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老太爺罵罵咧咧而來,衛瑤卿就笑了出來:“老太爺,怎麼不順心了?”
“崔遠道那老兒險惡啊!”王老太爺嘆了一聲踏上馬車,靠在車壁上,滿臉的不滿,“真是可惜,叫他搶先一步。”頓了一頓,又轉向衛瑤卿,“我說臭丫頭,你動作就不能快點啊,就差那麼一會會兒的功夫啊!”
“老太爺您少聽兩場戲就夠了!”女孩子聳了聳肩,“那個辦法呢?崔司空應當還沒說吧!”
“是啊!”王老太爺拉長着一張臉靠在車壁上,“陛下說知道了。”
“想不到陛下如此重情義,”少女一臉感動落淚的模樣,“到底兄妹情深啊!”
“兄妹情深個屁!”王老太爺臉皮抽搐,“就是打不定主意而已!”
少女瞭然:“哦,優柔寡斷!”
“好了,老太爺,那就等陛下打定主意再說吧!”少女枕着車壁看着王老太爺,“咱們回家去吧!”
“那是我家不是你家,信不信老夫這就將你趕下車?”
車外的景緻在飛快的向後退去,到底是王家的馬車,又到底是王家族長坐的馬車,真是又快又穩,女孩子向車外看去,任車內的祖孫兩個在說話。
“祖父,此事也急不得,只能等陛下想通了再動手了。”王栩嘆道,“我等只能等了。”
王老太爺點了點頭,又道:“崔遠道那老狐狸將此事之功攬到了崔璟身上,今次之事一成,崔璟的官途至少連晉兩級。”
“是七郎無能。”王栩道,一臉愧疚之色。
王老太爺擺了擺手:“這與你沒什麼關係。你們這些議郎難道還能因爲修書修的好壞升官或者貶官麼?說到底,這一回是我們慢了一步。”說到一半,便看到少女抱着雙臂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們。
“看什麼?”王老太爺回頭瞪了她一眼。
少女坐直了身子:“感慨啊!同樣是祖父,他,”少女伸手指向王栩,“他仕途有您惦記着幫忙,我呢,祖父不在了,只能靠自己啊!真是可憐!”
“你那欽天監有什麼能升的?”王老太爺斜眼,“頂天了就是監正,怎麼,你還想升大天師不成?別做夢了!”
“至於祖父麼,”王老太爺嘖了嘖嘴,“你那祖父要是還在,再給你弄個身契回來,可再沒有人散盡四分之一家財替你贖回來了。”
“所以說,”衛瑤卿朝王老太爺豎了豎大拇指,“王老太爺眼光不錯,我奇貨可居啊!”
“你哪奇了,搗亂倒是一茬接一茬的。”王老太爺哼聲道。
少女也不以爲意:“我要真是沒用,王老太爺您會忍我這麼久?”
“我是看在七安先生的面子上而已。”王老太爺冷哼.
“那不是一樣嘛!”少女笑盈盈的說道,還不待王老太爺說出那一句“哪一樣了”,忽地變了臉色,喊了一聲“停車!”
馬車一個急緩,停住了,來不及感慨王家車伕的好本事,她便跳下了馬車,“老太爺,不勞您趕了,我搭他們的馬車回家去吧!”
王老太爺一臉不善的對上了馬車上轉頭望來的何太平和齊修明,嘀咕了一句:“他們的馬車哪有我王家的好,什麼眼光!”末了,不等王栩出聲安慰,就又道,“準又打什麼壞主意了。”
王栩瞭然,起身:“那孫兒也去。”說罷也跟着跳下了馬車。
何太平與齊修明兩人看到突然攔停馬車,走進來的少女時都愣住了。
何太平看着她扶了扶額頭:“我二人只是去城外雲麾營看看江寒,你來做什麼?”
“那我也一同去吧!”少女坐了下來,一本正經的模樣,“同僚嘛!官場上都要有這一套的。”
“你欽天監叫個什麼官場?”何太平一臉無奈的看着她,還要再說話,齊修明卻笑了:“一起去吧,確實同僚嘛!”
這個女孩子很厲害,他們一開始就知道,並不能因爲她生的漂亮可愛就掉以輕心。可明明知曉她的厲害,還是會因爲她的模樣把她當成一個普通的小姑娘。
何太平嘆了口氣,正要說她兩句,從外頭又走進來一個王栩,同兩人打了個招呼,坐了下來。
這下連詢問都免了,何太平搖着頭,無奈的喊了一聲:“走吧,去雲麾營。”雲麾營什麼時候那麼吃香了?一個兩個的都跟着去了。
雲麾歸德兩營就駐守在長安城外,護京師安寧。歸德駐地在城西,雲麾駐地在城北。
被帶進去的時候雲麾營剛好結束了操練,主將江寒這纔有空招待他們。
一套客套寒暄過後,何太平出聲了:“也沒有旁的事,我與齊大人就是來看看你的,路上碰到了他們,跟着一起來的。”
江寒笑了起來:“我這雲麾營又不會軀客,無妨。只是怕你們在我這裡,待不習慣。畢竟軍營嘛,萬事從簡。”
衛瑤卿看了眼渾濁的茶湯從袖中摸出一把銅錢。
“既然來了,喝了江將軍這杯茶,我便送將軍一卦吧!”
“無妨無妨,”江寒擺了擺手,笑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並不在意什麼卦,“真正說來是我欠了你的人情,一杯茶算什麼?”這個女孩子走入衆人眼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玩鬧似的打鬧將他從困境中救了出來,重新執掌了雲麾營,他對她是真的感激。
“我也不大會說話,但是衛小監正的恩情牢記在心,有什麼用的到本將的地方,定然義不容辭!”江寒起身,拱手一禮,衛瑤卿連忙起身還禮。
兩人這一行禮一還禮倒是顯得小小的營帳多了幾分格外的大氣。
“那就不算卦了,”女孩子笑盈盈的說道,“我在欽天監做事,做的就是看風雨算天晴雨雪的事情,這件事我做的還算不錯,我看將軍和那些將士急着練兵,是不是又要來操練演習了?”
江寒點了點頭,略有幾分驚訝:“沒想到衛小監正還懂這個,我雲麾營確實要操練演習,日子定在十七號,便是元宵節過後的兩天進行操練演習。也就七八日光景,是以最近練的不少。”
“十七號嗎?”少女卻蹙起了眉頭,掐着指尖,似乎在算着什麼,越算眉頭越緊。
這副模樣,看的衆人也不由將心提了起來:“可是有什麼問題?”
“將軍,改一改日子吧,十七號落暴雨,不適合練兵,而後幾日都是如此。不如早一日,十六號正是難得的好天氣!”少女含笑看向衆人。
十六號麼?一旁的王栩握着茶盞的手一緊:是陳工出殯的日子,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