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車前，楊詩琪就從越野車裡跳了下來。
速度快的不是楊詩琪駕駛的越野車，而是江明貴駕駛的轎車。因爲橫着撞上去，所以不需要多快的速度。
從地上怕起來，楊詩琪就朝橫臥在道路上的轎車跑了過去。
轎車的幾個氣囊均已炸開，江明貴被幾個氣囊夾在中間，已經昏了過去，看上去像是受了嚴重腦震盪。
楊詩琪把江明貴從轎車裡拖下來的時候，唐旭宸他們已經趕到。
“怎麼回事？”
“快叫救護車。”
唐旭宸立即掏出手機，他沒有責怪楊詩琪，畢竟見機行事是每個情報人員的本能。木林森與李金明把江明貴擡到路邊，譚滔從車上取來了急救包。江明貴的狀態不大好，肯定有顱內出血。
打完電話，唐旭宸趕了過來。“他的情況怎麼樣？”
“仍然昏迷不醒，肯定是顱內出血。”
“能不能把他弄醒？”
木林森等人都是一愣，顯得很驚訝。
“救護車要十五分鐘後才能趕到，如果他堅持不了那麼久，就得讓他醒過來，我們需要他的情報。”
“就算醒了過來，他也未必會告訴我們。”譚滔說了一句。
“找出他的缺點，也許能讓他招供。”
譚滔還要說什麼，木林森朝他搖了搖頭。李金明沒多羅嗦，取出手機，採集了江明貴的指紋，還拍下了照片。
首先得搞清楚這名職業殺手的身份。
雖然知道他叫江明貴，但是這個姓名顯然是假的。要想查明他的身份，只能通過指紋與相貌。
在李金明聯繫軍情局的時候，譚滔從急救包裡取出了一支嗎啡針。
“正在查，需要一些時間。”
“先穩住他的狀態。”唐旭宸看了眼手錶。“五分鐘後，如果軍情局沒有送來消息，就把他弄醒。”
譚滔暗自嘆了口氣，爲了獲得調查下去的線索，也就只能這麼做了。
這時候，唐旭宸才找到楊詩琪問清楚了情況。
與他預料的一樣，楊詩琪認爲在機場裡面截擊職業殺手的難度很大，主要是機場的環境太過開闊，沒等他們靠近就會被職業殺手發現。如果職業殺手鐵了心的保守秘密，就不會落到唐旭宸他們手上。要想活捉職業殺手，唯一的辦法是在機場外面動手，在職業殺手產生警覺之前發起襲擊。
因爲沒有接入戰術通信頻道，所以楊詩琪並不清楚情況。
唐旭宸沒有責怪楊詩琪，如果換成他本人，也會這麼做。
“歐陽的情況怎麼樣了？”
“快回來了。”唐旭宸嘆了口氣，說道，“去處理下傷口，別感染了。”
楊詩琪摸了摸額頭，跳車的時候撞到地面上，擦破了皮。
“老唐，收到軍情局發來的消息了。”等到唐旭宸與楊詩琪走過來，李金明又說道，“原名江波浩，美籍華人，幼年跟父母去了美國，後來考上警校。因爲貪污了一筆贓款，被開除警籍，還蹲了兩年大牢，出來後就離開了原住地，成爲職業殺手。與你猜測的一樣，頂級職業殺手。”
“就這些？”
“父親在十多年前去世，母親在他入獄那年死於癌症，沒有兄弟姐妹，沒有結婚，有幾個遠親在國內，只是從來沒有聯繫過。”李金明癟了癟嘴，說道，“顯然，我們沒有讓他招供的資本。”
“把他弄醒。”
“老唐？”木林森明顯不贊同唐旭宸的做法。
“他快死了，而且肯定活不了。”唐旭宸沒多羅嗦，從譚滔手裡接過嗎啡針。“就算沒有多大希望，也得試一試。”
木林森沒有阻止唐旭宸，因爲江明貴確實快斷氣了。
隨着嗎啡注入，江明貴醒了過來。
木林森等人退開，讓唐旭宸審訊江明貴。
他仍然神志不清，看上去還沒從開始的車禍中回過神來。唐旭宸拍了拍他的臉蛋，讓他把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
“你快死了，知道嗎？”
他看着唐旭宸，目光漸漸變得清澈。
“害死你的不是我們，而是那個給了你五百萬美元的僱主。”唐旭宸說得很快。“從一開始，這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你被利用了，被派來執行一個必死無疑的任務。你認爲拿到了五百萬美元，可是等你死了，那筆錢還屬於你嗎？僱主派你來刺殺山口野司，卻沒有告訴你會遇到什麼樣的對手。”
他已經意識到唐旭宸在審問他，仍然沒有開口。
“我知道你是職業殺手，我也幹過這份職業，而且一點都不比你差。我是當年的‘影子刺客’，你肯定聽說過。這一切，早就在僱主的算計之中了。幾天前，僱主派了一夥低劣的僱傭兵去綁架我的家人。僱主的目的不是用家人要挾我，而是讓我產生警覺，讓我帶人回到中國來對付你！”
“你……你在騙我。”
“你都快死了，我爲什麼要騙你？如果不是家人遭到綁架，如果不是一名搭檔在瑞士遇到麻煩，我們未必會立即趕回來，也就無法阻止你幹掉山口野司。僱主的目的不是派你去幹掉山口野司，明白嗎？”
他猶豫了，或者說對唐旭宸的話將信將疑。
“告訴我，僱主是誰，還有什麼計劃？”
“我不知道……”
“告訴我！”
“我沒見過僱主。如果你是‘影子刺客’，就應該知道，不管出了什麼事，僱主都不會與我們見面。”
唐旭宸知道他沒有撒謊，只是更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我只負責刺殺山口野司，別的都與我無關，我……”
“告訴我，你還知道什麼，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我。”
“我……我只知道，在……在山口野司身邊肯定……肯定有僱主的人，不然……不然我無法獲得那麼多的情報。”
“那個人是誰？”
“我……我不知道……”
“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我……”剛張開嘴，他就瞪大眼睛，身體劇烈哆嗦了幾下。
“小鬼！”
譚滔跑了過來。“他不行了，快死了。”
“再打一支嗎啡，別讓他死！”
譚滔愣了一下，即便是一個正常人，連着打兩支嗎啡都會完蛋。
其實，江明貴，或者說江波浩已經死了。
木林森與李金明走過來，把唐旭宸帶走了。譚滔把一塊布蓋到了江明貴的臉上。
“媽的！”唐旭宸很憤怒，不過已經冷靜下來。
“也許，他只是隨便說了一句。”
“老李，你覺得他只是隨便說了一句？”唐旭宸看了眼李金明，說道，“在德國，綁架我的兒女的那些傢伙都很差勁。還有，在瑞士，幫助墨菲對付歐陽的那些傢伙也高明不到哪裡去。我們隱藏了三年，幕後主使能找到我們，也就能夠查清楚我們的身份。如果打算對付我們，至少得派來江波浩這樣的職業殺手。幕後主使不是在對付我們，是在用這種方式提醒我們，讓我們立即返回中國。之前發生的事情已經證明，如果我們沒有回來，就算警告了國土安全局，也未必能及時找到江波浩，更不可能阻止他刺殺山口野司。也就是說，幕後主使的目的不是幹掉山口野司，而是在利用針對山口野司的刺殺行動達到別的目的，而且是很重要的目的。”
李金明沒有反駁，他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果真如此的話，那麼針對山口野司的刺殺行動只是個開始。”楊詩琪說一句。“關鍵是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木林森微微點了點頭，說道：“職業殺手已經死了，該發生的事情也就發生了。”
“我們得回去找山口野司。”唐旭宸揉了揉額頭。“他在臨死的時候提到，山口野司身邊有叛徒。在此之前，我也有類似的猜測，而且認爲是愛田玲子出賣了情報。現在看來，我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
“山口野司不會讓你審問愛田玲子，而且未必是她。”李金明說了一句。
“不管怎麼樣，我得去找山口野司。找到那名叛徒，才能查明幕後主使的預謀，而且這是唯一的線索。”
木林森與李金明沒有反駁，這確實是唯一的線索。
“小楊，你跟我去。”
“我？”
“沒有其他線索或者證據，愛田玲子依然是頭號嫌疑對象。如果有必要，我們得重新審問她。你是女人，方便一點。”
楊詩琪點頭答應了下來。
“老木，你們得儘快把臨時指揮中心建起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國土安全局是肯定靠不住了，軍情局也未必靠得住。還有，歐陽回來之後，得跟他好好談談，搞清楚在瑞士發生的事情。”唐旭宸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如果有必要，得召集我們的人手，讓範華東帶隊指揮。”
木林森點了點頭，他也是這麼打算的。
“小鬼，你留下來，把屍體送走之後再去找老木他們。還有，檢查那輛轎車，把有價值的全都帶走。”
譚滔沒多羅嗦，他已經搜查了江波浩的屍體。
吩咐完之後，唐旭宸帶着楊詩琪上了車。木林森他們沒有急着離開，因爲範華東還沒有趕到呢。
此時，山口野司已經到達日本大使館。
在把蕭雲鵬送回元首府之後，特勤局與國土安全局出動了大批人馬，把山口野司平安送到日本大使館。
需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得儘快發表一份聲明，降低行刺事件產生的負面影響。
只是，山口野司現在得考慮一個問題，即要不要修改訪問的行程安排，或者乾脆返回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