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下來,林成韌和老婆趙紅霞立即都有些傻眼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眼裡露出了一絲絕望來。看起來,這位吳科長今天是鐵了心想封了他們的廠子了,這還讓他們怎麼活啊?
遠處一直在冷眼旁觀的林宇皺起了眉頭,眼睛已經眯了起來。
說實在的,相關職能部門的人來檢查工作,那倒也是無可厚非的,畢竟,那是人家的工作職責。如果是在正常的嚴格檢查執法情況下,林宇也不會多想什麼。可問題是,現在這羣人執法態度粗魯蠻橫不說,而且根本就是不講理,連進屋子檢查都沒有檢查,直接就停業整頓,完全就是單憑想像來斷結果,好像就是抱着氣兒來拿他撒氣的,這就有些不像話了,完全就是濫用職權、胡亂作爲。
林宇皺着眉頭,也沒有理會那邊的情況,走到一旁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碼過去——他是在撥給市衛生局的副局長劉高巖,正好也是這幾天剛剛認識的。倒不是想說情,而是他想讓劉高巖給說句話,讓這幾個人秉公執法,別這麼生冷硬橫的,有什麼問題解決什麼問題唄,非得這樣頤指氣使訓人跟訓孫子似的,有毛意思?
電話響了幾聲接通了,裡面傳來了一個頗有些威嚴的聲音,“你好,我劉高巖,哪位?”
“劉局長,您好,我是林宇,昨天晚上我還要感謝你沒有向電視臺的人泄露我的身份呢,要不然,我可真就不勝其擾了。”林宇笑着說道。
那邊劉高巖的聲音立刻變得驚喜起來了,驚喜之中帶着一絲說不出的恭敬和興奮,“林醫生,原來是您啊。呵呵,我知道您這樣的人肯定是淡泊名利,不願意被打擾的,所以電視臺的人問到了我,我也沒有告訴他們。當然,這也是我應該做的。”
“所以我要感謝你呢。”林宇咧嘴笑道。
“感謝什麼啊,說起來是我要感謝您呢。您的中醫接骨術簡直太神奇了,有輕傷骨折的患者,今天居然都可以下地稍微活動一下了,凡是見過傷者的人簡直都不能相信這是真的。林醫生,有時間的話,來醫院給我們的醫生也做個指導好不好?不少見過傷者的治療手法的中醫現在都對您仰慕得不行不行的,連來幫忙的樊正平老先生都吃驚非小,這幾天一直磨着我要找您拜師呢,哈哈。”劉高巖在電話中興奮得跟什麼似的不停地說道,與剛纔接電話時語氣威嚴的樣子倒是判若兩人,看起來倒是真的興奮了。
“呵呵,樊教授還在楚海啊?有時間哪天見一面吧。”林宇笑笑說道,對於樊正平老教授,倒是更加尊敬起來。這樣不恥下問孜孜以學的老先生,還真是難得。
“好好好,我先代表樊老向您表示感謝。如果,今天有時間的話,我們吃個便飯怎麼樣?沒有別人,就我和樊老先生。”劉高巖小心翼翼地問道。
經過了這麼多次的親眼所見林宇的神奇之處,再加上樊正平老教授對林宇又是如此真誠地推崇,現在林宇在他心中已經上升到了高人的境界,真的很想跟這位高人多親近一切了。
“這個,嗯,好。”林宇考慮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下來,話風一轉,“劉局長,你現在在哪裡?方便說話嗎?”
“我現在帶隊檢查呢,因爲最近食品安全問題日益突出,所以,市局組織了一次關於食品衛生產衛生問題的專項治理行動。沒事兒,我這邊檢查已經快完事了,您說吧。”劉高巖在電話裡道,對於林宇能給他這個面子應承下來,自然也是十分高興的了。
“哦,原來真是這樣啊,我還以爲那位吳科長狐假虎威擺出一頂大帽子來扣人呢。”林宇笑道。
“什麼吳科長、大帽子?這是怎麼回事?”劉高巖聽得有些糊塗,莫名其妙地問道。
“沒什麼,就是你們衛生口的幹部剛纔到我二叔這裡來檢查了……”林宇將剛纔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那邊的劉高巖登時火冒三丈,氣得破口大罵,“真是混帳,開了多少次會,跟他們說了多少次,不要把這個檢查當成權力的釋放,怎麼還是有人這樣做?現在*一再強調羣衆路線、幹羣關係,他們居然還是這樣生冷硬橫,混帳,簡直混帳透頂。”
這也難怪他生氣,一方面是因爲工作原因,另一方面好不容易剛跟林宇這位高人要拉上關係了,結果下屬突然間弄出了這樣的事情來,這讓他又情何以堪?
“劉局長,您別太生氣,可能我二叔的廠子吧也存在問題,他們檢查批評也是應該的,我給您打這個電話並不是向您求人情來的,只不過我想說的是,有什麼問題就解決什麼問題好了,何至於非要黑着一張臉跟老百姓欠他們似的頤指氣使的呢?”林宇嘆了口氣道。
“是是是,您說的是,現在我就打電話,不,市區聯合檢查,我正好離你們那裡不遠,馬上就過去,等我三分鐘就好。”劉高巖說着,就已經掛上了電話。
林宇拿着電話笑笑,這位劉局長倒還真是個急脾氣,不過他倒是很喜歡這樣的人,說話辦事,雷厲風行,很讓人欣賞的一種脾氣。
那邊廂,吳科長剛剛訓完了話,悠悠噹噹地踱着步子就往外走,而趙紅霞愣了半晌,則衝過去一把扯住了吳科長的袖子,苦苦哀求道,“吳科長,您就放我們一馬吧,我們保證整改,整改還不成麼?可是您不能封我們的廠子啊,我們還欠着三十幾萬的貸款呢,如果封了廠子,只怕只有一個月,我們也要賠得血本無歸,一輩子都無法翻身了,您就可憐可憐我們吧,我們家裡還有一個重病臥牀的女兒,還等着我們賺錢爲她治病呢……”
趙紅霞說着,眼淚已經嘩嘩地流了下來,而遠處的林成韌也眼圈泛紅,輕吸了幾下鼻子。
“去去去,男女有別,別拉拉扯扯,光天化日,成什麼體統?這事沒什麼好商量的,直接封廠。”吳科長不耐煩地說道,身後的人其中一個拿起了檢查報告單還有整改通知單刷刷就是一填,“啪”地往林成韌身上一拍,另外兩個已經拿出了封條,向着那邊的廠子大門便已經走了過去,開始驅逐裡面的工人,要封廠。趙紅霞撲過去想阻攔,卻被一把推了個大跟頭,披頭散髮地坐在地上絕望地大哭了起來,林成韌扶着妻子也是滿眼冒火,卻是無可奈何。
雖然他的廠子並沒有像這位吳科長所說的一般不堪,可是多多少少還是存在一些小毛病的,但絕對不至於嚴重到被封廠的地步,這位吳科長擺明了就是想往死裡整他們啊。
遠處的林宇肺都要氣炸了,一個箭步便已經躥了過來,伸開手去一撥拉,將幾個正要貼封條的衛生局幹部撥拉到了一邊去。
幾個人踉踉蹌蹌地退出了好遠,險些摔倒在那裡,一擡頭,就看見是一個高高大大的年輕人站在那裡,向着他們怒目而視。
一羣人登時就憤怒了,擼胳膊挽袖子地圍了過去,“你妨礙公務,真是想進拘留所了!”
林成韌嚇了好大一跳,趕緊放開老婆跑了過去,一邊給一羣人做鞠躬一邊賠笑道,“對不起,對不起,這是我的侄子,年輕人不懂事,你們別往心裡去。”
他這是害怕侄子因爲自己的事情被關進拘留所,那自己的罪過就大了。
“你侄子?林成韌,行,你真是有個好侄子,居然敢妨礙公務,真是長了一顆好膽,你就等着你的廠子被徹底查封吊銷營業執照吧!”那邊的吳科長被這麼一阻,已經惱羞成怒起來,指着林成韌怒吼道。而趙紅霞一聽他這麼一說,心底下更絕望了,這是擺明了把所有的後路全都堵上了,一時間心下邪火無處發泄,指着林宇尖聲叫道,“你滾,滾,掃把星,喪門星,我們家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趕緊給我滾……”
林宇瞥了趙紅霞一眼,也沒時間理會她,只是冷冷地盯着對面的吳科長,“吳科長,是吧?你的人剛纔分明連廠子都沒有進,連檢查都沒有檢查,就擺出了一堆的理由要封我二叔的廠子,這又是個什麼道理?”
“就這樣的破廠子,還用進麼?根本就是不合格的。”吳科長抱着肩膀不停地冷笑道。
林宇眯了眯眼,語氣沉緩下來,不過裡面卻透出了一絲冷意來,“吳科長,我覺得您這是濫用職權,而且執法態度粗暴,故意製造官民對立情緒。”
“混帳,你算什麼東西?敢來教訓我?”那位吳科長登時就是火冒三丈,被人戳中了痛處,一跳三丈高,指着林宇罵道。林宇身後的林成韌看得是心驚膽顫,一個勁兒地扯着林宇,害怕他真惹毛了這位吳科長被警局的帶走,並且,如果真要是因爲林宇而讓廠子被封的事情半點轉旋的餘地都沒有,他老婆到時候還不定怎麼往死裡作呢。
“你又算什麼東西?教訓你又怎麼了?就你這種工作態度教訓你又有什麼錯?”這個時候,呈科長身後響起了一個強抑怒火的威嚴聲音。
所有人一回頭,就看見兩個人正站在身後,其中一個是略有些高瘦的中年人,另一個則好像是他的下屬,正拎着包站在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