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的發泄了一通後,許願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喝着剛泡好的咖啡,心裡稍微平靜多了,最起碼和之前相比,確實安寧了不少。舒麪菚鄢
彷彿是已經接受了許美美意外辭世的這個事實,許願在度過了一段暗無天日的痛苦日子後,也還會時時刻刻的想到許美美,只是她不會再流眼淚,也不會再那麼悲傷,彷彿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現在的她,特別信命。
命運就是這樣安排的,人那麼弱小,又怎麼能和命運抗爭呢?
雖然這種思想很荒唐,可是在巨大的痛苦面前,這也是一種逃避和麻痹自己的最好辦法,許願把自己的心築起一層厚厚的牆壁,躲在裡面,對外界的一切都不聞不問。
看着她跟鴕鳥一般耷拉着頭,夏洛休心裡謂嘆口氣,坐在她身邊,把她手裡的咖啡杯端走,“本來就睡不着,都幾天沒睡覺了?看你那黑眼圈,我都心疼了,快別喝咖啡了,我已經讓廚師給你煲了湯,等下喝了就去睡覺。柝”
“洛休啊……”
她仰起頭,虛弱的樣子呈現出整個人疲憊不堪的一面。
彷彿是已經知道了許願的心,夏洛休開口打斷了她的話,“不可以,媽雖然已經走了,但你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我和兒子呀,我們也是你的親人,不管怎樣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所以你就打消回老家的念頭吧!杈”
“這……”許願萎縮了下,之後苦澀的笑了下,又道:“我媽在老家還有一套房子,我記得那是姥姥臨終時留給我們娘倆的,可因爲我媽一直也沒找個好歸宿,還年紀輕輕的就生下了我,在老家那邊總是又人再背後指指點點的,所以我們就搬出來住,那房子也就被舅媽佔爲己有了……”
頓了下,許願低頭的時候擡手將額前的一縷長髮攏到耳後,望着夏洛休深邃的眼眸,再道:“記得媽媽還在世的時候,她就和我說過,要想辦法把家裡的房子從我舅媽手裡要過來,那是姥姥臨終前留給她的,她不想拱手讓給他人,我當時只敷衍的回了幾句,還勸她不要那麼小肚雞腸,可現在想想,估計這也就是我媽一直到死唯一的心願了……”
發生事故的一剎那,許美美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就匆忙的離開了這個世界,拋下了她最放心不下的女兒還有一直很疼的寶貝外孫子,雖然心裡還有很多的不捨和牽掛,可最後許願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實,即便很殘酷,可她只
要還活着,就要忍着,撐着。
聽着她說的話,一瞬間,夏洛休沉默了,靜靜地不發一語,心裡思慮着接下來該怎辦,到底是讓她回去,還是強行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半晌,似乎是看出了夏洛休開口要說什麼,許願搶在他前面,道:“我想幫我媽完成心願,更何況老家那邊,我從七八歲離開後,就一直都沒回去,也這麼多年了,老人們不是都講究‘落葉歸根’嗎?那我也要把我媽媽的骨灰帶
回去纔是。”
“這個……你應該先問問季伯伯吧,畢竟他們是夫妻呀!”夏洛休道,憐憫不捨的看着許願,伸手愛憐的撫摸着她清瘦的臉龐,深吸了口氣,心裡想着,讓她出門多走走,四處散散心也好,省的總憋在家裡,再憋出什麼好歹可就
糟了。
於是,他嗓音發顫的道:“我陪你吧,讓你一個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許願避開他灼灼的目光,沒直接回答他,卻只是嘆了口氣,“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啊?你這樣弄的我很不適應……”
“傻瓜,你是我老婆啊,我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更何況,我對你很好嘛?”夏洛休眼珠轉了轉,脣邊蕩起皎潔的笑容。
“嗯,可你這樣做,讓我感覺自己已經成了你的累贅,從我媽出車禍道舉辦葬禮,我一樣事都不會做,全都依靠着你,有時候想想,就感覺自己特沒用,什麼事都要指着你,而我自己卻什麼都不會做……”
她自責的耷拉着腦袋,委屈的模樣讓夏洛休憐惜不已,他伸手揉着她粉嘟嘟的臉蛋,笑道:“你是傻子嗎?難道這麼長時間了,你都看不出來我已經愛上你了嗎?”
“這個我當然知道!”她反脣相譏,“只是……我感覺配上你的,應該是像樸小姐那樣的女人,方方面面都很優秀,又有氣質,優雅的名媛才適合做你夏洛休的女人,而我……不過就是個土的掉渣的土包子罷了,你這樣對我,實在……”
不等她話說完,夏洛休赫然俯下頭,一手順勢穿過她密質的長髮,從而託着她的後腦,用脣封住了她的嘴。
他的吻很兇,又特別急,夾雜着狂風暴雨,一陣激烈的狂吻,弄得她呼吸有些費勁,險些窒息!
“你幹嘛?”好半天才掙脫開了夏洛休的束縛,許願不悅的撅着嘴巴,一臉的怒氣洶洶。
“誰讓你亂說的?”他站起身,順手抄起軟綿綿的小熊抱枕砸朝許願懷裡扔去,“告訴你許願,就算你是個土的掉渣的土包子,可我也喜歡了,管他別人怎麼說呢?反正我就是喜歡土包子,愛怎樣怎樣,美琪那類的奢侈品,我高攀不上,也不想要,可以嗎?”
“額!”許願呆呆的看着他,她不過就那麼一說,他憑毛這麼激動啊!
近而,夏洛休兩步走到她身邊,站在許願身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長長的嘆息一聲,捏着她尖尖的小下巴,精緻的薄脣嘖嘖出聲音,“以後少說你不如別人之類的話,我不想聽,也不願意聽!”
“我就那麼一說罷了,你也太激動了!”
她弱弱的,熟料如此簡單的一句話,還是引來了夏洛休的不滿和抗議,“隨便說也不可以,許願,你仔細的想想,你是我喜歡的女人,也是我認定了要過一輩子的女人,如果你總是處處說自己不如別的女人,那豈不是就是在說
我夏洛休眼拙,不會挑嗎?更何況你在我眼中,始終都是完美的,不管是生氣還是高興,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每一抹笑容,都特別的自然,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你,懂嗎?”
許願兩眼驚顫的看着他,半晌,詫異的搖了搖頭,可是轉而似乎又明白了什麼,接着猛地開始點頭。
她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又點頭,動作誇張的幾乎不行,倒把夏洛休弄楞了,他笑着捏了她鼻子一把,“小笨蛋,你能懂什麼?”
“去去,現在哪兒還有閒心和你鬧了,仔仔怎麼樣了?”許願扒拉開他的手,最近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把許願搞的是焦頭爛額,更是讓她心累也到了不行,彷彿是滄海桑田,晝夜間發生了太多太多的變化,讓人無從下手。
“安心吧,孩子那邊沒事的,等過兩天仔仔就會好了,相信我啊!”夏洛休將她摟在懷裡,許願索性也直接靠着他的肩膀,閉上眼睛暫做休息。
最近幾天她一直都沒怎麼好好睡覺,人也就跟縮水了似的,瘦了一大圈,這一切夏洛休都看在眼裡,他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心裡卻跟明鏡似的,安慰的輕拍着她的脊背哄她睡覺,等她睡熟了便攔腰輕輕地抱着她去了臥室。
三日後,按照當地的習俗,下葬之後的第三天家屬要聚在一起爲死者燒紙和衣物,也可以稱之爲圓墳。
這日清晨,許願很早就起來了,她收拾妥當後,便和夏洛休一起出了門,仔仔因爲許美美過世時受了刺激,所以從此之後這類的活動,儘量都不讓他去參加。
墓地裡,許願身着一身的黑衣,慢慢地俯下身,將臂彎裡的百合花輕輕地放下,隨後站起身,望着墓碑上的照片,那是許美美生前拍的,照片中的她活力四射,漂亮的幾乎如電影明星一般,雖然年近中年可因爲保養得當,外加
天資卓著的關係,在同齡人中,許美美總是最突出的,如鶴立雞羣,吸引了太多異性的目光。
許願呆呆的看着照片中的母親,一臉的木然。
許久,她瞳孔一陣緊縮,深吸口氣,道:“百合花是你最喜歡的,你曾說過,如果有一天你走了,不讓我掉太多眼淚,只讓我拿着一束百合花,輕輕地放在你的碑前,之後多叫你幾聲‘媽媽’就可以了,許美美,我偏不!你怎麼這麼不注意啊,你不是經常和我吹牛,說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嗎?還說自己是福大命大,後半輩子還有幾十年的清福沒享,還指望着我給你掉個金龜婿回來啊,那你怎麼不好好的活着,看着我結婚呢?不是說肚子的孩子很重要,一定要生下了的嗎?那爲什麼放棄了?還有……你都還沒和季伯伯全球旅行完……還有這麼多事都沒做,你怎麼能這麼賴皮,說走就走了呢?”
她說着,臉上卻早已淚如雨下,眼淚稀里嘩啦的淹沒了整張小臉。
許願噎了又噎,繼續道:“小時候你就和我說過,說貓有九條命,你就和貓一樣,輕易是死不了的,可現在許美美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做夢也沒想到你會這麼早早的離開我,你不是說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們娘倆是最親最親的人嗎?那你怎麼就說走就走了呢?丟下我一個人,以後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