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薄小衣後,葉子軒喝完大半杯咖啡,見到太陽落山就要回酒店,卻在起身時接到白秋畫的電話。
葉子軒有些訝然她這時候聯繫自己,葉宮很多情況都是早上和晚上九點傳來,除非有什麼突發事故,不然白秋畫不會輕易給自己電話,事實也如葉子軒所料,剛剛戴上耳塞,葉子軒就能感受到白秋畫的焦慮,隨後就聽到她開門見山:
“葉少,有沒有看新聞?”
葉子軒微微一怔:“沒有,發生什麼事了?”
他下午只顧忙着跟鬼頭王和薄小衣對話,沒有耗費時間去翻閱新聞。
白秋畫呼出一口長氣,簡明扼要的開口:“中午冒出幾條新聞,讓香港一戰更加火上澆油,西方媒體清一色頭條,大肆批判香港早上的衝突動盪,他們指責香港迴歸華國之前,一直好端端的沒事,迴歸之後,卻接連發生惡**件。”
“今天事端更是人神共憤。”
“他們斥責大陸官方收買黑社會對民主人士下手,要求港府全力庇護陳家等民主成員。”
在葉子軒眼睛微微眯起的時候,白秋畫又補充上一句:“幾個大使館向京城提出了訴求,希望不要讓事態惡化,給予香港應有的民主,英國更是高調宣告,陳本勝是英籍人士,如果官方不能給予應有保護,將會嚴重影響兩國關係。”
葉子軒一愣:“靠!這都行?”
“除了西方媒體的報道,臺島也有大批民衆遊行示威。”
白秋畫語氣帶着一絲無奈:“一個小時前,有一千多名民衆去老馬府邸請願,要求臺島當局對話港府,呼籲官方保持應有的理智,不要給旺角運動的民主人士扣帽子,要跟臺島的太陽花一樣,尊重人權,民權,不要寒了華人的心。”
葉子軒淡淡出聲:“這遊行示威,肯定是宋光石他們搞出來的。”
“沒錯,遊行的民衆全是宋光石發動的。”
白秋畫苦笑一聲:“可對於不明真相的羣衆來說,他們就是關係港民的普通人士,影響很大,畫面第一時間傳遍東南亞,也傳到國外網絡,現在香港成了世界焦點中心,西方、東瀛、南韓全都關注着陳本勝的命運,可謂萬衆矚目。”
“當然,這還只是外部壓力,京城也開始向港府施壓。”
白秋畫又拋出一句話:“要當局儘快穩定局勢,保護對香港對大陸作出巨大貢獻的陳本勝安全,儘快調查出殺害陳三元的兇手,給各方勢力一個交待,宋家尤其震怒,藉機向沈家連連發難,責備沈老插手香港事務,搞得民不聊生。”
“我還真是小瞧陳本勝了啊。”
葉子軒掠過一絲訝然,隨後淡淡一笑:“一個老傢伙,自掛主角光環啊,這麼多勢力爲其搖旗吶喊。”
“葉少,這一戰,無論是經濟對抗,還是暴力對抗,都必須儘早落幕。”
白秋畫徐徐呼出一口氣,善意提醒着葉子軒道:“國內國外的壓力很大,陳家雖然不是東西,但這些年修橋鋪路也撈了不少人心,港民對陳家還是有一定支持度,再加上他旗下的黑紫荊混淆是非,長久僵持下去,對和記有弊無利。”
“相對於京城來說,滅掉鬼頭王肯定比滅掉陳家來得實際。”
葉子軒忽然問出一句:“葉家有什麼反應沒有?”
“沉默!”
白秋畫神情猶豫着擠出一句話:“面臨困境的是和記,不是你,不是葉宮。”
葉子軒能捕捉到白秋畫言語中的情緒,嘆息一聲問道:“龍爺、佛爺,還有你,是什麼想法?”
白秋畫先是沉默,隨後淡淡出聲:“心裡話,還是客套話?”
葉子軒苦笑一聲:“你我還要說客套話嗎?”
“因爲客套話比較有情義,心裡話比較自私,怕你不喜歡。”
白秋畫對葉子軒顯然很是瞭解:“不過你想要知道,我還是可以告訴你。”
“和記沒有找葉宮尋求幫助,葉宮可以趁機袖手旁觀,坐看鬼頭王在這場爭鬥中失敗。”
“和記分崩離析,等和記倒了,我們再打着爲和記討回公道的幌子,收攏和記子弟,一舉剷除元氣大傷的陳家。”
“這是最符合葉宮未來利益的做法,也是葉宮和葉家願意付出心血的謀劃。”
“因爲它值得!”
“現在援手和記,代價太大,收穫太小。”
白秋畫不忘記提醒葉子軒:“耗費力氣幫了和記,它會分一半地盤給葉宮嗎?即使鬼頭王答應,一年後,社團大選,選上的新老大,會認可鬼頭王的承諾?會跟葉宮一如既往和睦相處?一切都存在變數,還不如直接坐收漁翁之利。”
“只要我們對和記不落井下石,它死,它生,葉宮問心無愧。”
“這是我、佛爺、龍爺的想法,也是葉市長他們的態度,當然,最終決定權在於你。”
相比葉子軒來說,早早出道的白秋畫,懂得如何利益最大化,更清楚梟雄比英雄活得久。
葉子軒沒有說話,點點頭,平靜掛掉電話後,他靠在沙發上沉思,雖然早知道黑道的路不是簡單拼殺,可也沒有想到會是這種風雨壓城,原本只剩最後一口氣的陳本勝,在外力作用下瞬間滿血復活,國外勢力助威,宋家推波助瀾、、
和記處境相當危險。
只是葉子軒又無法直接尋求葉家成員庇護,如果是葉宮面對這種處境,葉子軒相信,大伯他們會毫不猶豫援手。
可現在處境艱難的是鬼頭王,雖然葉宮跟和記兄弟相稱,但只是他葉子軒的子弟,跟葉家其餘人沒多少關係。
不是自家人,對葉家又沒有利益刺激,葉家很難政治庇護。
而且白秋畫的心裡想法,也反應了不少葉宮和葉家人的盤算,那就是趁着這次難得的黑道大洗牌,先讓和記倒下,然後再雷霆滅掉陳家,葉宮可以就此坐大坐強,成爲香港黑道的唯一霸主,名利雙收,遠比將來跟和記平分江山爲好。
從利益角度來說,葉子軒承認,白秋畫他們的想法最符合葉宮發展,可是情感上,他始終過不去,鬼頭王對他不薄,至少很慷慨的力排衆議,把基哥的地盤送給了葉宮,讓葉宮有了一塊立足之地,不然現在葉宮還無法在香港紮根呢。
因此要他坐看鬼頭王倒下,葉子軒心裡難於接受,哪怕將來有衝突,但此刻依然無法算計。
就在葉子軒的沉默中,棺材板走上來,握着電話低語一句:“葉少,唐薛衣來了電話,鬼頭王喬裝打扮離開總堂。”
葉子軒擡頭:“一個人?”
棺材板點點頭:“一個人。”
“他開着一部奔馳走的,身邊沒有一個保鏢,沒有人清楚他去做什麼,不,應該說,沒幾個人知道他離開總堂。”
他又迅速補充一句:“唐薛衣還見到,鬼頭王離開總堂不遠,就有幾個不懷好意的傢伙跟上。”彙報到這裡的時候,棺材板對葉子軒又歎服了兩分,中午離開時,讓唐薛衣暗中盯着鬼頭王,他還感到奇怪,沒想到鬼頭王果然有異常。
“估計鬼頭王有危險。”
葉子軒把殘存的一口咖啡喝完,起身向外走去:“走!”
棺材板沒動,低聲一句:“葉少,你,可以不救他的。”
毫無疑問,白秋畫他們的思想,也灌入了棺材板他們的耳朵。
前行的葉子軒身軀一震,回頭看着沉寂的棺材板,他清楚什麼意思,但也就停滯一秒,果斷而又堅決: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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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板望着葉子軒:“非救不可?”
“非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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