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留下不少人馬戍守金州,又派了屠裳去盯着永州,此刻麾下不過六萬餘人馬。
“韓相,進攻吧!”有人說道。
韓壁搖頭,“老夫背靠穎水,補給便宜。急什麼?”
他坐擁十萬大軍,幾乎是對手的一倍,慌什麼?
陳貫讚道;“韓相從容。”
“北疆軍善守!”韓壁說道:“一旦組成陣列,幾乎是無法擊破。我軍將士中見過血的不多,若是久攻不下,必然心浮氣躁。秦王用兵老辣,順勢反撲,大敗就不遠了。”
衆人心中一震。
韓壁微笑道:“秦王的補給需從關中,乃至於北疆運送,這一路耗費驚人,且路途遙遠,輸送不易。老夫不急,他自然會急!”
“韓相,汴京使者來了。”
韓壁微微蹙眉。
陳貫嘆息。
對面看到了這邊的動靜。
對面的弩陣開始準備。
隨着韓壁的命令,一排排同樣身披重甲的步卒頂了上去。
老賊在城下很是悠閒,摸了一把肉乾細嚼慢嚥。
這次突擊令對手有些慌,秦王吩咐道:“步人甲。”
“韓相,是屠裳!”
“萬勝!”那些南周軍在歡呼。
“是啊!咱們人多!”
這等重甲步卒要想幹掉他,要麼撞倒,要麼,就只能用長槍捅殺。
“把他們趕出去!”
“可老夫人多!”韓壁淡淡的道。
韓壁點頭,“莫要輕敵,這不過是一張一弛罷了。”
晨光照在了那片由玄色組成的軍陣上,甲衣反光,看着恍若天兵。
一支長槍刺入了對手的胸膛,接着旋轉收槍,那名南周軍軍士剛想歡呼,就被一槍刺中脖子,慘叫着倒地。
“南疆軍不過如此。”韓紀微笑道:“剛開戰咱們就佔據了上風。”
南周軍的將領在咆哮着,催促着麾下往前。
“難道大周沒有嗎?”
開戰便要令對手心中一凜,此消彼長,後續纔好廝殺。
“天神吶!”陳貫被震住了。
陳貫覺得自信重新迴歸。
屠裳的突擊持續了半個時辰,最終浴血而歸。
秦王微笑道:“韓壁統領着傾國之軍,年胥大概是有些不放心。另外,他對此戰也頗爲忐忑……左右爲難,真是難爲他了。”
“殺!”
這是陳貫第一次見識這等大規模廝殺,看的目瞪口呆,感覺自己以往的沙場經驗在這裡壓根就用不上。
“領命!”
而對面那些北疆軍卻神色堅毅,或是默然,握着兵器的手堅定無比。
槍影舞動,瞬間就打開了突破口。
“使者好走!”
雙方瘋狂絞殺在一起,有的重甲步卒被撞倒後,幾番努力,卻無法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來。看着,就像是被翻過來的烏龜般的狼狽。
從左邊看去,一望無際的戰線在廝殺;有右邊看去也是如此。
雙方都在頂着對方的箭雨,瞪着眼睛,舉起兵器……
這邊的廝殺格外慘烈,永州城上看的一清二楚。
他們以百餘重甲步卒爲先導,順利打開了一個口子,隨即就想衝進去。
韓壁深吸一口氣,他知曉皇帝要什麼,“還請回稟陛下,大戰將啓……,”他看着汴京方向,“臣,當竭盡全力!”
這一戰,便是在永州城的右側進行。
隨即,長槍用力往下刺殺,從眼睛那裡鑽了進去。
哪怕是經歷過許多戰陣,可陳貫依舊渾身輕顫。
咄咄咄咄!
戰線上,長槍成了最犀利的兵器,雙方互相捅刺,無數人在這一瞬倒在這條線上,接着身後的同袍跟上,再度刺殺……
五千騎順着通道直撲敵軍陣列。
“用不着!”
“左翼敵軍在反擊。”裴儉指着左邊說道。
噗!
身後的同袍端着長槍踩着他的身體上前,補住了這個缺口。
屠裳鬚髮賁張,“狗官,屠氏屠裳在此!”
北疆軍這邊的將領罵道:“可要耶耶親自上?”
趙申看了一眼,“韓相吩咐,不得擅自出擊。除非那些北疆軍加入戰團。”
陳貫看着那些渾身籠罩在重甲中的部族,有些驚懼的道。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隨即,敵騎蜂擁而至。
弩陣跟隨,騎兵跟隨……
第三個人飛起。
都什麼時候了,使者來幹啥?
隨即,北疆軍這邊以數百預備隊爲主發動了反撲,雙方絞殺在一起。北疆軍的反撲格外兇狠,哪怕那些南周軍拼了老命,可依舊被衝的節節後退。
韓壁恭送使者。
話音剛落,秦王指着對面,“韓壁坐擁十萬大軍卻不敢出擊,可見膽怯。既然如此,孤,便教他如何廝殺。傳令,出擊!”
但很遺憾,打探消息的人回來稟告道:“一家子都被燒死了,地方官無能,不能安撫……相公,換了小人,定然也不會回頭。”
帶隊的將領親自率隊衝殺,大呼酣戰。
“韓相,北疆軍出擊了。”
甫一接觸,北疆軍就給了對手一個教訓。
巨大的聲音中,一片黑雲壓了過來。
使者打個寒顫,“咱這就去了。”
“是啊!”趙申也很擔心,“對面是百戰悍卒,而咱們這邊卻多是沒廝殺過的新卒,不持久啊!”
他擋住一刀,可悍將的長矛橫掃卻沒避開。
“敵軍接近……放箭!”
這次突擊造成了對手的一些混亂,在對手預備隊的反撲下,雙方再度恢復了均勢。
韓壁這才死心。
他眼珠子發紅,長槍突然發力,猛的把對手的長劍挑飛,一槍刺入對手的咽喉,與此同時,刀光閃過,哪怕屠裳竭力扭曲身體閃避,依舊中了一刀。
北疆軍左翼,千餘南周軍步卒在突擊。
大旗搖動,前方步卒開始出擊。
此刻看着大周名將後裔帶着北疆軍衝陣,所向無敵,韓壁眸色複雜,“此戰後,老夫當建言善待武人,否則,再無人爲大周效命了!”
看看……
屠裳咆哮着,長槍舞動的更爲急切。
無數人在絞殺,每一瞬都有人倒下,每一瞬都有生命被投送進去。
“殺!”
“韓相,這是北疆軍的重甲步卒!”
“韓相,咱們……要差些意思。”陳貫看出來了,“每次咱們投入的兵力都比對手更多,方能維繫住均勢。”
……
“反擊!”南周將領在咆哮。
“韓相依舊不動!”身邊的副將急不可耐的道:“該反擊了,否則長此以往,下官擔心會崩潰。”
一排排身披重甲的步卒上來了。
“幹得好!”
衆人驚呼中,屠裳躍馬衝了過去。
秦王目睹了屠裳的持續突擊,很是讚賞。
沒人期待在這個時候就能徹底打開對手的防禦,但這是士氣之爭。
這樣的突擊和反突擊在整條戰線上比比皆是,這等時候考驗的是雙方將士的毅力,以及將領的指揮能力。
“殺!”
有人說道:“此人乃是我大周開國大將後裔,後來投了秦王!”
“老夫知曉。”韓壁老早就收集了北疆軍的不少情報,他甚至還令人去屠裳的家鄉查探過,想看看能否把屠裳發展成爲內線。
“出現一個缺口。”韓壁微微搖頭,他不擔心形成突破,但卻對麾下有些不滿意。
南地槍王行禮。
淒厲的喊聲中,前方的南周軍把盾牌舉了起來。
他擺擺手,有悍將領軍去擋住了屠裳。
南周軍這邊用一波波箭雨洗劫着開始小跑的北疆軍步卒。
“臣謝陛下!”
中軍大旗跟着向前移動。
“擋住他們!”
“臣在!”
副將指着城下,“要不試探一番?”
“莫要輕敵。”赫連榮說道:“許多時候,一個小小的錯謬就會造成大敗。”
“那咱……”使者看了一眼對面的軍陣。
這說明南周軍總體不如北疆軍。
弩箭撞在盾牌上的聲音宛若大雨傾盆,接着便是那些倒黴蛋的慘叫聲。
噗!
屠裳張嘴吐了一口血,卻藉機把使長刀的對手一槍挑飛。
“北疆軍的攻勢有些凝滯了。”一個老將說道。
砰砰砰砰砰砰!
“你率五千騎出擊。”
大戰一直在繼續,北疆軍整體向前推進了三十餘步。
趙申站在城頭上,看着犬牙交錯的戰局,緊張的握拳捶打着城垛。
對面,秦王說道:“孤一直在等着韓壁的殺手鐗,可他卻一直不動,耐心十足啊!如此,屠裳。”
“防箭!”
“陛下賞賜韓相宅子兩座,良田三千畝!”
“殿下令,出擊!”
血光中,屠裳發力,長槍一挑,對手就飛了起來。
使者依舊是內侍。
“大概是汴京的使者,想來年胥是坐立不安了吧!”
兩軍相比……
這個缺口被迅速填平,甚至還發動了反擊,突入對手陣列之中。
兩個好手夾在中間,一把橫刀,一柄長劍,外加悍將,三人堪堪擋住了屠裳的攻勢。
剩下的悍將驚懼的看着他。
那龐大的軍陣壓過來,令他想到了自己見過的敵人……那些亂民的陣列看着亂糟糟的,兵器也五花八門,每個人都在東張西望,竭力在隱藏着自己的不安和恐懼。
“前行!”
開戰到現在差不多兩個時辰,北疆軍不斷在推進,擠壓對手的空間。
中軍不能動,否則軍心會亂。故而整個南周軍的陣型看着有些扁。
“壓下去!”
秦王冷冷的道:“孤,想看看韓壁還有什麼牛黃馬寶還沒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