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兮那日氣得連晚膳也沒跟檀逍用,分房睡了一個晚上,醒來的時候曲益告訴來兮,檀逍被皇帝招進宮了。
來兮隱隱有種不安感,總覺得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她的第六感向來很準,果然待檀逍回來的時候便告知來兮要出遠門。
來兮問了他好幾次,檀逍才說了出來:“皇上讓我一路護送皇后娘娘去太后墳前祭拜完然後去天龍寺做完祈福儀式,就能回來了。”
“皇上爲什麼讓你去?啊?他宮裡那麼多的禁衛軍,御林軍通通都吃shi的嗎?這分明就是動機不良!檀逍你這*你還真要去?你就不會裝個病,找個理由推辭掉?你他媽的活膩了想早點登極樂是吧?你腦子裝的是白蓮花啊你!”
檀逍徑自收拾着衣裳臉色陰沉保持沉默,他家夫人怎生越來越喜歡罵人了?唉,一回覺得有趣,二回覺得溫情,三回四三就覺得有點早死早超生的節奏。
來兮扶額無力的靠在門邊,看這檀逍是油鹽不進,感覺自己說得再多也就浪費表情。
“收拾,你大爺的你好生收拾,最好一輩子也別回來!”
檀逍輕嘆了口氣,踏着沉穩定的步子在來兮的面前站定:“我會平平安安的回來的,別擔心。”
“是你硬要趕去送死的,我擔心個屁!”
“你擔心個屁,那我就是個屁。我就知道你擔心我。”檀逍上前擁過來兮:“別這樣,我很快就回來了,頂多就去十五天。”
來兮無可奈何:“姜謂肯定是有陰謀的,不然不會叫你護送他大老婆,你長點心眼,別走在半路被別人弄死了,我可不想給你收屍!”
“嘖~來兮,你說話真是越來越刻薄了!”
“誰叫你腦子越來越不好使了!盡做些不讓人省心的事兒,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以爲你還是一個人,我告訴你,你的命早已不是你一個人的了!想死?先問過我來兮!”
那雙眸子透着堅定讓檀逍的心跟着狠狠的顫動着,檀逍會心一笑,擁過來兮:“我會記得,永遠都記得,不管我去到了多遠,我都會回來,因爲你在這裡。”
“嗯。”
來兮將檀逍送到門口,看着他顛簸在馬背上漸行漸遠的身影心慢慢被掏空,靈魂在他消失在眼眸裡的那一秒開始變得寂寞,漫延血脈從骨子裡透出,無法乎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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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宮殿時,那一襲明黃龍袍的英俊男子把玩着手中的一塊上好紅玉,在他的身邊始終矗立着一人,那人就是檀孤容。
喜怒無常的帝王讓檀孤容無法猜透他在想些什麼,自上次那件事情也過了一段時間了,雖然檀孤容很想假裝不在乎,徹底的在自己的記憶裡抹去,但是他努力過了越是想忘記卻越是記憶深刻,於是甘脆不再去想,不再去理會。
突然那人低沉的聲音在冰冷的宮殿裡響起,格外的清亮:“檀孤容,你知道爲何朕要讓檀逍護送皇后嗎?”
檀孤容長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沉默不語。姜謂一臉狠戾,手中那明豔的紅玉竟生生在掌中斷成了兩截:“朕要讓他死!借皇后冷玉的手,呵……”
檀孤容猛然擡頭看向南宮小婉:“皇后她……她怎麼可能殺得掉檀逍……”
“你不信?”姜謂站起身走向檀孤容,檀孤容緊口一緊,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警惕的盯着姜謂的一舉一動,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你不用這麼害怕朕,朕可不是那種會喜歡隨便發脾氣的人。你想知道皇后怎麼對檀逍出手嗎?”
“恕臣愚鈍,不知。”檀孤容低垂着眸子沒有再看姜謂。
“皇后臨行前我給了她一顆回春丹,告訴她這個是救命的良藥,我已經埋伏了用毒藥的高手,就在隨行的隊伍中,我要他命的,是皇后手中的回春丹,呵,皇后什麼也不知道,檀逍當然也不會皇后能要他的命,當檀逍受傷後,皇后定是會把回春丹給他吃下,而檀逍也會不假思索的吞下我給他的巨毒。“
“你知道那毒叫什麼嗎?呵~叫肝腸寸斷!十個時辰內沒有解藥,他便會內臟生生腐爛七竅流血而亡。而他絕對想不到朕會有這一手,檀逍啊檀逍,這一次我還能不弄死你麼?”
檀孤容深吸了口氣內心久久無法平靜:“皇上……”
“你是有什麼話要對朕說?但說無妨,我不會怪罪於你。”姜謂再一次躺回了軟塌閒適的閉上了雙眸。
“檀逍他……”檀孤容知道,想用毒殺死他沒那麼容易。
“檀逍他怎麼了?”
“皇上非要這麼做不可嗎?”檀孤容用盡身體裡所有的勇力問道,希望能有所改變。但是他始終太高估了姜謂對別人的寬容度。
“你可以再背叛我一次,你也可以對檀逍再心軟一次,但是這一次……你就跟檀逍一起下地獄!永遠不必回來了!!”
“臣說過,臣這輩子不會背叛皇上……”檀孤容輕顫着身體,心裡總感覺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一般喘不過氣來:“皇上,臣身體有些不適,先行告退了。”
“嗯。”姜謂擺了擺手,檀孤容退後幾步轉身離開了寢宮,待他的身影走到門口姜謂睜開了眼睛,目送着他離開的背影眼中蒙上了一層殺氣。
“朕必須無情,朕必須冷血,除非有一天朕不做這個皇帝!哪怕最後這條路只有自己一個人孤獨的走下去,朕也絕不回頭!”
檀孤容牽着俊馬,獨自一人走在漆黑的街道,失神的他連自己走錯了路也未發覺,直到身後有人輕喚了他一聲,他才驚覺。
“督統,檀逍的軍基地找到了!我們還有一個重大的發現!”
“說!”
“屬下覺得飛虎沒有死,我們都看到一個與飛虎長得十分相似的人進出於檀逍的秘密軍基地。”
檀孤容緊鎖着眉頭稍稍一想覺得飛虎還活着也不是不可能,以檀逍的個性,要讓他下定決心殺掉飛虎肯定不會那麼容易。
“繼續給我盯着!一有任何新的情況便立即來報。這事……先不要向皇上那邊透露。懂了嗎?”
“是,屬下知道。”
清清冷冷的彎月照映着檀孤容的心,他愛的人都已經漸漸向他敞開了心扉,甚至他想就這樣離開去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
可是曾經所堅信的信仰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種沉重,如果生命能重新開始,他們會不會有所改變?至少他覺得他會遠遠的離開這些陰謀紛爭,找一個與世無爭的乾淨之地找一個能與自己相守到老的愛人白頭偕老。
檀孤容沒有回府,而是去了那處秘密之地,尹香雲靜靜的聽着檀孤容近日的彙報,冷笑。
“即然已發現了檀逍的秘密軍基地,這便是一個小機會,你得好好的把握這個機會,將檀逍徹底的擊潰。”
“我總覺得檀逍不是那麼容易被擊敗的人,他似乎還有別的打算。”
“對了,最近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來神龍檀府?”
“不,沒有。大哥身邊多了一個叫謝來兮的女子,看上去十分不簡單。”
“那肯定是謝小樓安插的眼線,又或者……他們母子已在私底下相認了?”現在尹香雲不清楚,這對母子究竟有沒有相識,在打着什麼主意,策劃什麼東西。
檀孤容只覺得萬分疲憊,隨意找了個藉口便離開了。
行了一天的路,檀逍他們終於到了皇家的別院早早的歇下了,很久都沒有一個人出遠門,就算是一個人,也有來兮做陪,突然一個人總是有些睡得不踏實,開始想念着她,身體裡每一個毛孔都在思念,這種相思深入骨髓,無法想像的深刻,那個人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樣想着自己徹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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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兮小姐……你看,月亮都到那個方位了,很晚了哈,要不?早點睡?”曲益這苦逼撐得眼皮都在打架了,兩隻熊貓眼帶着不滿看向還精神奕奕的來兮小姐。
“嘖~ 這棋看着容易,但一不小時就陷入殺機,四面埋伏啊。”來兮舉棋不定,也不知他發的什麼瘋,突然要拉着曲益來棋藝交流。
“來兮小姐,求求你了,別折磨小的了,明個兒小的還得去軍隊裡巡視呢,行行好,放小的回去,這都快三更了啊老天!”曲益簡直是欲哭無淚,拿這位大小姐沒法。
來兮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你是不是個男人?嘰嘰歪歪!下棋就講究一個氣定神閒。”
“這覺都沒得睡,大爺你叫小的如何氣定加神閒?我要去夢周公啊!!”
“周公能有本小姐有趣?”來兮看着他那痛不欲生的表情終是良心發現:“得了,你去睡吧,爺我自個兒下。”
曲益本來是該拂袖大步離開走得頭也不回,可到這關鍵時刻卻偏生放不下了:“來兮小姐,別擔心盟主,他哪次不是都能化險爲夷?早點去睡吧。”
“我纔不擔心他。”
曲益看他心神不定說着違心的話不由得升起一抹壞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