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逃亡

徐曾匯走得很匆忙,從電梯出來時,與一箇中年人撞了個滿懷。

那個人很面生,胸前彆着情報分析處的身份牌。徐曾匯沒看清他的相貌,也沒看清身份牌上的名字。這棟大樓有數千間辦公室,任何時候都有上萬名員工,人員還經常調動,即便在這裡工作了數十年的老員工,也未必認識所有人。徐曾匯五年前調回總部,遇到不認識的員工是很正常的事情。

徐曾匯沒有回自己的辦公室,也沒有去部長辦公室,而是由運送貨物的後勤通道去了停車場。

他的車停在專用車位上,只有部長、副部長與幾名處長有專用車位。

只是,徐曾匯沒有去那邊。

雖然在車上安裝炸彈,把他炸死在國安部總部的停車場裡是很下作的手段,但是不能排除這種可能,而且可以把他的死推到某個恐怖組織身上,表明國安部在打擊恐怖主義的行動中付出了慘重代價。

徐曾匯找到了一輛停在監控攝像頭拍攝區域之外的小轎車。

一輛很普通的大衆牌轎車,其實停車場裡的絕大部分車都很普通,幾乎都是大街上最常見的車輛。

撬開車門,用引線點火發動,難不倒幹了十多年外勤的徐曾匯。

幾分鐘後,徐曾匯駕車駛出了總部大門。通過門口的哨所時,他拉下遮陽板,沒有被門口的監控攝像頭拍到面部。

門衛只檢查進去的車輛,不會檢查出去的車輛。

因爲在離開前,徐曾匯製作了一張臨時通行卡,所以他沒有使用自己的通行卡,沒有留下離開總部的信息。

只要着手調查,肯定能查出他的去向,只是需要花上一些時間。

徐曾匯沒想瞞天過海,他需要的只是一些時間。他知道,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那些無孔不入、無所不能的情報人員找到。他知道太多的秘密,軍情局不會放過他,國安部也不會放過他。逃跑不但解決不了問題,還會讓他身敗名裂,讓他遺臭萬年。要想活命,需要活命的資本。

其實,徐曾匯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

徐曾匯見過很多像他這樣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駕車駛出幾條街,徐曾匯才掏出早已準備好的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喂?”接電話的是個女人。

“小燕,你們還好吧?”

“老徐?你換電話號碼了?”她是徐曾匯的妻子談小燕。

“是啊,工作需要。你還好吧,樂樂呢?”

“我剛起牀,樂樂還在睡覺。昨天,老師又打電話來了,說她下午沒去上課。我本想跟她好好談談,可是你知道,她根本不聽我的話。我知道你工作忙,可是她是你的女兒,你總得花點心思,好好……”

“有空了,我會找她好好談一下。現在,你馬上把她叫起來。”

“幹嘛,還沒天亮呢。”

“小燕,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嗎?”

“你說的是……”

“記得就好。馬上帶樂樂去那裡,收拾幾件換洗衣服,別的什麼都不要帶,也不要跟任何人打電話。”

“可是……”

“沒什麼可是,按照我說的做。兩個小時後,我們在那裡見面。”

“老徐,你是不是……”

“小燕,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

“我……我害怕……”

“我也害怕,害怕失去你們。但是現在,你得去把樂樂叫起來,帶她去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我……我馬上去……”

“記住,不要給我打電話,我會聯繫你們。”

“好,我知道了。”

“小燕,我愛你。”

“老徐,我……”

沒等妻子說完,徐曾匯就掛斷了電話。他在逃命,現在不是說些肉麻的話、表達愛意的時候。

徐曾匯的家不在北京,而是在天津。

他沒有直接去天津,而是去了一家酒店。

雖然徐曾匯沒有打算逃亡,但是他爲這一天做了很多準備。

在事件平息下來前,得把妻子女兒藏起來,還得把那個證據保管好。他相信,只要有那個證據,沒人敢拿他怎麼樣。

徐曾匯並不知道,他的行蹤早就被發現了。

在他駕車離開停車場的時候,頭髮已經斑白的方振國就站在辦公室的窗戶後面,目送他離開國安部總部。

忍不住長嘆一聲之後,方振國打了個電話。

在給徐曾匯打電話的時候,方振國沒打算除掉他,只是他已經暴露了,得找個藉口讓他出去避避風頭。

爲此,方振國已經做好安排,以調查恐怖襲擊爲由讓徐曾匯去西北分局呆上幾天,而且調令在三天前下發,相關手續的落款日期也是三天前,以此證明他在三天前就離開了國安部總部。

按照方振國的安排,就算軍情局上門調查,也得不到對徐曾匯不利的證據。

其實,方振國比較賞識徐曾匯,甚至動過讓他接班的念頭,要不然也不會讓他參與如此重要的行動。

讓方振國沒有想到的是,徐曾匯竟然選擇了逃亡!

雖然在國安部工作數十年,可以說識人無數,但是方振國不得不承認,人心難測,這次是看走眼了。

此時,軍情局總部。

雖然複製下來的是原始數據,但是沒有難住宮浩寧。沒花多少功夫,他就把這些數據還原成了照片。

“這裡,這個亮點,看到了嗎?”

劉雪麗點了點頭,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應該是車燈,而且只有一條光束。”田皓桐稍微遲疑了一下。

“摩托車!”宮浩寧搶着說了出來。“肯定是一輛山地摩托車,沒在公路上,也就沒被無人偵察機發現。”

“查出這輛摩托車的去向。”

“向西行駛,至少在前幾分鐘裡在向西行駛。”

“把無人偵察機派過去,找到他!”劉雪麗接通了通信頻道。“歐陽,有收穫了。”

“說。”

“在衛星照片上,克拉克駕駛一輛山地摩托向西行進。我已經讓無人偵察機轉向,很快就能找到他。”

“把衛星照片發給我,無人偵察機找到他之後,給我實時圖像。”

“正在發送,收到照片了?”

“收到了。他想離開巴基斯坦去阿富汗。如果他是中央情報局的秘密人員,肯定有人在那邊接應他。”

“我馬上安排特種部隊……”

“不,來不及了。賽杜離阿富汗不到一百千米,駕駛山地摩托,最多隻需要兩個小時就能到達邊境線。”

“那該怎麼辦?”

“我帶突擊部隊去追他,趕在他進入阿富汗之前把他攔截下來。把無人偵察機的信息同步傳輸給我,然後集中力量尋找那架運載核彈頭的小型飛機。我這邊有收穫了,會立即跟你聯繫。”

“歐陽……”

“就算能夠抓住他,也是一個多小時之後的事情了,而且他未必會立即招供,所以你得用更多的資源來搜尋核彈頭。”

“明白,我知道該怎麼做。”

“小劉,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什麼事?”劉雪麗有點驚訝,因爲歐陽鳳鳴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溫和,讓她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別誤會,我知道你跟老唐的關係,知道你一直愛着他,心裡裝不下別的男人。”

“你……”劉雪麗的臉一下就紅透了,而聽到這句話的宮浩寧與田皓桐馬上就朝她看了過來。

“我想說的是,你其實很有能力,只是有的時候畏首畏尾,不敢放開手腳。”

“除了這些,還有別的嗎?”劉雪麗的臉色陰沉了下來,覺得被歐陽鳳鳴捉弄了。

“別顧這顧那,放開手腳幹,你不比任何人差。”

“這是在鼓勵我?”

“算是吧。好了,就這樣,保持聯繫。”

“歐陽……”

通信已經中斷,歐陽鳳鳴沒有給劉雪麗發起反擊的機會。

“都看着我幹什麼?”劉雪麗掃了眼幾名情報分析員。“把剛剛獲得的情報分發給唐旭宸與楊局,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此時,唐旭宸乘坐的運輸機正在進行空中加油。

他原本去拉合爾,收到核彈頭在賽杜的情報後,運輸機轉向去了伊斯蘭堡,結果又收到了核彈頭已經被運出的情報。與劉雪麗商量後,唐旭宸接受了歐陽鳳鳴的建議,達成運輸機回國。

因爲燃油所剩無幾,所以這架運輸機得進行空中加油。

“有消息了?”

唐旭宸點了點頭,說道:“已經發現了克拉克的蹤跡,歐陽帶突擊部隊去抓他,我們回國堵截核彈頭。”

“老唐,我覺得這事很不簡單。”

唐旭宸勉強笑了笑,因爲沒有把國安部涉嫌的事情告訴嚴曉非,所以他現在也不好多說什麼。

看到唐旭宸不願意多說,嚴曉非也沒多問,他知道保密規定。

不是唐旭宸不信任嚴曉非,而是讓他知道,只會讓他的處境變得更危險。

爲了唐旭宸,嚴曉非的所有戰友都犧牲了,還把後事交託給嚴曉非,唐旭宸希望嚴曉非能夠好好活下去。至少是在這次事件結束之後,嚴曉非能過上平凡、平靜、美滿與幸福的生活,能壽終正寢。

其實,這也是唐旭宸的願望,只是他不知道能不能實現。

爲油箱加滿燃油,C-130運輸機與加油機脫離,然後向高空爬升,在九千米高度上以每小時六百五十千米的最快速度向東北方向飛去。要不了一個小時,這架運輸機就將進入中國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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