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江楚寒不由的搖頭嘆息道:“原來是馬上作戰,那少年瘦弱無比,看來和那壯實的大漢較量,恐怕得吃虧,這身材和體型完全不是一個等級上的。”
孫傳庭笑了笑,道:“江大人莫急,慢慢觀看。”江楚寒笑着點了點頭,無比期待眼下的這一場比鬥。
之所以每三個月舉辦這麼一場校場比武,所謂的不過是檢驗士兵的戰鬥力,同時提拔出有實力的人才。同樣,每一次的校場比武,都會成爲軍營裡的一況盛世,其觀賞性遠遠大於二十一世紀的MMA。刀槍無眼,這些大頭兵們的比劃,可都是真刀真槍的比拼,絲毫不帶有一絲花哨,所謂外行看熱鬧,行價看門道,江楚寒也會些武藝,故而看起來並不顯得那麼索然無味。
又一聲鼓響,三軍將士齊呼,只見那大漢手提一杆狼牙棒,猛喝一聲,縱馬就向那少年衝去,狼牙棒夾帶着凜凜的風聲筆直就朝着那少年的天靈蓋砸去,眼看就要砸到那少年的頭蓋骨了!
那少年似乎顯得有些不急不緩,沉穩地一提手中的紅纓槍,猛地一側身閃過那滿是倒刺的狼牙棒。手中的紅纓槍夾帶着一絲微微的塵土,猛地紅光一閃,槍身重重地打在了那大漢的身上!
那一擊似乎極爲沉重,只見那大漢猛地受此一擊,立即猛叫一聲,槍身夾帶着的濃烈的勁道掃在那大漢的腰上,頓時一個鉏冽掉下馬來!整個過程猶如電光火石,彷彿只在眨眼之間便立分高下。一擊即中,真是好武藝!
三軍將軍眼前此一幕精彩的打鬥,頓時紛紛叫起好來,劉澤清興奮的呵呵直笑,咧着一張大嘴巴樂的合不攏嘴,顯然很滿意那少年的表現。
“好武藝!”江楚寒猛地用力地鼓起掌來,凝神看着那校場中的少年,年約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剛纔的那一幕看似無比簡單,雙方只是剛一個照面,那少年便提起槍狠狠地掃中了那漢子的腰部。事實上,躲閃,提槍,舉槍,發力,這看似簡單的一舉一動事實上包含了無數的苦功,所謂的內行看門道,就是如此了。
“怎麼樣,江大人,那少年的表現可還入眼?”孫傳庭樂呵呵地看着江楚寒,顯然也對那少年的表現極其滿意。
“不錯,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武藝,難得,真難得!簡直堪比趙子龍在世。”江楚寒微笑着看着遠方校場中的那名銀甲少年,讚不絕口。
孫傳庭微微一笑道:“江大人,請接着看。”
第二場比武緊接着又開始了,只見那少年騎在馬上,手中持着一把烏黑的鐵胎弓,這次場中騎馬走出的則是一名英俊非凡的青年將校,同樣手中拿着一柄烏黑純亮的鐵胎弓,江楚寒不由得微笑着撫掌讚道:“看來這次出場的年輕人武藝不凡,孫將軍你看,氣勢沉穩,不慌不忙,手臂修長,應該是一位箭術高手。”
“江大人說的不錯。”孫傳庭不由得點了點頭,指着那名新出場的將校說道:“江大人好眼力,這位乃是我孫傳庭帳下的一名弓箭教習,可百步穿揚,箭無虛發,可開五次以上的三石弓,臂力也是極爲驚人。”
江楚寒笑了笑,看着那位正不慌不忙的銀甲少年道:“看來這第二場比試,那少年有些麻煩了。”
孫傳庭爽朗地哈哈一笑,第二場比試開始了。
第二場比的是馬上弓術,馬上弓術不同於步弓。高速移動的同時,得經得住馬匹顛簸,其難度比起步弓大上何止一點半點,挑選馬弓手,需要過人的臂力,同時有着高超的御馬技術,並且也同時得是一名百發百中的神箭手。比起步弓手,訓練馬弓手的代價也實在太過昂貴了。
而此刻,校場中的二人具皆可馬上射箭,這一場比試,有看頭!
江楚寒緊張地伸長脖子看着校場中的這一幕比試,只見二人猛地一勒馬繮,只是剛一開始移動,那名年輕的將校忽然雙手一擡,手中的弓被拉的如同滿月一般,竟然連瞄也不瞄,雙手猛地一用力,弓中的箭就如同飛一般的射向了那名銀甲少年!
這一幕實在太快,快的就連江楚寒也沒有反應過來,那年輕的將校竟然連瞄也不瞄舉弓就射,這一手箭術哪裡還能被稱爲百步穿楊?簡直就是曠世難尋的神箭手啊!
就在衆人屏息凝神,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裡的同時,只見那隻箭快的如同鳥兒一般,隨着一聲清脆的弓弦聲,一道淡淡的黑影猛地滑過,筆直的射向那銀甲少年的心窩口!
只聽“嗖”的一聲,那少年臉色沉穩,猛地躺在馬背上,那一隻弓箭立即如同子彈一般劃過了那少年的身體,順着臉部筆直地滑了過去。那少年沉穩無比,單腳踏弓,手持弓箭,就在這時,隨着那銀甲少年手中那枚鐵胎弓的一聲弓響,“呯”地一聲,那枚弓箭兵筆直地射在了那年輕將校的頭盔上,立時被射落在地!
這驚心動魄的一番弓箭比試就彷彿完完全全只是在一瞬間完成,沉默了半晌,校場裡猛地爆發出一陣猛烈的喝彩。巔峰般的比試,這完完全全就是一場巔峰般的弓箭比武,江楚寒驚駭地看着這校場內的情景,呆了半晌,忽然猛地轉頭望向正一臉興奮的孫傳庭,大驚失色道:“孫將軍!敢問這位銀甲少年究竟是誰!年紀輕輕就有這麼一身武藝?”
孫傳庭哈哈大笑起來,捋了捋鬍鬚,轉過臉望着江楚寒,指着劉澤清笑着說道:“這位少年是劉澤清帳下的一名士卒,北直隸通州人士,前些年特地從通州千里迢迢地來到咱們揚州投軍的。說起這位少年的姓名麼,呵呵,這少年姓閻,名應元,現在在劉澤清軍中任一名百戶長。”
“閻......閻應元!”孫傳庭此話一出,江楚寒不由的大驚失色,滿臉驚駭,失聲叫道。
閻應元大名,如雷貫耳,熟悉明末歷史的江楚寒怎會不知道這位最有名的抗清名將閻應元的名字?任江陰典史期間,率十萬義民,面對二十四萬清軍鐵騎,兩百餘門紅夷大炮,困守孤城八十一天,使清軍連折三王十八將,死七萬五千餘人(史稱江陰八十一日)。城破之日,義民無一降者,倖存者僅老幼五十三口。閻應元被俘後堅決不向清廷貝勒下跪,被刺穿脛骨,血涌沸而僕,卻始終沒有彎下膝蓋,終英勇就義。
猛地一聽見閻應元的名字,江楚寒猛地倒吸一口涼氣,雙眼圓瞪,目光不由得上下打量着場中的那名少年,如果南明沒很快亡國,如果他沒這麼早死,以閻應元的武藝和軍事才能,其名氣絕不會在南宋岳飛之下。後世的文史中對閻應元的評價很高:“華夏傑出將領”。
“他是閻應元?他竟然就是閻應元!天哪,竟然給我江楚寒碰見了閻應元!”江楚寒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氣,連忙轉過臉問道:“孫將軍,這位少年如此神勇,敢問爲何只擔任了這區區一名百戶的職務?”
一旁的劉澤清猛地笑了起來,拍了拍一臉驚疑不定的江楚寒,哈哈笑道:“其實這也是我劉澤清的意思。江老弟有所不知,閻應元現在還太年輕了,還需要多多磨練,所以才讓他擔任了一名百戶。若是在現在便給他做了軍中要職,如此年輕的年紀,這可不是在提拔他,而是在害他了。”
明朝軍隊編制實行“衛所制”。軍隊組織有衛、所兩級。一府設所,幾府設衛。衛設指揮使,統兵士五千六百人。衛下有千戶所(一千士兵),千戶所下設百戶所(一百士兵)。各府縣衛所歸各指揮使司都指揮使管轄,各都指揮使又歸中央五軍提督府管轄。如孫傳庭就是衛指揮使,劉澤清則是指揮僉事,介於千戶與衛指揮使之間。
而閻應元此刻在劉澤清的軍中,正是統領一百士兵的小小百戶,算是最下級的一名小小軍官,讓人聯想起閻應元被記入史冊的那場中華戰爭史上最慘烈最悲壯的千古名戰,沒有之一,不由得大跌眼鏡。
要知道,當時傳言,清兵過萬則無敵。當時的滿洲八旗,正處於上升期,無論是皇太極又或者是多爾袞,都是用兵的絕頂高手。袁崇煥、吳三桂等遼東守將以將近十倍於清兵的兵力尚且不能阻其入關,何況閻應元鎮守的只有四五百名士兵的江陰小城,餘者皆爲義民。但江陰之戰卻成了清兵入關以來損兵損將最重的一戰,多爾袞調集了江淮、山東的大部分兵力和紅夷大炮,用自己清兵的屍體填滿護城河,填到差不多與城牆齊平時,才最終攻入江陰,然而清兵的噩夢遠未結束,閻應元率義民與清兵仍在拚死巷戰。七天後,至閻應元殺清兵殺得累得脫力被清兵抓獲時,江陰城內僅餘老幼活口共53人。
而劉澤清所說的意思,江楚寒聽在耳裡,也由不得江楚寒表示不正確。沒錯,再好的苗子也是需要經歷風雨而後成長的,眼下閻應元纔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若真的提他做了千戶以上大將,恐怕這就不是在提拔他,而是在害他了。
放下心中的那片震驚,江楚寒望着場中騎着黑色烏稚馬的閻應元,忽然淡淡地微笑道:“劉將軍,孫將軍,這麼神勇的一名少年,如果我不褒獎他一番,簡直就是埋沒了人才啊。”
PS:百度百科---江陰八十一日。是指1645年夏江陰人民爲抵制剃髮令,10萬江陰百姓在江陰典史:閻應元、陳明遇、馮厚敦等人領導下進行的鬥爭,因爲前後長達81天之久,故被稱爲“江陰八十一日”。此役,清軍折損三個王爺,大將十八名;參加攻城的還有後來晉封爲親王的博洛(清端重親王)和尼堪(清敬謹親王)、清恭順王孔有德;清兵二十四萬大軍攜二百多門大炮圍城,一共損失的士兵有七萬五千餘人。江陰方面,守城八十一日,城內死九萬七千餘人,城外死傷七萬五千餘人。在城破以後,仍拚死巷戰,竟無一人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