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縣衙大獄,陰暗潮溼。絲絲寒意從牢獄深處冒出來,讓人徒添幾分陰森冰冷的感覺。裡面不時傳來了一陣陣受刑人員的哀嚎聲,求饒聲。
尉遲娉婷在南宮斐然的打點下才順利進來,一走進來,就是鋪面而來的一陣寒氣夾雜着各種難聞的味道。尉遲娉婷蹙眉,有些反胃的感覺。
“你還好吧?”南宮斐然察覺到了尉遲娉婷的不適,開口問道。
“沒事。”尉遲娉婷答道。
“這裡是大獄,可不比外面,多少人就是活活在這裡被逼死,哼,要想好好地活下去,那就別犯什麼事。”帶路的獄卒不斷地囉嗦着,不時揚起手裡的皮鞭,嚇唬那些還在嚎啕喊冤的人。
“到了,易逍遙,就是這間。”獄卒把他們二人帶到易逍遙的牢房門口後說道,“二位,這是恭親王府的犯人,咱們這些小的着實有些爲難……”
看見獄卒吞吞吐吐的樣子,南宮斐然瞭然他的難處。他們會來,那就代表素側妃也會來。於是他對獄卒使了個眼色,塞給他一錠銀子,“你放心吧,我們不會待太久。”
獄卒也不推辭,將銀子接過來之後,便點頭離去了。
“老大,你怎麼來了?”易逍遙看見尉遲娉婷和南宮斐然來了,有些驚訝,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當然是來看你啊。”尉遲娉婷不動聲色的說着,打量了一下四周,牢房都是木頭的結構,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很牢靠,劫獄的話一點都不難。
“老大,你不要亂想。”易逍遙似乎看出了尉遲娉婷的想法,不贊同的道:“老大,我要是真想出去,恐怕你這會來根本就見不到我。”
“你的本事,我當然知道。”尉遲娉婷也笑了笑:“只是在這個地方,你不覺的委屈麼?何況,還是因爲我的原因。”
“老大,你這是說的哪裡話。我不想出去,就是想看看那個素側妃怎麼死,我知道,她已經惹怒你了哦,嘿嘿,我很喜歡看別人惹怒我們老大的下場的。”易逍遙輕鬆的說,彷彿自己不是在獄中。
“呵呵,想看好戲的,我會滿足他,自尋死路的,我也會成全她。”尉遲娉婷淡淡的說。
“哈哈,老大,就等你這句話了。”
“我看你在這裡過的挺逍遙自在的麼,和我想的一點都不一樣,既然這樣,我可就先走了。”尉遲娉婷說着轉身要走。
“哎,等等,老大等等。”易逍遙急忙喊道。
“怎麼?還有什麼吩咐?”尉遲娉婷戲謔的說。
“老大,你看。”易逍遙給尉遲娉婷指了指旁邊一間牢房,裡面一個女子正蹲在地上捂着臉,看起來毫無生氣。
“她就是那個素側妃的丫鬟香芬?”尉遲娉婷問道。
“不錯,就是她,從一進來就開始哭,我怎麼勸都沒用,恐怕現在是哭累了吧,老大,要想幫我,就得從他身上入手。”易逍遙說道。
尉遲娉婷聽到意逍遙的話走到香芬的牢前,輕輕地喊了一聲:“香芬。”
香芬明顯的身子動了一下,也許是因爲聽到喊她的是一個女人聲音吧。只見香芬慢慢的擡起頭,但依然用手遮住了臉,只露出眼睛來,等她看清了是尉遲娉婷後又忍不住啜泣起來。
“香芬,你別怕,我是來幫你的。”尉遲娉婷小心的說,她從香芬的指縫中看到臉上的毒斑,不禁心裡大怒,素側妃這個狠毒的女人,香芬正值青春年少,原本那麼俊俏的臉蛋生生被她給毀了,這個禽獸,要是這次還放過他,我就不叫尉遲娉婷!
“郡主……”香芬含糊不清的叫了一聲。
“香芬,有什麼你儘管告訴我,我是來幫你的,你不用顧忌素側妃,可是你只有把真相說出來,我纔有辦法幫你。”尉遲娉婷肯定的說。
“可是……我……”香芬想到素側妃用她一家人的性命威脅她,不禁又痛哭起來,然後怯生生的說:“我說的……我說的都是事實……你就不要在逼我了,郡主……”
尉遲娉婷看到香芬這樣懇求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於是當下也不再說話,跟易逍遙又交代了幾句後便和南宮斐然一起走出了陰暗的大牢。
就在轉過過道的時候,尉遲娉婷彷彿感覺到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但回頭仔細看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
“怎麼了,娉婷?”南宮斐然疑惑的問道。
“哦,沒什麼,可能我看花了眼吧。”尉遲娉婷說着和南宮斐然上了馬。
“娉婷,你打算怎麼做?”南宮斐然問道。她看着坐在自己前面的尉遲娉婷,縷縷清香傳入自己的鼻子,藉着淡淡的月光,南宮斐然第一次發現尉遲娉婷很美。
“如果真的找不到一點證據的話,那麼就來硬的,劫獄。”尉遲娉婷像是在說笑話一樣說的輕鬆極了,頓了頓,她又開口說:“不過我不相信我找不到一點兒證據,我相信逍遙是清白的,他要是真的想要素側妃那個毒婦的命,真是比吃飯還容易。這件案子的關鍵,就在那個香芬身上。她是唯一的知情人。”
“可是她似乎不太願意說。”南宮斐然覺得這件事情還是很棘手的。
“她不是不願意說,只是不敢說,素側妃把她毀了,她一定很恨素側妃,可是她仍然不敢說,這說明什麼,說明她害怕素側妃,可是她都已經在大牢裡了,對於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孩子來說,能有什麼比毀容更殘酷地說,也許她寧願去死,死都不怕,還能有什麼讓她怕。如果我猜的不錯,一定是素側妃那什麼威脅她,而對於現在的她,能作爲威脅的,恐怕只有她的家人的性命了。”
南宮斐然聽到尉遲娉婷這番分析,心裡不禁暗暗佩服,當下說道:“既然這樣的話,那我明天派人去查查這個香芬的身世,看看她還有些什麼家人。”
“不,要派今天就得派,一會回去馬上就得派,這件事情馬上就得辦,越快越好,香芬現在不在素側妃身邊,她也一定寢食難安,弄不好,她會對香芬下毒手。”尉遲娉婷斬釘截鐵的說。
“不錯,你說的有道理,我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南宮斐然由衷的說。
“呵呵,以後你會慢慢的越來越佩服的更多的。”尉遲娉婷毫不謙虛地說。心裡卻在想,怪不得易逍遙那麼自戀,長孫無缺也很自戀,原來自戀的感覺是這麼的好啊。
但是她這份毫不謙虛,在南宮斐然眼中卻是一番別有風味的自信。他見過很多自信的女人,但那些女人大部分都是對自己的容貌自信而已,而尉遲娉婷,她似乎對於那些女人家的長短從來不計較什麼,但是在遇到什麼事情的時候,她總是如此沉着冷靜,鎮定自如,有條不紊的處理好每一件事情,也許正如大哥所說,這個女人經歷和承受過的,也許是他們所不能想象的。
“你和易逍遙關係很好吧,看起來你們更像是親人。”南宮斐然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用什麼語氣問出這個問題的。
“哈,這個你倒是說對了,他更像是我的弟弟,我們就如親人一般。”尉遲娉婷想到自己這些年,若是沒有風輕語和易逍遙,真不知道自己一個人怎麼熬。
“其實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們這樣,你知道的,你也在王府住過,各種禮教,真的讓人很苦惱,我不想什麼事都那麼循規蹈矩,可又不得不接受然後服從這種規矩。”南宮斐然真誠的說:“得知你們之前在風語山莊過的是那麼的逍遙自在,真的很羨慕,可是……”
“可是你又瞭解自己,男兒志在四方,理應報效國家,生在戰場,死在戰場,對麼?”尉遲娉婷說着微微笑了笑。
“不錯……”南宮斐然一時間有些錯愕,這個女人竟然如此瞭解自己,就像自己多年的知己一樣。
“其實,人有的時候大可不必去在乎太多世俗的眼光,不用顧忌太多,開心就笑,難過就哭,做個真正喜怒哀樂正常的人,真正爲自己活一回,這樣纔不枉來人家走一遭。”尉遲娉婷平淡地說,而這一切,是她被世俗拋棄後再參透的。
“做個真正的人?爲自己而活?”南宮斐然自言自語,仍在品味尉遲娉婷的話。
“喂,到了。”尉遲娉婷看南宮斐然連到了徽親王府都沒有注意到,忍不住提醒他。
“哦,剛纔有點走神了……”南宮斐然說着跳下了馬,伸手去扶尉遲娉婷。
“怎麼,我這麼有魅力,這麼輕易地就讓你走神了麼?”尉遲娉婷說着盪漾出一個迷人的笑容。
南宮斐然竟有看的有些呆了。
尉遲娉婷則頭也不回的走進了王府,自己把馬的繮繩交給了門房裡出來的僕人,連忙跟了上去。
“我們去廚房看看吧,看看還有什麼可以吃的。”南宮斐然說道。
“你一說,還真覺得肚子有些餓了呢。”
二人說着朝廚房走去。
“我就知道你們會一起回來的,特意讓留了飯菜,你們等一下,我去給你們熱一熱哦。”巧娘看到二人一起回來了,愉快的說。
“哈哈,巧娘,你對我們這麼好,表哥該怎麼謝你呢?”南宮斐然笑問道。
“那簡單呀,表哥,你看我整天這麼無聊,可是有了墨墨生活一下都鮮活了,你和二嫂在努努力,加加油,給我添個小侄女吧,嘿嘿,一個小侄子,一個小侄女,一定會很有趣的。”巧娘打趣的說道。
“你這小丫頭,說話沒大沒小。”尉遲娉婷聽了這話,竟有些不好意思。
南宮斐然卻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深不可測的笑容看着尉遲娉婷。尉遲娉婷發現南宮斐然熾熱的眼神,轉過頭不再看他。
南宮斐然卻覺得巧娘這個提議很有意思。今天墨墨讓他有了做父親的衝動,而且那種感覺很好,再有個女兒,不錯,好想法。
“好了,你們慢慢吃吧,我就不打擾你們卿卿我我了。嘻嘻。”巧娘把熱好的飯菜端到南宮斐然和尉遲娉婷面前後笑着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