這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很難讓人相信他是一個道境高手。
突然間,陸笙感覺一陣興致缺缺。這麼一個如殘破布袋的老頭,都提不起殺他的慾望。
陸笙緩緩的踏進坑洞,手中的絕世好劍散發出陣陣蜂鳴。輕輕的來到老頭的面前,眼神複雜的看着腳下的老人。
“爲什麼……你要壞我的好事……爲什麼……我不能活着……我只是想活着……這有錯麼?”老頭的聲音很沙啞,質問的聲音彷彿在哭泣一般。
“二十年前,我縱橫江湖,雖然,我的武功不是很高,但我也不是怕死之輩。
一直以爲,大丈夫生死何懼?腦袋掉了,不就是碗大的疤麼?可是,現在想想多麼可笑。
要是人沒有來生,沒有前世,如果人一生,只有那麼一次。如果人死了,那就一無所有,永遠的沉淪,試問天下,還有那麼多人不怕死麼?
不怕死的人……都是沒見過死是什麼樣的,沒有體會過死亡有多麼恐怖的人。死過一次的人,一定不會在想死一次。
陸大人……你死過麼?”
“死過!”陸笙很認真的回到。
……
能不能再好好聊天了?這一刻,周英奎一陣語塞。原本脫口而出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突然,周英奎笑了,“你沒死過……你要死過……怎麼會好好的站在這裡。而我,真的死過,我踏過鬼門關,走過黃泉路,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我又回來了……可是,我發誓再也不要死一次。
哪怕我身上長滿了蛇皮,蛇鱗,我都要活着。哪怕我的身體不斷的潰爛,痙攣,哪怕每一天都要被痛苦折磨,我都要苟延殘喘的活着。爲什麼,要讓我碰上你,爲什麼,你要壞我的事。”
“很簡單,你死了,對其他很多人都有好處,你活着,會讓很多人死,這麼一算,你還是死了比較好。”
沙沙沙——
耳邊傳來了一陣淅淅颯颯的聲音。
周圍鬆軟的泥土忽然間翻轉了起來,一隻只星紋蠍詭異的從鬆軟的泥土中鑽出來,而後緩緩的向周英奎靠近。
周英奎的臉色瞬間露出驚恐的神色,努力的想要掙脫,但被陸笙的劍抵在喉嚨口。
“別動,你現在就是個人形核彈,我特地請來這些大夫替你打一針。還有,我沒騙你,我真的死過。不過我們是不同的,因爲不忘初心,堅持始終,所以我轉世成仙。而你,就算從冥界回來也只是做了一隻鬼。別怪世界不公,路是自己選的。”
星紋蠍緩緩的爬到周英奎的身上,尾後針瘋狂的刺入周英奎的身體將毒液注入。
“啊——”
轟——
氣浪噴涌,身上的星紋蠍在周英奎最後的爆發之下飛灰湮滅,而瞬間,周英奎的氣勢如被風吹滅的燭火一般熄滅。
毒液飛快的溶解周英奎體內的病毒,或者說,病毒是他能死而復生,甚至苟延殘喘二十年的根本所在。在病毒瓦解的時候,他的身體也在快速的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