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你彆着急,一定沒事兒的哈!”韓璐只好安慰道。
但是她自己也不能確定啊……到底有沒有事兒,也不是她能說得算的,她又不是接生婆!
忽然意識到自己有些打腫臉充胖子,但說出來的話已經收不回去了,所以只好繼續硬撐着鎮定。
剛走進內室,就聽接生婆道:“哎呦!好好好……孩子的頭出來了!出來了……”
韓璐心內一鬆,心想幸虧沒什麼事兒,孩子總算出來了。
“再使勁兒啊陳姨娘”,喜婆道,“馬上孩子就要都出來了。”
隨着陳嬌娥的一聲彷彿能把屋頂穿透的痛呼,一聲嬰孩兒的啼哭也隨之而來。
“哇哇……哇哇……”
“哎呦!恭喜陳姨娘,恭喜二少奶奶,恭喜夫人、老夫人……”接生婆從簾子中走出,抱着一個 小嬰孩兒,道,“是個男孩兒!”
“男孩兒?”嚴老夫人大喜,道,“好好,男孩兒好,男孩兒好啊……”
大房的薛姨娘生的是個女孩兒,如今二房的陳姨娘生的是個男孩兒,那也就是嚴家這一代的長孫了。
“恭喜老祖宗,賀喜老祖宗”,王馨蘭忙笑道,“老祖宗,您可見着重孫了!要不了多少年啊,等到咱們家大少爺長大了,娶妻生子,老祖宗還能見到玄孫呢?”
“呵呵……”韓璐在心裡乾笑兩聲,心想我聽着你這話,怎麼有些幸災樂禍的感覺呢?
薛姨娘生的是個女孩兒,所以你覺得威脅不大,自己鬆了口氣;這下陳姨娘生了個兒子,而這兒子又是嚴家這一代的長孫,隨之而來的,很有可能是李婉言的地位不保。
下意識地向李婉言看了一眼,卻發現李婉言眼含笑意,也是隨着老祖宗不斷地說“好”。倒不像是有什麼妒忌之心的樣子,反而真誠得很。
“這麼好?難道我之前誤會她了……”韓璐心裡嘀咕道。
之前以爲李婉言雖說是個悶嘴葫蘆,但是心裡卻有思量得很,其實是很有心計很難對付的。但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這樣啊……
“呀!不好了!陳姨娘血崩了!”忽然進去伺候的玉娟兒大喊道。
“啊?”嚴老夫人一驚,忙對簾外的周先生道:“先生,快去看看哪!孩子剛出生,可不能沒有娘啊!”
李婉言嘴角的笑意一閃而過,接過了由接生婆清洗好的小少爺,對接生婆道:“你去忙吧,孩子這裡有我呢。”
“哼。”忽然外屋內響起了一聲冷哼。
嚴老夫人臉色一沉,道:“貴客,你是什麼意思?”
發出冷哼的人是紅玉。
“沒什麼意思”,紅玉道,“我能救你的兒媳婦兒。”
“我沒什麼事兒”,李婉言道,“裡面的那位是個姨娘。”
“這種情況,能讓你在此看着,已經算是開恩”,徐夫人沉聲道,“因爲家裡面忙着,所以纔沒空兒趕走你。你要想湊熱鬧,老老實實看着就行了,別添亂。”
紅玉一撇嘴,摸了摸肩膀上的小白狗兒,道:“行吧,既然我說能救人一命,你們非要讓那人死,我有什麼辦法
……”
“姑娘,求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孩子還麼小,我不能死啊……”忽然陳姨娘用盡全力喊道。
“姨娘,您快別用勁兒了,越這樣血流得越多啊!”接生婆急道。
“紅玉,你還愣着幹嘛啊?快去啊!”韓璐拉着紅玉,把她推進內室去。
順手把她肩膀上蹲着的無敵大王給拽了下來。
無敵大王蹬着腿兒,非要跟着紅玉進去。但是這種佔便宜的事情,韓璐怎能同意啊?
周大夫搖搖頭走出簾子,看他的樣子,就像是臉上寫着三個字——不行了。
“陳姨娘有孕期間進補太多,以至胎兒過大,造成母體的損傷。如今孩子雖然保住了,但是母體承受不住這過大胎兒的衝擊,哎……”周大夫的話說得很委婉,但意思卻十分明顯。
“哎呀!止住了,血止住了!”忽然簾子內傳來了接生婆的驚呼聲!
“周先生,快去看看吧”,玉娟道,“如今血是止住了。救人的姑娘說,接下來就要看先生您的醫術了。”
韓璐一臉得意,心想就知道小玉出手,一定是沒問題的啦。
大王也是得意得很,一臉自豪地“汪汪”了兩聲兒!
韓璐驚訝地看着大王,這可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傢伙發出他本應發出的聲音啊!
周大夫急匆匆進了裡屋,邊問玉娟道:“高人如何止住血的?”
“我也沒太看清楚”,玉娟道,“姑娘手一拂,陳姨娘的血就止住了。”
“高人,高人哪!”周大夫邊感嘆着,邊去給陳姨娘醫治了。
紅玉拍拍手,從簾幕裡走出,對韓璐道:“你們家這些事兒啊,真是讓人頭疼!這裡的人怎麼個頂個的壞?真搞不懂你們這些人……”
韓璐忙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要出口的那個“類”字給活生生塞了回去。
要是讓紅玉說出“你們這些人類”,去不是暴露了她妖的身份?
“姑娘……”嚴老夫人激動地到紅玉面前來,拉着她的手,道,“你是我們嚴家的大恩人哪,敢問姑娘高姓大名?”
“嗨,不要弄得這麼鄭重嘛”,紅玉道,“你有感激我這功夫,不如感激韓璐來得實在!畢竟我是璐璐的朋友啊,如果沒有璐璐,我纔不管這些閒事兒呢!”
“是啊”,嚴老夫人轉而去拉韓璐的手,道,“璐璐啊,多虧你這個朋友,回頭兒一定要好好兒感謝她,啊。”
韓璐已經好久沒有看到嚴老夫人對她這麼慈愛了,因而很乖地說道:“我知道了奶奶。”
嚴老夫人滿意點點頭。
一時屋內安靜下來,人人都關注着簾幕之後的情況。雖說現在血已經止住了,但是畢竟也沒聽到周大夫說人已經徹底無性命之憂。
韓璐看了下李婉言,發現她仍舊是面色如常,看不出一絲高興或是不高興的情緒。整張臉就像是沒有神色的雕像一般。
孩子在她懷裡“哇哇”哭着,她只是機械般地輕拍。
韓璐一個激靈,覺得雞皮疙瘩已經掉了滿地。這樣的人,怎麼看起來這麼瘮的慌呢?
也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兒,就是覺得看她一眼,便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可以了”,不多時,周先生從簾幕中走出,道,“陳姨娘的命是保住了,只是失血過多,已經昏迷過去。接下來要費心調養一些。”
“這種情況也是不宜移動了”,自打進屋之後就一直不言語的嚴煜,忽然開口道,“祖母,不然還是讓陳姨娘留在這裡吧,等到身體好些了再回滿堂院去。所幸現在天已經暖了,祖母讓玉娟他們把陳姨娘擡到暖閣裡就可以了。”
嚴老夫人點點頭,道:“不妨事,我住在暖閣裡就行了,還是孩子他娘身體要緊。”
一直彷彿一個雕塑一般的李婉言忽然道:“這怎麼能行呢?豈能叨擾了老夫人?還是將妹妹擡回滿堂院去吧,由我親自照顧着……”
“呵呵”,李婉言的話還沒說完,紅玉忽然笑道,“有你親自照顧着,保管她沒出月子,人就死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李婉言的臉上掛不住了,沉臉道,“我們敬你一聲恩人,你自己也該尊重些,豈能一再說這些不莊重的話?”
“好了”,嚴老夫人笑道,“你要忙着照顧小少爺,有陳姨娘的病在院子裡鬧騰着,你們福安院也是不安生,就留在這裡吧。”
有嚴老夫人的發話,誰也不敢再說什麼。
救人一命,母子平安,韓璐覺得心裡美滋滋的。回去的路上,一路哼着小曲兒,蹦蹦條條。
但是她身後的那三個人……好像完全和她不在一個世界。
只見嚴煜和大王還有紅玉,三人都是一臉沉重,好像有什麼心事的樣子。
事情不都解決了嗎?陳姨娘生了個大胖小子,母子平安。多麼皆大歡喜的結局啊?
“相公,你們怎麼不說話啊?”回到正房中,只見這三人圍坐在圓桌上,仍舊保持着路上的一臉沉重。
“說你傻你還真不聰明啊!”無敵大王一臉無奈地,用不知道哪裡拿來的狗毛、團成團,砸向她的頭!
“相公,他打我……”韓璐覺得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和委屈,拉着嚴煜,請求嚴煜爲自己主持公道。
但是這一次,她家相公卻沒有站在她這一邊,而是連連搖頭,一副無語的樣子。
“璐璐啊”,紅玉覺得,這時候只有她能理璐璐了,“其實這一次陳姨娘的血崩不是巧合,難道你沒發現嗎?”
“啊?”韓璐很驚訝。
大王搖搖頭。
嚴煜搖搖頭。
這一次……紅玉也是搖搖頭。
但好在紅玉相對來說比較善良,還有耐心給韓璐做出解釋:“我看到在陳姨娘血崩的時候,你二嫂臉上有一閃而過的笑容。我當時距離她最近,是不可能看錯的。”
“陳姨娘也是個聰明人”,嚴煜道,“她自己的身體她自己清楚,所以眼瞧着要生了,便到祖母那裡去尋求庇護。如果這事不是發生在壽康院,而是發生在滿堂院,她現在早就死了。”
“不過她最應該感謝的人還是小玉”,大王道,“要是沒有小玉用妖法及時止住了血,她現在估計已經把身上的血流乾而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