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之的心,再次心如刀割,痛得他呼吸不穩。
“我想娶你!”
許桑棠脣邊浮起一絲冷笑,慕瑾之迎向她嘲諷的目光,重申道,“我想娶你爲妻。”
“是嗎?”
許桑棠蒼白的臉上,笑容愈加冰冷,“那可真是榮幸。”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就是爲了讓你心甘情願的嫁給我,心甘情願的陪着我,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慕瑾之,你在說笑吧?就算成爲夫妻又如何?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你不會。”
“我會!”
她冷漠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慕瑾之,你卑鄙得讓人噁心。”
慕瑾之的臉色一白,阿青憤怒的瞪着許桑棠,許桑棠冷冷一笑,“慕瑾之,你想娶我,可我從來不想嫁給你。”
“許桑棠,能得小慕垂青,是你的榮幸。”
見慕瑾之臉色蒼白,搖搖欲墜,阿青忍不住開口,許桑棠笑容發涼,涼得慕瑾之的心也一點點冷卻,彷彿被堅冰冰凍。
“抱歉得很,這榮幸,我不稀罕。”
慕瑾之推開阿青,一步步往前走,似乎想要走到許桑棠身邊去,可當看見許桑棠臉上厭惡的神色,慕瑾之的心被狠狠刺痛,腳步遲疑着停下。
“娘子,對不起,若再重來一次,也許……”
也許我會重蹈覆轍,也許會吸取教訓,慢慢靠近,耐心獲取你的芳心。
可是,人生無法重來。
許桑棠揚脣一笑,“若時光倒轉,慕瑾之,我寧願從未見過你。”
“娘子——”
“慕瑾之,請你不要再喚我娘子,你不配,夫妻之間,貴乎坦誠,你的那些手段謀算留給別人吧。”
“娘子——”
“慕瑾之,你毀了我原本安逸平穩的人生,你將我拖入泥沼和深淵,對不起?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捕快乾嘛?慕瑾之,我不會恨你,我只會忘記你,無視你,從今往後,各自珍重。”
有愛才有恨,有恨表示忘不了,還有迴轉的餘地。
而無視,忽略,從此以往,形同陌路,是最殘忍最無情的方式。
慕瑾之整顆心如墜深淵,冷得他發抖,人在最絕望之時,身心都會感到寒冷。
許桑棠看着他,忽然就累了,厭倦了,想逃離這讓人厭惡的一切。
她看着他,昔日亮若星辰的瞳眸,失去了所有光彩,失去紅潤的脣瓣輕啓,聲音平靜而冷漠,“慕瑾之,我們和離吧。”
慕瑾之臉色大變,“娘子——”
“你若是覺得和離丟了臉面,就休了我吧,我無所謂,七出之條,隨便你提,全寫上也無妨。”
“和離?休想!我死也不會放你走!”
她看着他,笑容冷酷絕情,“那你就去死好了。”
慕瑾之一怔,眸光暗沉沉一片,似乎不相信許桑棠果真絕情至此。
許桑棠臉上的笑容擴大,“只怕你捨不得死,慕瑾之,這麼看來,不知誰更貪生怕死?”
慕瑾之默默無言,目不轉睛的盯着許桑棠,許桑棠高昂着下巴,不屑的目光掃過慕瑾之全身,冷冷一笑,“慕瑾之,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後,你若還是不肯和離,或者不肯休妻,我會上官府遞和離書。我們成婚轟動全城,想必和離鬧上官府,也會轟動全城。”
慕瑾之默然不語,臉色蒼白,不知在想些什麼,許桑棠一刻也不想停留,正想離開,耳邊傳來一聲驚呼,“小姐,你怎麼了?”
緊接着,一道綠色身影撲了過來,若不是文遠及時扶住許桑棠,恐怕許桑棠已被來人撞倒。
“綠衣,你小心點,沒看到小姐受傷了嗎?”
翠羽略帶責備的聲音傳來,許桑棠目含深意的睨了她一眼,翠羽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去。
纖雲走在最後,神色間滿是憂慮凝重。
“從今日起,我回許家,你們三人,想留下的儘管留下,我不會阻攔。”
三人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綠衣單純,沒有多想,笑道,“小姐去哪,我去哪,小姐別想趕我走。”
纖雲聰慧,大概猜出了許桑棠和慕瑾之之間出了事,也道,“奴婢跟着夫人。”
翠羽也跟着表忠心,“奴婢自小服侍小姐,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小姐。”
許桑棠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我要和慕瑾之和離了,今生今世,都不會再踏入慕府半步,翠羽,你可想好了?”
翠羽本就心虛,被許桑棠這麼一看,忙道,“奴婢想好了,這輩子都不會背叛小姐!”
口裡表着忠心,翠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慕瑾之,可惜慕瑾之一心在許桑棠身上,根本沒發現她的無助。
“你是不是覺得,一張紙條就可以得到慕瑾之另眼相看?”
翠羽心下大驚,結結巴巴道,“小姐在說什麼?”
“夾在書冊裡的那張紙條,是我寫的,我若不把時間推到三天之後,不把地點改一改,今天怎麼能順利的見到文遠,又怎麼能知道那麼多事?翠羽,謝謝你了。”
慕瑾之嗜血的眼神射向翠羽,恨不得要殺了她,翠羽渾身抖得跟篩糠一樣,許桑棠微微一笑,“慕瑾之,你怪她沒用,她根本不知道那是我寫的,因爲,那本來就是文遠的字跡。”
不再看慕瑾之陰鷙的臉色,許桑棠朝前走去,綠衣纖雲緊隨其後,走了幾步,許桑棠停下,回頭看向翠羽,目光憐憫,“走吧,你在這裡,慕瑾之會殺了你泄恨,好歹主僕一場,我怎麼會眼睜睜看你死?”
翠羽面露欣喜,連忙提着裙子,小跑着跟上。
慕瑾之目不轉睛的盯着許桑棠的背影,直到那纖瘦高挑的身影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裡,仍死死盯着她離開的方向。
“小慕,別難過了,你若實在捨不得她,等她氣消了,再想辦法追回來便是。”
阿青輕拍慕瑾之的肩,安慰道。
意識恍惚的慕瑾之沒有言語,心中大慟,如被千刀萬剮,脣角似乎有溫熱粘稠的液體流出,伸手一摸,白皙如玉的手指上一片怵目驚心的血紅。