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爲今日免不了要一番惡鬥之類,哪知當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輕言淡語後已是草草收場。 隨口打發走了張昊,這夥也算個人物,雖然是個小人,但像他這種生下來就有姣好家室,從小紙醉金迷的富家少爺,能拉下臉皮來找自己這個揍過他扇過他臉的人,要電話號碼,也算是能屈能伸! 給了麼? 當然沒有,這王八蛋和君子老婆偷奸,要不是今天也算是他幫一忙,在這李冬青就再揍他一頓了。 而此時三人則圍坐在甘小紅家院子裡,面前,是那座土墳。 李冬青搓着下巴,凝視這土包包,狐疑的出聲道:“小子,你別是忽悠我們吧?這雖然大小…大小也算個墓葬,但再怎麼說,刀幣是從這裡挖出來的,有些難以接受啊…” “確實,這怎麼看就是個土墳包包罷了。”風君子隨聲應和,旋即好似想起什麼,放下手問小紅道:“話說回來,小紅,這裡埋得是誰啊?你爹?怎麼埋這啊,不遠處不是就有座山麼?” 小紅聽到這話,一陣沉默,他和小薰一樣,小小的年紀,卻擁有該年紀不該有的沉默和心眼。 猶豫了半天,這小子想起先前李冬青保護他的場景,心頭一熱,吐字出聲道:“是俺爺爺的墳…” “你爺爺?”李冬青詫異道;’就是那個,那個啥,啥來着…額…” 語在心中,卻怎麼也說不出口,生怕又觸動到小紅。卻誰知人小紅似乎一點也不避諱,直言道:“是賣國賊,大漢奸。” 李冬青要是他爺爺絕對現在抽他丫倆嘴巴子,就算是真的,身爲孫子也不能說這麼直白的說吧? 甘小紅卻默默的蹲了下來,捧起他爺爺墳上的一捧土,靜靜的灑在野草的葉子上面,喃喃自語道:“俺爺爺就是個賣國賊,是個大財主!奶奶說俺爺爺爲了活命,帶路給鬼子,坑害了七十四個紅軍兵娃的命,所以村裡的人,都才那麼恨俺們。” 李冬青和風君子啞然,怪不得麼,七十四個人,嘖嘖,別說以前,按現在的制度,一個班十個人,一排三班三十人,一連三排,那才一百號人啊,這整整坑掉了兩排加一班,何止是賣國賊?簡直就是千古罪人!整不好哪裡的史書上可能都有記載呢,遺臭萬年,而現在呢? 就禍延子孫! “那你爹呢?他們爲啥要罵你爹啊?難道他也真的是…” “不是!”甘小紅蹭一聲就站了起來,紅着眼撕着李冬青褲子道:“俺爹不是特務,不是!” “好好
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瞭解遭遇後,李冬青對這小子有些野的性子已經全然無視了,直接妥協道。 甘小紅惡狠狠的放開手,瞪着李冬青老半天,居然哭了,擦着鼻涕一邊道:“俺爹就不是特務,他們胡說俺爹,俺爹是爲了保護俺爺爺,才,才…嗚嗚嗚嗚~~” 話沒說完,已經哭成了淚人,李冬青摸摸他的頭,長嘆了口氣。 “他爹不是特務,哎~”牆背後突然傳來一陣幽幽的嘆息,李冬青和君子一驚,斜眼看去,原是老奶奶回來了,看來生意不好,籃子裡泥人一個沒動。 “奶奶~”甘小紅一看見識奶奶回來了,撒丫子就淚奔進她的懷裡,看來今天這麼多事對這小子觸動蠻大的,老奶奶也安慰半天,才讓這小子止住眼淚。 “哎~坐下吧。”老奶奶摟着孫子,眼神中一抹濃重的傷感浮出。緩緩的彎腰坐下,將籃子放在隔幹辣椒的籃子上面。 李冬青和風君子下意識答應一聲,四處找,結果找不到能坐的東西,乾脆一屁股墩搭肩坐在泥土地上面。 “哎~這一切都怪老頭子啊,老頭子,你真不是個東西,害了這個家,害了我兒啊…”老太太一開口,眼睛就從沒離開過那土包包,雙眼中除了悲傷,剩下的滿滿,都是哀怨! “那年…正值革命解放的時候,俺兒一接到俺們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消息,立馬就放棄了在國外教書的行當,回來了…他很愛家,更愛他的祖國,他發誓要把畢生心血,獻給這個生他養他的地方…” 說着這話,李冬青似乎能從老奶奶的眼中看到丁點光亮,也似乎能從言語中,想象到那個一身白色中山裝,剛正不阿,挺拔如鬆,意氣風發的少年。 “但…哎~老頭子就在那時候,病了啊,我兒,原本可以去國家政府,給毛主席研究,那啥子原子彈的,但,他放不下他爹,放不下俺,就和從外國回來前放棄前程的一樣,他爲俺們,放棄了他的夢想,屈居在這小小的村子裡,當了村長…” “俺兒很有能力的,治理這村子一年半,一切都打理的有條有序的,是個好村長,人人都說好,但……” 預感到重點以來,李冬青風君子倆不約而同豎起了耳朵。 “但,那年記者下山,來俺們村,採訪當年英勇就義的戰士餘孤,他們一個個都記得當年的事呢,他們要把老頭子當漢奸賣國賊的事,給說出去,讓黨和政府處死孩他爹爹給那冤死的亡靈們,祭!但…俺兒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他爹爹
送死呢?他甚至都不忍心看到他下不來牀的樣子…” “結果記者要來的那天,俺兒說要出村辦點事,最後他一整夜都沒回來,那記者,也沒有來村子裡面,第二天,大字報登出來了,報上面,是俺兒和記者一起照的照片……那早晨過去了,戰士們的遺孤們,都氣瘋了!他們喊俺兒是漢奸,是特務,是賣國賊,他們要燒死俺兒,俺讓俺兒走,他不走,他怕他走了那羣狠人要找他爹!結果有一天,俺心裡憋得慌,就跑去村委會看了一眼。” “燒了…全燒了…房子,桌子,俺兒…都燒了,一點灰都沒留下來,他們就把俺兒活生生鎖在房子裡,活生生燒死了哇,嗚嗚嗚~~” 說到這裡,老奶奶已經老淚縱橫了,李冬青似乎能想象到,老奶奶當年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區域廢墟中,尋找燒成焦炭的,兒子的屍體的…” “你沒報警麼?”風君子突然問道。 老奶奶一聲苦笑,道:“報啥警?那會只有軍人沒有警察,招軍人過來,會害死他爹的…哎~罷了,一債償一債,老頭子活了七十二,算是老死的,俺兒在天之靈,看着,也會瞑目吧…” “是啊…”李冬青也略有感嘆道,把時間倒回十幾年前,他絕對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父母的命,可惜這是不可能的。 “哎~~~你們來。”老奶奶感懷夠了,突然推開小紅,走到那土墳包前,伸手掃掃上面的土,裡面居然藏着一根鉤子。 李冬青和風君子同時瞳孔一縮,就緊緊盯視着,看着老奶奶一點一點,從墳包裡面,拽着鉤子,拉出一條長長的白線,一腳踩住後,掰開堵在那的石頭,李冬青眼尖,發現下面有個鐵皮口,很粗,有一巴掌寬,像是個煙筒子。 老太太深深看了眼李冬青倆,掃視了眼四周,手一用力,居然從那鐵皮口子裡拽出一個用細長竹簍圈起來的白布包包。 老奶奶一邊拉,一邊喃喃自語道:“他爹是賣國賊,村裡的人,都不屑讓他和祖輩葬在一起,俺沒辦法,落葉歸根,總不能葬在荒山野外?就把他埋在了這裡,老頭子活着的時候,積了很多財,雖然革命的時候被沒收掉了,但他自己偷偷藏了點。” “砰~“一聲銅鐵碰撞的聲音從扔在地上有一米半長得白布袋子裡傳出。 “就是這些東西,他爹臨死前,特別囑咐過,讓俺在他墳包留個出口,把這些財物藏起來,免得子孫落得討飯吃的下場,哎~那些賣給你們的刀幣,也是這裡面地物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