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離雖然沒有動刑,可是,他的所作所爲比動刑和可……怕!
至少,在寧靜看來,他這一招是非常恐怖的。唐離用的是撓癢。
和寧靜做了那麼久的夫妻,唐離都不知道把寧靜吃光抹淨幾回了,他太瞭解這個女人的軟肋了。
寧靜怕癢,而且是非常怕的那種。
這不,唐離都還沒有真正動手,只是擡起雙手朝警告她,她就面色如土,一步一步後退了。
寧靜腰上纏着一條鐵鏈,鐵鏈的另一端吊在屋樑上,她雙手被繃在身後,只有腳能動,而且,活動範圍是有限的。
她一步一步後退,想躲起來,卻被鐵鏈限制住,根本躲不了。
看着她退到不能再退了,唐離才笑呵呵道,“靜靜,你考慮得怎麼樣了呢?說 ,還是不說?”
寧靜當然知道寧承從哪裡逃出去,也知道寧承逃往天寧皇城的路線,但是,當她刻意設圈套引唐離去杏林的時候,就鐵了心,不論承受什麼刑罰,都不會出賣寧承。
縱使,她曾經非常想爲自己而活過,但是,她知道自己不會,也不可能出賣寧承。
一旦她出賣寧承,那就意味着她辜負了狄族無數爲西秦復國大業犧牲自我的族人。到了這種時候,其實效忠西秦與否,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至少,對於她來說,她絕不出賣自己的家族!
寧靜冷冷地看着唐離,一如過去兩人每一回打鬧,他總是嬉皮笑臉的,她總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平常,他愛開玩笑愛打鬧,她總是潑他冷水。尤其是在撓癢一事上,她絕對的嚴肅,唐離頂多撓她幾下就進行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是被她的嚴肅震懾住,還是故意饒了她的。
一室寂靜,他一臉笑意,她繃着臉,恍惚之間,他們彷彿還在唐門那個種滿小雛菊的小院子裡,醫城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不約而同想起了過往,他遲遲沒動手,寧靜亦一言不發。
奈何,過往再美好也都是假象,他做戲,她作假,彼此一直心知肚明。
如果,沒有醫城這一切,他們之間能分出勝負來,會有一方先當了真,交付真心?
可惜,再也沒有機會分出勝負了。
一年之期限未到,戲已然演不下去。
終究,寧靜先開了口,她面無表情,冷冷地說,“即便你殺了我也沒用,我什麼都不知道的。”
唐離的笑容頓僵,他慢慢地收斂嘴角的弧度,整個人變得特別安靜,一步一步朝寧靜走去。
寧靜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此時此刻的唐離正是她最癡迷的樣子,白衣出塵,氣質脫俗,寂靜純粹,像個淡然自如的仙人。
寧靜忍不住想起唐離去雲空商會求婚娶時的那一幕。
他站在門口回頭看來,柔情款款的對她說,“靜兒,等我來娶你!"
他的身影,他的柔情就定格在遠山如墨的風景裡,也永遠定格在她心裡。
終於,唐離伸到身上來的手打斷了寧靜的思路,任由他在她腰上撓了幾下,她都無動於衷,她忍。
可是,唐離太瞭解她了,他的雙手很快就往她胳肢窩一點點地抓撓
上去,寧靜強忍着癢意,卻在他觸碰到她胳肢窩的時候,忍不住挪動身體躲避。
“求饒嗎?”唐離冷冷問。
“我何時向你求饒過了?”寧靜反問道。
是呀,以前不管鬧成什麼樣子,最後求饒的永遠都是唐離。哪怕明明是寧靜的錯,唐離都低聲下氣像個孫子似地求饒。
唐離面無表情地說,“從今天起,即便你求饒,我也不會放過你。告訴我寧承在哪,我會讓你好受些;不說的話,你別後悔!”
寧靜笑了,“唐離,對你,我什麼時候後悔過了?”
唐離的心忽然一緊,也不知道爲什麼,特別疼。但是,他很快就忽略了,他毫不猶豫地朝寧靜的胳肢窩撓去,寧靜也沒有再躲,開始呵呵而笑,越笑越大笑,最後笑得眼睛都溼了。唐離卻始終一臉肅冷。
兩人就這樣,一反常態,他嚴肅,她笑,這麼鬧下去。
以前,他要博美人一笑,簡直比摘星撈月還難。
外頭是侍從聽了屋內的動靜,紛紛不解,唐門主到底是做什麼呢?這個節骨眼上,不會還逗寧靜開心吧?
是呀,寧靜的笑聲聽起來是那麼開心。打從嫁入唐門起,她就沒有這麼放縱自己,大笑過了。
徐東臨過來後,也聽到了屋內的聲音。
他氣得立馬跑去稟告秦王殿下,誰知道,秦王殿下還是那句話,“他明媒正娶的妻,他自行處理。”
徐東臨忽然明白了,他想,今日換成是王妃娘娘,殿下也未必下得了手動刑吧?
女人呀,真可怕!
醫學院這邊,寧靜終於受不了了,她沒有妥協,也沒有求饒,她笑得都快喘不過氣來,“阿離……阿離,我懷孕了!”
她沒意識到她剛剛失口叫他“阿離”,他也沒有注意聽到。
叫了那麼久,聽了那麼久,能不習慣嗎?
後面那幾句話,讓唐離的雙手戛然而止,她說,她懷孕了。
唐離愣住了,目瞪口呆的,而寧靜還在笑,只是不像剛剛笑得那麼放肆,她微微笑着,笑得那麼美,那麼幸福,她說,“唐離,你要當爹了。”
她說,“唐離,你再癢我試試,動了胎氣,我可保不住咱們的孩子。”
分明就是威脅!
是真,是假?
唐離猛地後退,拉開和寧靜的距離,讓自己冷靜一些。他避開了寧靜那挑釁的目光。
“來人,找個大夫過來!”唐離大喊。
寧靜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唐離,原來你介意這件事呀!”
她在嘲笑他,嘲笑他的心軟,嘲笑他輸了。
這話一出,唐離瞬間就冷靜了下來,他冷聲,“你想多了。我不過是找大夫來處理掉罷了,你,還沒資格懷我唐門的孩子。”
“幸好一直沒懷上。”寧靜冷笑,一臉無所謂。
大夫就在門口,只敲門,還未出聲,寧靜便道,“免了,騙你的而已。”
唐離眸光一滯,卻不過片刻,聽大夫的聲音,他異常憤怒,“滾!”
寧靜偷偷鬆了一口氣,唐離卻錯過了。
他冷冷丟下一句話,“我最後給你一夜時間考慮
,明天再不說,你就準備死在城門口吧!”
他說完,揚長而去。
寧靜垂下眼低下頭,整個人變得特別安靜,像是凋謝了的花兒,垂落枝頭,再也盛開不了了。
唐離來到龍非夜身旁,一言不發地坐下。
龍非夜瞥了他一眼,什麼都沒問,只說,“明日再找不到人,你幫我守着,我去趟天寧皇城。這裡,一切都你做主。別忘了顧北月……”
龍非夜遲疑了很久很久,才低聲,“死要見屍。”
唐離遲遲都沒回答,三魂七魄像是都丟光了,龍非夜不得不再交待一遍,他才點頭,“明白,放心。”
一夜搜索,仍是沒找到人,龍非夜毅然啓程,趕往天寧皇都,而百里茗香他們遲遲才抵醫城,和龍非夜錯過了。
“高伯,我看咱們還是先回去吧,殿下總會回軍中的。”百里茗香說道。
“茗香姑娘,要不你找輛馬車,在老朽後頭跟着,這一路奔波,你一個姑娘家太辛苦了。”這段時間相處,高伯頗心疼百里茗香。
不管秦王殿下在不在,百里茗香都只能在馬車外坐着,殿下有潔癖,這輛大馬車除了他自己,就王妃娘娘一人坐過。高伯不敢自作主張讓百里茗香乘坐,百里茗香也不敢逾越規矩。
“不必,我都習慣了。”百里茗香壓低聲音,打趣地說。“打從習武之後,這身子就沒以前嬌貴啦。”
“可是……”
“好啦,高伯,咱趕緊回去吧。”百里茗香心知自己父親的脾氣,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她得儘快趕回去。
兩人告別了唐離,又原路往回走。到了沒人的地方,高伯避開影衛,低聲問,“茗香姑娘,你是伺候過王妃娘娘的,你老實說,王妃娘娘背後真有鳳羽胎記?”
“沒有!”百里茗香毫不猶豫,幾乎是脫口而出的,“高伯,殿下都在調查造謠之人了,你怎麼還懷疑?再說了,誰能證明有鳳羽胎記的就是西秦皇族的後人?”
高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百里茗香怕他不信,又道,“造謠的人一定是要挑撥離間。 高伯,你跟同唐門那邊熟悉,唐門的人是最不待見王妃娘娘的了,這一回你可得向着王妃娘娘吧!”
高伯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百里茗香這才鬆一口氣,她見過鳳羽胎記,真相是什麼她已經糾結清楚了。殿下要保王妃娘娘!
身爲鮫族之後,她對西秦皇族,西秦陣營何曾沒有仇恨?可是,韓芸汐不僅僅是西秦之後,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仇恨,留給那麼些想爭天下的人吧,她只知道多活的這些時光,是那個女子無數次守護陪伴,無數次鼓勵換來的。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女子說過,“美人血養成那日,我一定會在你身邊。”
或許,有些人會說,如果韓芸汐知曉自己的身份,就不會救她了。
可是,百里茗香不喜歡這麼來假設別人已經做過的事情。畢竟韓芸汐即便不是西秦公主,也沒有義務救她呀。
善意總有善果,可惜,遠在天寧的韓芸汐並不知百里茗香至今還如此感恩。
此時此刻,韓芸汐正盯着楚清歌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