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走在前面的許周寅突然開口道。
“什麼?”
“你爲何會被刺殺?還有,爲何要冒充唐楓?”
唐梟梟停下了腳步,他怎麼知道的?是葉之閒告訴他的?不對,昨晚他還不知道呢,今天怎麼可能就……
“果然……”他冷笑一聲,轉身走到唐梟梟的面前壓低聲音道,“你若是不老實交代,我就向掌院稟明你冒充唐楓之事。看來你爲我出頭並非是好意,而是爲了和我們接近,一步步……”
“不是。”唐梟梟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堅定地說道,“我不是爲你出頭,我只是看不慣罷了,我不需要你覺得我是在施與恩惠,何況此前是因爲你收留了我,我對你只有感恩,別無其他。若你覺得我是有意接近,並圖謀不軌,大可不必理會我……”
許周寅一愣。
“刺殺的原因,我不知道,所以昨夜我纔想追上去問個清楚,是你攔住了我。至於爲什麼要冒充唐楓……是因爲,我和唐楓長得很像,有人找到我,讓我尋找唐楓的下落,這頂替的計劃只是個‘偶然’。”問什麼便答什麼,唐梟梟放聰明瞭,女兒身的事決不能再讓第二個人知道。
見她還不願告訴自己女扮男裝之事,許周寅便沒有再逼問,但對這女人卻留了個心眼。
“走吧,姑且信你,若你有一絲不軌,我定不會就此不管。”
唐梟梟看着他往前走,暗暗鬆了口氣。
後來,她仍努力尋找着唐楓的下落,除了黑衣人,卻還是沒能得到任何線索。
“你這幾天怎麼回事?臉上、手上都是傷,身上是不是也有傷?”葉之閒幾次三番見到受傷的她有些忍不住了,便關上門問道。
“我沒事,只是笨手笨腳的老被卷宗砸到,我這麼英俊的臉,要是留了疤就可惜了。”
唐梟梟扯了扯袖子遮住傷處,泡了壺茶,坐了下來。
“你和姓許的那小子有什麼事瞞着我?”
“疑神疑鬼的,還不是你們倆在那莫名其妙冷嘲熱諷,一口一個好兄弟,弄得我幹不完的活,不然我能受傷嘛。”唐梟梟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嘟囔道,“到現在都還沒一點關於兄長的線索。”
葉之閒原本只是好面子,卻不曾想動了惻隱之心,便暗地裡出手幫她一起查唐楓的下落。
“唐二!”
“叫誰唐二呢!”唐梟梟抱着一堆卷宗衝着葉之閒喊道。
葉之閒看着她傷好的差不多了便說道:“走啊,喝酒去。”
唐梟梟想了想,把卷宗塞進了他懷裡:“你去把這些送去給掌院,我那兒還有點事,忙完若天還沒黑我就陪你去。”
“你膽子肥了啊,居然敢使喚我了?”葉之閒說歸說,卻並未將卷宗塞回給她。
“那你還喝不喝?喝的話我就忙去了,不喝我就自己來。”說完唐梟梟伸手就要去拿他懷裡的卷宗,被他躲開。
“快去忙,趕緊在天黑之前忙完啊。”說完他轉身朝着掌院處走去,二人都不禁嘴角微微上揚。
“你也有今天。”唐梟梟小聲說道,然後拍了拍手上的灰朝編檢廳走去。
許周寅見她來了,忙說道:“你快來幫我看看這兒的是不是寫錯了?元秀去大學士那兒拿拓本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只能找你了。”
唐梟梟湊上前去仔細檢閱了一遍:“的確,這和我之前看過的都不一樣,這兒……還有這兒的落款……”
許周寅看着她認真的樣子出了神,這段日子觀察下來,也沒見有什麼異常,難道真的是自己多慮了?
終於,在太陽落山前,她將掌院分給她的活都幹完了,回到居室見葉之閒不在,便倒了杯茶邊喝邊朝門外看去。哪知葉之閒已然換好便服正站在大門處正朝自己看來,一副要動手的樣子,她連忙關上門放下茶杯火速換上便服趕了過去。
“朝西邊看。”
唐梟梟看着西邊:“怎麼了?那兒新開了酒館麼?要打烊了?”
葉之閒嘖了下嘴:“再過一刻就下山了!”
“我錯了我錯了,趕緊走吧,不然酒館真打烊了。”唐梟梟連忙快步朝前走去。
“這邊。”葉之閒看着她無腦朝着西邊走,上前一把拉住了她指了指東邊。
二人一路無言,來到了一家小酒館面前。唐梟梟有些疑惑,這葉之閒好歹也是宰相的嫡孫,之前也沒見他來過這麼不起眼的小酒館,難道這兒有“寶貝”?
“愣着幹什麼?進來啊。”
進了小酒館,唐梟梟環顧四周,這兒就是個普通的小酒館,整整齊齊地擺滿了一罈罈的酒罈子,甚至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整間屋子酒香濃郁,簡直聞着都快要醉了。
“葉公子真是來得真快,這‘醉紅塵’剛送到,您就來了。”酒館老闆娘從櫃檯後小心翼翼地端出了一小壇酒笑着說道,“酒翁說了,上次聽聞葉公子痛失此酒實是遺憾,便特地剩了些給您,這是最後一點,葉公子可得小心些別再打破了。哦對了,他還說酒逢知己千杯少,待哪日有緣,定要和您喝他個天荒地老。”
“這酒鬼……”唐梟梟小聲嘀咕道,葉之閒轉頭看着她,她連忙閉上了嘴。
葉之閒拿出一錠金子在掌櫃面前端起酒滿意地走了,唐梟梟吃驚地看着金子又看看他,連忙追了上去:“你這出手也太闊綽了吧,這麼小一罈酒,就要一錠金子?”
“你懂什麼,這可是‘醉紅塵’,皇上都沒喝過,要不是之前許驍年這個莽夫把我的馬驚了打破了,我用得着再去求一罈嗎。”
唐梟梟邊走邊感嘆道:“我倒是從未見過像你這般醉酒的,一錠金子夠我吃遍這市井一條街了。”
“那你還真是好打發。”葉之閒笑笑。
二人坐在城樓上,看着太陽慢慢落山,看着城裡燈火點點,漸漸熱鬧了起來,唐梟梟竟覺得這冷漠的京城,有了些暖意。
“真美啊……”她微笑着看着燈火闌珊,可是這茫茫人海的,兄長在哪兒呢?到現在還生死未卜,哪怕是有一點消息也好啊……
看着她嘴角的微笑漸漸消失,葉之閒倒了杯酒給她:“你先品品這個,我讓人買了吃的一會兒便送來,是你喜歡的一整條市井的小吃。”
唐梟梟吃驚地看着他,接過酒杯:“你什麼時候……剛纔那個小乞丐?”
葉之閒一笑,與之酒杯輕輕一碰,喝了一口:“果然是這珍稀有珍稀的道理。”
唐梟梟品了品,酒香醇厚,入口柔和,並不像烈酒那般刺激,與此前在瓊林宴上喝的確有不同,興許這酒喝多了也不會醉。她偷偷瞥了一眼葉之閒,他竟願意和自己分享他如此寶貝的美酒佳釀,實在有些不明白,難道他……沒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