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人,到底怎麼回事?那個惠萱……真的是自盡麼?會不會是被人滅口了?”北門源也是滿臉驚駭的湊上前問道。
如果之前他還只是有些預感的話,那麼到現在已經非常清楚這是有人要搞北門家族。從模擬游龍劍法殺人,到後來自己的兒媳遭遇不測,而現在,唯一可以證明長子清白的人證也死了?
“我仔細查過,惠萱的確是自盡,至少在她上吊自盡的時候,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而且,我們在她的房間中找到了這一封絕筆信。”
說着,陸笙從衣袖中掏出紙張。
北門源疑惑的接過信,快速的掃過一樣臉色瞬間變得好看了起來。而後君漠然也接過信看來起來,看完之後,眼神掃過還處於茫然失措之中的北門無極。
“原來是惠萱與人合謀……害死瀟瀟。”
“那此人真是該死!讓她上吊自盡,端是便宜她了。”
“其實不然!”陸笙搖了搖頭輕聲嘆道,“諸位換爲思考想下,如果諸位是兇手,能夠做下這麼多起案子,手底下還圈養了死士。
你們會和惠萱這個一個無依無靠,淨月庵的俗家弟子合作麼?就算需要將宮瀟瀟引出來,似乎並不一定需要惠萱幫忙把?惠萱在兇手的眼中,不被當做下一個目標已經不錯了。”
陸笙此話一出,周圍一衆人頓時恍然。合作,那必須存在相互需求的價值。如果彼此沒有需求對方,那不是合作,而是奉獻。
“所以本官一開始就懷疑惠萱這封信的真假。但是,惠萱的確是自盡,並非系她殺。如果這封信不是惠萱所寫,那現場應該還有一個人纔是,但惠萱自盡的時候只有其一人。而且,如果惠萱不是因爲信中內容自殺,拿她爲何要自盡?
直到我看到惠萱臨死前還死死攥着的東西我才明白……惠萱自盡的原因是,情殤!”
陸笙掏出玉蟬,“這枚玉蟬應該是惠萱送給你的定情信物吧?惠萱自幼被淨月庵收養,是個極爲單純的姑娘,這一輩子幾乎沒見過男人。
一個單純的姑娘哪裡能經得住你的花言巧語,故而將你,當做她此生唯一的信念。而你卻在前天將其拋棄,沒有了信念便沒有了活下去的慾望。
所以,她只能一死來逃避你的拋棄,而你,就眼睜睜的看着一個愛你勝過她生命的女子在房中上吊自盡,而後你將這封信從屋頂投入到房間的桌上將一切嫁禍於惠萱。
這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之中,你殺了自己的髮妻,還逼死了你的情人,殺死黑蝙蝠的兇手,也是你對不對?”
“不是我……不是我……”北門無極惶恐的搖着頭喃喃說道,“陸大人……不是我……我沒有……我真的……噗——”
一口鮮血突然噴出,北門無極的臉色瞬間變得青紫。
捂着胸口,瞪圓了眼睛。
陸笙臉色一凝,瞬間出手封住了北門無極的穴道。
但北門無極的胸膛,卻溢出了烏黑的鮮血。
“無極——”北門源惶恐的報住北門無極,“無極,你怎麼了……”
陸笙臉色大變,劍氣涌動瞬間挑開北門無極的衣裳,胸膛之處,竟然已經血肉模糊,尤其是心臟的位置,竟然從血肉之中鑽出一條條猙獰可怕的蟲子。
“食心蟲……”陸笙頭皮有些發麻,這種蟲子僅僅在書本上看過,能鑽入人體,啃食心臟,但從未想過世上竟然真的有這種可怕的蟲子。
“陸大人……我對瀟瀟之情……天地可鑑,我對惠萱之意……刻骨銘心……我絕對不會……傷害他們……哪怕我捨去性命……也絕不會……
玉蟬……玉蟬……在十天前……十天前被瀟瀟看到……我謊稱……謊稱是買來送給瀟瀟的禮物……瀟瀟很高興……玉蟬一直在瀟瀟身上……她還說……還說……要重新送我……”
“無極——”北門源激動的晃動着北門無極,但此刻,北門無極卻再也無法迴應他的呼喚。
“無極啊……我的兒……是誰害了你……你說話啊……你醒醒啊……”
現場的氣氛,變得無比的凝重。
“陸大人,我兒子的話你聽清楚了?”北門源瞪着通紅的眼睛兇厲的盯着陸笙。
“聽清楚了。”
“但是我兒死了……他是無辜的,可他死了!”
陸笙眼神瞬間陰冷了下來,“你是想說,北門無極之死,是因爲本官麼?你怎麼不問問,他身上爲何會有食心蟲?
食心蟲,需提前三天服下,而後纔會在體內孕育,三天之後破卵而出,無藥可救。北門無極之死,三天前就已經註定。”
此話落地,北門源的臉色猛然一變。
是誰在三天前就已經給北門無極下了食心蟲?這三天來,北門無極一直在家中從未外出。
那給他下毒之人……必然是北門家族的人。
想到這一點,北門源的雙眼頓時迸射出噬人的寒芒,“寧全,給我查!”
“是,老爺!”
陸笙眼神陰冷的掃過北門無極的屍體,腦海中飛速的運轉。陸笙確實沒有想過,這枚玉蟬並沒有在北門無極的手中。
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在身中食心蟲必死無疑之際,北門無極並沒有理由再撒謊。如果他說的屬實,那麼玉蟬應該是兇手從宮瀟瀟手中得到。
而後再交給惠萱騙惠萱說北門無極要與她恩斷義絕。要完美實行這一切計劃,此人必須是和北門無極極其親密之人,只有這樣的人才不會引得惠萱懷疑。
而兇手知道北門無極和惠萱的私情,也側面驗證了這一猜測。而如此的話,陸笙所能懷疑的目標範圍就縮小的屈指可數的地步了。
但是……兇手的目的是什麼?爲了害死北門無極麼?既然能輕鬆的在北門無極身上種下食心蟲,此人要暗殺北門無極可謂輕而易舉。
這一刻,陸笙感覺離真相很近,但這真相,卻隱藏在一團迷霧之中。給陸笙的感覺只要剝開迷霧,真相就能出現,但這一層迷霧,卻不知從何撥開。
突然,陸笙眼中精芒閃動,“宮瀟瀟在出事前說要去哪?做什麼?”
“回陸大人的話,少夫人說要去買首飾……”一名下人看着老爺不願說話,主動鼓起勇氣說道。
“是她一人去的麼?”
“是,少夫人也是江湖俠女,不太願意前呼後擁,除非是去進香或是廟會纔會帶上下人,平日裡都只有一個人。”
“那她向來去哪裡買金銀首飾?”
“江陵城,有一條街都是買金銀首飾的。”
“你們有沒有查過,宮瀟瀟最後的去處?”
“查過了,少夫人哪天去過八家店鋪,打算買一枚玉扳指,但最後都沒有看上滿意的。大少爺的玉扳指十幾天前弄丟了,少夫人想給他重新買一個。少夫人有些執拗,要買就要買好的。
大少爺以前戴的玉扳指是羊脂玉通體雕刻出來的,已經是扳指之中的極品,要買到更好的,恐怕只能是紫玉了。”
這話落定,陸笙眼中突然精芒閃動。
他想起了之前在宮瀟瀟耳朵之中流淌出來的紫玉碎片,兇手手中有紫玉,宮瀟瀟的死會不會和這塊紫玉碎片有關?
紫玉,乃是玉中極品,不是綠不是紅,而是絢麗的紫色。紫玉可遇不可求,又是尊貴的象徵。如果是玉石行業資深的人士會告訴你,很多人做了一輩子玉石生意,恐怕都沒有機會見到一次真的紫玉。
陸笙見過一次,那還是昊天劍門掌門交接儀式之上,作爲掌門信物的紫玉扳指。
就連昊天劍門都將紫玉作爲掌門信物,有此可見紫玉的名貴程度。
那整個楚州,擁有紫玉的人能有幾個?而既然這麼尊貴的紫玉,又怎麼可能讓紫玉破碎?
陸笙的眼眸中,瞬間再一次浮現出畫面,兇手在宮瀟瀟身上施暴的過程中,帶着扳指的手死死的掐着宮瀟瀟的脖子。
而窒息的痛苦和春藥的興奮,讓宮瀟瀟的身體不斷的痙攣扭曲。玉不似其他的東西那般具有韌性,玉是極爲脆弱的東西。
在掙扎之中,兇手身上的紫玉碎了,一片碎片落在了宮瀟瀟的耳蝸之中。腦海中的畫面,定格在給宮瀟瀟驗屍時候的畫面。
在宮瀟瀟的臉頰處,也有一處清晰的刮痕,應該是碎掉的紫玉利口留下的擦傷。
“你們最後查到宮瀟瀟去了哪裡?”
“回陸大人的話,最後我們什麼都沒查到,少夫人在找了幾家店鋪之後沒有找到滿意的就出來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看到過少夫人。”
“正常來說,如果沒有找到滿意的東西,她會有兩種選擇,一是悻悻而歸,另一種是退而求其次。蜘蛛,你認爲會是那一種?”
“我會選擇第二種,來都來了,大老遠跑一趟這麼空手而回心理肯定不高興。如果不缺錢的話先買一個差不多的,等以後看到更好的就再買。”
“後來宮瀟瀟有沒有再去回到之前的玉石店鋪?”
“沒有,江陵城的所有店鋪都問過了少夫人再也沒有回去過。”
“孫遊,傳令下去,命楚州玄天府立刻調查哪些人手中有紫玉物件。第二,命江陵府玄天府立刻調查宮瀟瀟在失蹤前去過哪裡,務必追查到她最後的下落。”
“老爺,找到了……”
正在這時,北門家族的下人拿着一隻瓷葫蘆跑來,“許大夫說,這葫蘆裡有幾十顆藥丸不是他配的藥。”
北門源一把奪過瓷葫蘆摔碎,裡面的丹藥散了一地。
陸笙拿起一顆丹藥,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這時一種壯陽保健的藥物,北門極要應付兩個女人,又那麼生性風流吃這種藥要算正常。
在近百枚藥丸之中,陸笙果然分辨出了幾十顆顏色形狀相近的藥丸。陸笙捏碎藥丸,裡面竟然是空心的,一顆如米粒幫大小蟲卵,出現在陸笙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