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阿烈最後說了,他已經讓人立即去查七皇子生前所穿過的衣物,看看是否藏有什麼污物。
“看完了?!”百里陌煦一挑眉,靜靜地看着小武,“說說你的想法。”
“王爺,屬下覺得你的猜測是對的,果然有人刻意安排了這一切,讓七皇子染上天花,害他一命歸西。這個溺水而死的太監一定就是從宮外將染有天花病毒的東西帶入皇宮的人,而那個被所謂刺客刺死的宮女就是暗中將這污物藏入七皇子衣衫中的人。他們的死不過是被幕後的人殺人滅口罷了。”小武跟在百里陌煦身邊多年,也不是笨的。
“不錯,還有麼?”百里陌煦讚許地點了點頭。
“屬下剛纔說的這些很容易想到,可是,這是因爲我們相信皇后娘娘是被冤枉的。但是,阿烈已經查過,這個太監和宮女的遺物中並未發現異常,也就是說沒有什麼不該有的珠寶,也沒有大額的銀票,一般人便很難相信他們是受人收買之後做下了害七皇子的事情。而且,這兩個人死了,線索也就斷了,且死無對證,誰也說不清背後指使他們的是誰。”
“此外,從阿烈打聽的情況來看,此前我們最懷疑的是壽王和滄王,偏巧他們還都曾因機緣巧合知道了皇后娘娘不懼天花的事情,這也讓人很難看出到底是這兩人當中的哪一個設下此計。而且,最讓人意外的是,皇上也知道,這就使此事更加撲朔迷離了。雖然屬下覺得皇上設計陷害皇后娘娘的可能性不大,但在水落石出之前,任何有嫌疑的人都不能放過。”
“本王覺得你越來越厲害了。”百里陌煦的話裡藏不住欣賞,“日後母后和王妃交給你看護,本王也能放心了。”
“王爺!”小武聞言,眼眸一暗,憂傷瞬間來襲。王爺,我寧願自己笨得像豬,也不願你離去。
“看來藏在幕後的人也是個心狠手辣的,剛剛利用完,就殺人滅口。想必他不是沒有給這兩個人好處,而是早就將給的銀兩或珠寶拿走了,其目的就是要人以爲她們的死只是意外,要人查不出什麼。”百里陌煦蹙了下眉頭。
“是啊,這個人一定知道,陷害了皇后娘娘,王爺絕不會坐視不理,所以他會趕在王爺的人出手之前將一切線索截斷。”小武覺得事情很棘手,沒有線索可要如何查下去?
“可是,他做得太過倉促,這兩人在同一天死去,怎麼也會惹人起疑。”百里陌煦不以爲然,“父王並不蠢,即使線索就此中斷,本王相信他一樣會看出問題。”
“皇上起疑又如何?就算阿烈他們發現七皇子的衣物中藏有污物,也只能說明七皇子的天花是人爲傳染的,卻說不清是誰要害他,皇后娘娘的嫌疑還是存在。”小武還是不太樂觀。按理說,當時發現七皇子是出天花,身上流膿血,爲避免傳染其他人,那衣物換下來之後必定是被燒燬了。而他最後死的時候換下來的衣物,很可能也沒有了,能查出什麼呢?
“父王其實從一開始就很清楚,此事不是母后做的。否則他不會只是留下阿益守在慈安閣那麼簡單。”百里陌煦笑了笑,“何況,本王已經傳信給父王,告知他冷昆陽和冷雨辰即將對雪漫開戰,父王絕對不會錯過這分一杯羹的機會。這個時候,就算他真的懷疑母后,他也不會對母后做什麼,因爲他需要本王帶領大軍與高棉一起瓜分雪漫。”
“王爺的意思是說,即使我們不去查,這兩人一死,皇上自己也會查個清楚,以洗清皇后娘娘的冤屈?”小武眼睛一亮,若皇上刻意要幫皇后娘娘,就一定可以找人擔下罪名,至少可以將衆人的視線從皇后娘娘身上轉移開。看來王爺
“本王倒沒有指望着父王能替母后開脫,但是想必這個時候他也不會任由別的人將髒水一味地潑到母后身上。不管怎樣,在雪漫被滅之前,母后是安全的。這也就是說,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查。”百里陌煦的手指繞着自己的一縷髮絲,“妮妮已經按照本王的意思派出了一隻蜂鳥獸前往都城,滄王那裡、壽王那裡,以及琪貴妃那裡,都會有他們想不到的蜜蜂、螞蟻甚至是小鳥去盯着,時間長了,狐狸的尾巴總會露出來。”
“那王爺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就這麼守株待兔,等待蜂鳥獸的消息?”小武這下算是明白了百里陌煦的想法。
“對,此事涉及的人太多,陳妃和陳丞相,琪貴妃母子,各方勢力都牽涉其中,父王定會權衡利弊,不會輕易作出定奪。而本王此時還只能裝作不知,耐心等待時機方爲上策。”
“如此一來只是苦了皇后娘娘,明明無辜,卻要一直在那內室中不見天日。就算日後王爺或皇上爲皇后娘娘洗清了冤屈,皇后娘娘這一段日子也很難熬。”
百里陌煦聞言無奈地嘆了口氣,“阿烈信裡提到,本王寫給母后的密函已經混入那醪糟小湯圓裡送到了母后手中,母后一定已經看到,她應該明白唯有等待。母后當年吃的苦太多,這點小事打不倒她,想必在那內室,她看看書,抄抄佛經什麼的,也能打發日子。只是,若父王拖得太久,母后的心會徹底變涼。本王最不想看到的其實是這個。畢竟,母后這一生只愛過父王一個人,若日後本王不在了,她與父王又心生間隙,她的心裡會很苦。”
“王爺不必擔心,皇上對皇后娘娘並非全然無情!”小武想了想,“阿烈不是說那日皇上去慈安閣並未與皇后娘娘爭執,走的時候也是笑着走的?那就說明皇上其實並沒有遷怒於皇后娘娘啊!”
“母后的個性本王很清楚,雖然她平素在父王面前也還很柔弱順從,但是骨子裡面她也有她的傲氣,若父王表現出對她的懷疑,她不可能不傷心,也不可能再去討好父王。”百里陌煦低垂了眼簾,“但願父王念及他們的夫妻情義,不會說出什麼過分的話傷了母后的心。”
“王爺不必擔心,肯定沒事。”小武說完又從身上摸出另一封密函,“這是從夜嵐都城傳來的。”
百里陌煦接過去看了看,遞給小武,“慕容琛這個蠢貨,居然讓他的母妃去找慕容白,非要帶兵打仗,看來這次夜嵐會派他出兵,到時候可就熱鬧了。”
“慕容琛?就是上次被長風煜和長風暮雨陷害那個琛王爺?那個白癡哪裡懂什麼帶兵打仗?慕容皇上怎麼會同意?”小武細細看了一下那信,頓覺詫異。
“你別忘記了他的母妃當年是慕容白的正牌王妃,慕容白登基之後,突然從孟亞小鎮接回了姑蘇卿母子三人,不顧羣臣反對,執意立姑蘇卿爲後。不管怎樣,慕容白心裡還是覺得虧欠了慕容琛的母妃吧。”對於夜嵐皇室的事情,百里陌煦向來關注。
“可是,這一仗非同小可,決定着今後三分天下的格局,慕容皇上怎麼能因爲心裡的愧疚就這麼草率地決定讓慕容琛帶兵?難道在他眼裡,天下也不過如此?”小武有些不理解。
“慕容世家歷來出情癡,在他們心裡,感情比天下更重。想當年,慕容白並無心皇位,最終被迫捲入皇位之爭,卻苦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和一雙兒女。待他登基,給了姑蘇卿名分和地位,卻又覺得愧對了當年的王妃。所以,據說這些年來,慕容琛之所以明裡暗裡地針對慕容念,也是仗着慕容白對他母妃的那點愧疚之情。”
“這一次高棉意欲吞併雪漫,慕容念定是回去告知了慕容白,而慕容琛及其母妃獲知消息後,定是覺得這是一個揚名立萬的好機會。畢竟,雪漫肯定無法遭受住三國的同時夾擊,不管誰出兵,夜嵐大軍最後都能奪得一些城池,不過是多和少的問題。慕容琛的母妃也有自己的勢力,自然軍中也有支持她和慕容琛的將軍,所以,她敢請求慕容白讓自己的兒子帶兵,那就一定是有備而來,軍中到時候定會有人輔佐慕容琛。”百里陌煦看得很透徹。
“那慕容念就這麼將大好的機會白白拱手相讓?”小武只覺得替慕容念不值。雖然念王爺是自家王爺的情敵,可是,念王爺倒也是個好人,對王妃也是真心實意。
“本王剛纔說了,慕容世家出情癡,慕容念和他的父王一樣,在意的只有一個女人而已,什麼天下,什麼皇權,在他眼裡都是浮雲。只要慕容皇朝還在,誰坐那個位置,其實他並不在意。”百里陌煦說到這裡,眸光深了深。
“既然這樣,王爺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就是因爲這個本王纔會擔心。”百里陌煦看看小武,“你忘記慕容琛與長風暮雨和冷雨辰的感情糾葛了?可別忘了冷昆陽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